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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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

    不料身形一動,即覺前後兩側俱有一種無形的勁道,似推似挽地将自己的身子引向劍峰,這才驚覺“降龍奇功”并非小可。

     但他情急智生,突然猛噴一口真氣,同時腳跟一瞪,通天毒龍但覺氣銳如刀,迎臉刺來,急一偏開正面,在這一瞬間,已被白剛退出降龍奇功的氣勁之外。

     通天毒龍征了一怔,忽然哈哈大笑道:“于揚兄!你看兄弟的奇功如何?” 天佛掌眼見通天毒龍一招逼退白剛,又自動收劍而退,以為他果有制敵之能,又冷冷道:“閣下絕技深藏不露,讓咱們四兄弟一死二傷,不免令人寒心!” 通天毒龍是勝是敗,心頭自然雪亮,想不到為了炫耀一下,好教同夥受激而戰,不料弄巧反拙,忙道:“于兄有所不知,其實兄弟也絕無相欺之處,請于兄和千面姑娘同心協力,剪此強敵,再聽兄弟解釋!” 于死不置可否,轉向千面人妖問道:“姑娘的意見如何?” 千面人妖笑了一笑,提高嗓門,高聲叫道:“要想動手就趁早,要不然也趕快收場,休待淩雲羽士到來,大家全沒有光彩。

    ” 她一語雙關,回答了天佛掌,也附帶提醒了白剛。

     但通天毒龍聞言,精神陡長百倍,朗笑道:“于兄既是見疑,兄弟隻好獨力鬥他一鬥了!” 當下,他重施故技,移步上前,正待發掌,忽聞一聲慘呼,那是玄機秀士垂死的哀号,通天毒龍不免一怔。

     千面人妖蓦地一驚,急回身撲去。

     白剛循聲望去,發覺八個啞老人都已或死或傷,玄機秀士仆地不起,蕭楚君獨戰萬花豔妖,百靈蛇歌,羅素貞打得獅頭太歲無還手之力,千面人妖正趕去助戰,暗忖:“她兩人武藝雖然不弱,但敵力源源增來,萬一失手,豈不是我暗害了她?” 他一想到誤人誤己的事,也就打算速戰速決,縱不把通天毒龍打死,也得把他打傷,恰遇上通天毒龍大吼一聲,舞網揮劍而到。

     白剛方才幾乎吃虧,已知對方的降龍奇功确有特異之處,急運起罡氣護身,雙掌一分,一招“飛虎渡澗”由劍網間隙直欺中宮。

     通天毒龍曾見白剛被“降龍奇功”纏得手忙腳亂,最後才吐出丹田真氣,抽身疾退,認為使出“降龍奇功”,總可以鬧個三五十招,那知一蟹不如一蟹,這回使出奇功,對方複如未覺,徑欺中宮,急将雙臂向裡一合,同時一蹬腳跟,要抽身後退。

     不料白剛來勢如電,反手一招“鹦鹉擒鈎”已夾緊銀霞劍的劍身,右掌一揮,擊中通天毒龍手腕,同時一口罡氣疾吹向他臉上。

     通天毒龍驚得面包慘變,急松劍一躍,後退丈餘,那知才站穩身軀,忽覺手腕一緊,一隻左臂已被反剪往背脊,心知一切都完了,不自禁地長歎一聲。

     白剛在盛怒之下,本待斬斷他一臂,但一聲垂死的歎息,又不忍下手,叱一聲:“看在慧心的面上,饒你一死!”放開通天毒龍,轉向蕭楚君走去。

     通天毒龍忽叫一聲:“且慢!” 白剛在一瞥間,已見萬花豔妖仆倒地上,百靈蛇妖揮舞一支蛇形劍也岌岌可危,知道蕭楚君定獲全勝,回頭喝道:“你還有什麼事?” 通天毒龍怒目一瞪,喝道:“小女與你有何來往?” 白剛道:“單慧心于我……”但他話說一半,忽想到對待大仇人,何須解釋?立即改口斥一聲:“快滾!” 通天毒龍忽然縱聲狂笑一陣,接着仰天厲聲叫道:“單曉雲啊!你一世英名俱被踐丫頭毀盡,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猛舉一掌,向自己的天靈蓋劈落。

     蓦地,兩條身影疾如飛鳥一掠而到。

     通天毒龍冷不防備,重重挨了一下耳刮,左臉紅了半邊。

     原來是蕭尹二女一聽通天毒龍厲叫,已知他有自絕之意,急舍下二妖,雙雙撲到,蕭楚君更是狠狠掴他一掌,瞪了白剛一眼,冷笑道:“别人讓你自絕,姑娘偏不讓你死得痛快!” 通天毒龍神情慘淡,問一聲:“你打算把老夫怎樣?” 蕭楚君切齒恨道:“我要先把你千刀萬剮,然後拿你腦袋祭我爹爹之靈!” 通天毒龍本有一死之念,但吃她這樣一逼,又激起一股憤慨之氣,朗聲笑道:“好得很,好得很!隻要你有本事,不妨就來試試!” 蕭楚君起手一招“抑濁揚清”立即攻出。

