第12章 峽谷劫囚車變生不測 荒郊馳駿馬禍弭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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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蕾這晚翻來覆去不能入寐,想起周山民落入敵人之手,甚是擔憂,心道:“我明日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救他。

    ”腦海中忽然現出周山民要她改口以兄弟相稱時的□腆神情,想起他一路上隐隐透露的情意,又不覺甚是惶恐不安,想道:“要我舍命救他,那還容易;要我接受他的情意,卻是萬萬不能!”隔房透過石翠鳳咳嗆的聲音,想她亦是心事重重,未曾入睡。

    雲蕾想起石翠鳳的一片癡情,又不覺啞然失笑,腦海中周山民與石翠鳳的影子拼在一起,暗自笑道:“好,就是這樣,把他們拉在一起,什麼麻煩都沒有啦!”可是,真的就什麼麻煩也沒有了嗎?周山民與石翠鳳的影子剛剛消失,張丹楓的影子卻又悄悄地爬上心頭,這不止是更大的“麻煩”,這還是難解的“冤孽”,雲蕾突覺一片茫然不能再想,也不敢再往下想了。

     第二日一早起身,畢道凡已是布置停當。

    雲蕾出到廳中,隻見院子裡一片黑壓壓的人群,畢道凡說道:“我們已打聽清楚,張風府與樊忠隻率領着五十名禦林軍,押解着六輛囚車,其中有一輛特大的囚車,車子行時,張風府的坐騎不離左右,看得很緊,車中的囚犯想必就是山民賢侄。

    咱們雖來不及傳下綠林箭,藍兄弟的莊丁和附近的兄弟湊合起來也有四十多人,盡可夠用。

    張風府雖然厲害,由我和雲相公去對付他,大約也還對付得了。

    青龍峽形勢絕險,昨日蒙面怪客山頂滾石那手法兒,咱們也可采用。

    ”藍天石道:“自山頂滾下大石,不怕砸壞了囚車麼?”畢道凡道:“不必滾下大石,用鵝卵大的石頭飛石亂打那隊官軍,隻要對他們的隊形擾亂,叫他們要分神應付那就行啦。

    郝莊主,石姑娘,你們領十多名兄弟爬上山頂,就這樣辦吧。

    官軍中午時分大約可到青龍峽,咱們現在該動身啦!” 衆人出了大院,紛紛上馬。

    雲蕾傍着畢道凡并辔奔馳,忽然問道:“畢老前輩,你怎麼不騎那匹白馬?”畢道凡笑道:“歸了它的主人啦。

    ”雲蕾道:“什麼?張丹楓幾時又見了你了?”畢道凡道:“這照夜獅子馬真是天下罕見的名駒,極有靈性,那日它聽主人吩咐,馱我脫險,脫險之後,它就連聲嘶鳴,再也不服我騎啦。

    我知道它是想念主人,就将它放了。

    ”雲蕾道:“你怎知它一定能找到主人,若給壞人截了豈不可惜了?”畢道凡一笑說道:“一般好的戰馬,也知道尋覓主人,何況是這匹天下罕見的照夜獅子?再說,沒有擒龍伏虎的本事誰又截得它住?”雲蕾本也知道那匹白馬的靈異,可是因為心中懸挂張丹楓,不免多所顧慮。

    畢道凡說了話後,忽又微微一笑,道:“雲相公,若不是石姑娘說過,我真看不出你和張丹楓竟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雲蕾面上一紅,拍馬加鞭,避而不答。

    畢道凡好生奇怪,料知其中必有别情,卻也不再發問。

     不一刻進入峽谷,畢道凡按照原定之計,指揮衆人埋伏。

    眼看日頭漸漸西移,忽聽得前面把風的人傳下話道:“來了,來了!”衆人捏緊兵器,隻見一隊官軍,押着六輛囚車,緩緩走入峽谷,畢道凡對雲蕾道:“就是中間那輛。

    ”忽見張風府在馬上揚鞭大笑,叫道:“要劫囚車的這可是時候了!” 畢道凡、雲蕾同吃了一驚,這張風府竟似早有防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霎時間,伏兵盡出,隻見張風府将禦林軍擺了一個圓陣,護着正中的那輛囚車。

    畢道凡一馬當先,率隊急沖,那五十名禦林軍都是百中選一的精銳,圓陣變化無方,首尾相應。

    藍家的莊丁雖然骁勇,卻是沖不過去。

     但聽得張風府哈哈大笑,朗聲說道:“震三界畢老頭兒,前日給你饒幸逃脫,怎又自投羅網來了?”畢道凡哼了一聲,冷冷說道:“看是誰自投羅網?”蓦地一聲長嘯,頓時山鳴谷應,林鳥驚飛! 這是叫山頂諸人動手的信号,山頂上郝寶椿發一聲喊,現出身來,說時遲,那時快,忽聽得挾風呼嘯的暗器破空之聲,三柄飛錐連翩飛至,郝寶椿叫聲:“不好!”逼得将石頭向上擲出,打落飛錐。

    但見對面山峰出現了一隊官軍,将石頭紛紛抛擲過來,其中還夾有飛镖、飛錐、彈丸之類的暗器,為首的乃是與張風府并稱京師三大高手之一的禦前侍衛樊忠。

    他所發的飛錐最為強勁,火神彈郝寶椿雖是暗器名家,也不得不小心應付,其他諸人更是給鬧得手忙腳亂,雙方擲石作戰,哪還騰得出手來打下面的官軍? 張風府得意之極,又是哈哈大笑,揚刀說道:“為将之道豈能不審察地形,防患未然。

    震三界你武功雖強,卻是少讀兵書!”畢道凡大怒,降龍棒滴溜溜一轉,逼退諸般兵器,猛然伸手一抓,施展大擒拿手法,将一名官軍摔稻草人般的直甩出去。

    雲蕾刷刷兩劍,将禦林軍的鐵甲劃破,寶劍威力驚人,禦林軍雖然身披铠甲,也給逼得兩邊閃開。

    畢道凡與雲蕾一用掌力,一仗寶劍,竟然闖進重圍。

     張風府把手一揮,圓陣一變,索性将二人放入,卻把其他人群截在陣外,張風府背靠囚車,緬刀一指,笑道:“震三界咱們再鬥三百回合!”斜眼一瞥雲蕾,又笑道:“好極好極,你也來了!好吧你們兩人就一齊上吧,我可不要别人相幫。

    ”畢道凡面上一熱,揮棒說道:“今日之事咱們都是為了朋友,拼着兩脅插刀,管你人多人少,我都和你拼啦!”一招“風虎雲龍”,棒挾勁風,當頭劈下。

     張風府凝身不動,一個“夜戰八方”招式,緬刀疾發,架開降龍棒逼退青冥劍,刷刷刷還了三刀。

    畢道凡暗叫一聲“慚愧”,換了一個招式,用纏身十八打的棍法,盤旋滾進,雲蕾劍走輕靈,也着着搶攻。

    若然以一敵一,張風府勝在氣力,要比畢道凡稍高一籌,而今加上雲蕾,鬥到三十招開外,張風府逼得斜閃數步,雲蕾身法快極,趁此空檔,一掠疾過,飛身躍上囚車。

     雲蕾一顆心劇烈跳動,想不到竟然這樣容易便告得手,想那張風府并非庸才,何以竟會獨自抵敵,不要官軍防護?即是自負,亦不應輕敵如斯。

    不過她雖有所疑心,但此時此際,已不容細心推想,一躍上車,立即揭開帳簾,隻見有一人蜷縮内裡,車内光線微弱,看不清楚,雲蕾驚喜交集,顫聲叫了句::“周大哥!”劍交左手,右手往裡一探。

     忽聽得“嘿嘿”兩聲冷笑,車内那人突然坐起,手腕一翻已把雲蕾脈門扣住,雲蕾這一驚非同小可。

    那人喝道:“進來吧!”用力一扯,雲蕾身不由己,跌進車内,撲倒之時,寶劍一拉,将車帳割斷,陽光透入,忽又聽得那人叫道:“咦,原來是你!”似是頗為驚詫,雲蕾心靈手敏,應變快捷,劍柄反手一點,那人松手避開,與雲蕾雙雙躍出車外。

     陽光之下,隻見那人戴着遮風皮帽,雙眼外露炯炯有神,竟然就是昨日假扮蒙古牧人,襲擊番王的那個怪客!兩人對面站立,相距不過咫尺,雲蕾看得真切,那眼光神态,身材肥瘦和前晚那蒙面人又正是一人。

     雲蕾喜出望外,急忙問道:“你可知道周大哥在哪一輛囚車?”在雲蕾心中,以為此人既曾獻計叫畢道凡截劫番王,又曾得他暗中相助,必是自己人無疑。

    哪料此人忽然又是一聲冷笑,道:“誰知道你的周大哥!”左手劃了半個圓弧,猝然用大力金剛手法硬搶雲蕾手中的寶劍。

     這一突變,更是出于雲蕾意外,猛不及防,那人手指已堪堪觸及,相距更近,忽見他雙眸炯炯,手指一劃,招數将發不發。

    雲蕾疾的一劍,那人似是猛然吃了一驚,手指一彈,隻聽得铿锵一聲,彈着劍背,雲蕾虎口發疼,幾乎把握不住,心中暗驚:此人的金剛大力手法,果是不同凡響! 隻聽得張風府又是哈哈大笑,朗聲說道:“畢老頭兒,你看可是誰自投羅網!”接着一聲叱□,一聲怒罵,刀棒相交,聲震耳膜,想是畢道凡怒不可遏,使出氣力,下了重手。

     雲蕾第二劍第三劍又已連綿發出,那人雙掌翻飛,随着劍尖舞動,掌風揮處,每将劍刺方向逼歪。

    雲蕾劍法急變,青冥劍一圈一轉,隻聽得嗡然一聲,久久不絕! 雲蕾的“百變玄機劍法”,奇詭快捷,天下無雙,此際被迫使出絕招,上八劍,下八劍,左八劍,右八劍,每次連刺八劍,都是一氣呵成,上下左右,霎時之間,刺了三十二劍。

    那人掌力雖然遒勁卻跟不上劍招的快捷,好幾次險險被她刺中。

    但不知怎的,雲蕾總覺這人似曾相識,雖然不知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見過,心中卻有一個親近的感覺,好幾次應該可以刺中,都是不期然而然的劍尖一滑,貼衣而過,連自己也覺得萬分奇怪。

     上下左右追風八劍自成一個段落,三十二劍刺完,勢道稍緩,那人顯是知道肉掌不能應付,嗖的拔出腰刀,左刀右掌,立即搶攻。

    隻見他刀光閃閃,用的全是快手,出掌卻是舒緩自如,越來越慢,一快一慢,各有妙處。

    用快刀斬亂麻之勢,把雲蕾的攻勢打亂,又用掌力震歪雲蕾的劍點,叫她寶劍之威,無法施展,這樣一來,立即反客為主,轉守為攻。

    雲蕾劍法雖然精妙,卻也隻有招架之功,僅能自保。

    那人的刀法雖然淩厲也還罷了,那掌力卻是越來越勁,把圈子漸漸擴大,直把雲蕾逼出八丈開外,近身不得。

    但說也奇怪,有好幾次雲蕾遭遇險招,那人的刀風掌勢,也是掠面而過,沾衣即退,也不知他是有意無意,就恰像雲蕾适才對他一樣。

     雲蕾劍法加緊,全神應付,隻見那人目光閃動,雖是在急攻之中,卻是不停地打量自己。

    雲蕾心中一動,刷的一劍,攔刀拒掌,喝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