     通天毒龍厲喝一聲,雙掌齊發,但聞一聲巨響,雙方俱各震退丈餘。

     通天毒龍心下晴驚道:“淨空老尼果有兩套,短短半年間,竟調教出這般能手!”當下急蓄勁以待。

     蕭楚君一掌接實,也知遇上勁敵,但她志切報仇,又象旋風一般撲上。

     這一回,兩人各展所學,打得劍光缭繞,掌風呼呼,白剛袖手旁觀,一時間心事如潮,不知如何是好。

     月落裡沉,東方微白,尹素貞見蕭楚君久戰不下,轉向白剛道:“我知你要盡仁盡義,不肯把通天毒龍打死,也罷,你防備敵人援兵,我去替你打發!”她不待白剛回答,一步縱上,起手一掌,疾劈通天毒龍側背。

     要知通天毒龍隻能和蕭楚君成個平手,那還打得過比蕭楚君更強幾分的尹素貞?她一加入戰圈,通天毒龍便即手忙腳亂,不及三招,即被蕭楚君一掌擊中背心,悶哼一聲,仆倒地上。

     蕭楚君趕上一步,将通天毒龍踢個翻身,冷笑道:“我隻道你真有通天本領,原來不過……”話聲未落,忽見一條白衣纖彭飛奔而來,嘶聲叫道:“姐姐不要傷他!” 蕭楚君見是單慧心趕來,忿然叱道:“你這賤婢還敢來求情,老實告訴你、姑奶奶連你也不能放過!”說罷,又惡狠狠瞪了白剛一眼。

     單慧心“蔔通”一聲,雙膝跪在蕭楚君面前,哭懇道:“那就請姐姐把小妹殺掉,隻要放過家父一命,來生結草銜環,再報姐姐盛德!” 尹素貞認得那少女正是自己和白剛在石窟内纏綿,到來通風報信的人,不禁心下咨嗟,退回白剛身側。

    但蕭楚君卻是氣憤填膺,那肯聽單慧心的哀懇?伸出手掌,朝對方粉頰啪啪掴了幾掌,打得她粉險又紅又腫。

     單慧心雖然被打,仍是抱緊蕭楚君雙膝跪求,情願替父而死,白剛看得過意不去,急一躍上前,握緊楚君手腕,勸道:“請妹妹休傷無辜!” 蕭楚君摔開白剛的手,退後兩步,冷哼一聲道:“你原來竟是六親不認,反替仇人打抱不平來了!” 白剛急道:“不是這麼說,因為這位姑娘有恩于我……” 蕭楚君狠狠地哼了一口,忽聞一陣冷森森的笑聲起自耳邊,驚得她躍升一步,回頭看去,但見身後五丈開外,一位身着黃色道袍,骨瘦如柴,雞皮鶴發的老道,傲然卓立,天佛掌于揚垂手侍立一側。

     那道人目光炯炯,掃視一匝,即盯緊白剛,冷冷道:“地上這些人,可是你放倒的?” 蕭楚君沖口罵道:“你算什麼東西,敢來管閑事?” 天佛掌厲喝一聲:“無知小輩!在天下第一高人淩雲羽士老前輩面前還敢放肆無禮!” 說罷,立即拔步上前。

     淩雲羽士漠然說一聲:“于揚回來,”接着又道:“回去通知各人,待風火法師和哭笑西尼到時,都來此地聚會!” 天佛掌恭應一聲,飛奔而去。

     淩雲羽士遣走天佛掌,又催問白剛一聲:“你這小子為何不答?” 蕭楚君不知淩雲羽士是何許人物,見他大模大樣,目空一切,不由得冷哼一聲,白剛握她一把,路前兩步,朗聲道:“通天毒龍單曉雲與我皇甫門中,有三代血海深仇,是以……” 淩雲羽士斷喝一聲:“閉嘴!”接着又冷冷道:“我問你此時此地的事,誰要聽你的廢話?” 白剛被喝得心火大發,傲然道:“尊駕所猜的不差,這班膿包全是區區放倒,你若是看不順眼,盡可劃出道來,區區全都接下。

    ” 淩雲羽士突然縱聲大笑,直如天崩地裂,鬼哭神号。

     蕭、尹兩人聽得耳鳴心跳,血騰氣湧,趕忙運功相抗。

     白剛雖無異樣感覺,但也覺得對方氣勁之強,委實不同凡響。

     淩雲羽士狂笑一陣,又仰首望天,自言自語道:“恨上之恨,仇上之仇,今日不可不算!”繼而觑定白剛,打量半晌,又道:“本祖師向有二不定規,一不與晚輩交手,二不計三世之仇,你這小東西本來早就該殺,隻因得此規定,才容你嚣張逞兇。

    ” 白剛哼了一聲,冷笑道:“閣下莫要夜郎自大,盡管劃出道來!” 淩雲羽士仍不經意地從容道:“本祖師今日應該破例行事,仍讓你占幾分便宜,你能擋我個招,就饒你一死!”說罷,便緩緩移步上前。

     尹素貞幼從名師,方才聽到淩雲羽士的笑聲,識得是“金獅吼”氣勁,若非内功超凡入聖,不能施展出來,生怕白剛不敵,忙一閃身,攔在前面,叫一聲:“慢來!把話說清,再拚不遲!” 淩雲羽士停下腳步,斜睨她一眼,叱道:“你是什麼人?那有你說話之地?” 尹素貞笑道:“晚輩尹素貞與蕭楚君,同是淨空聖尼的門上,方才老道長說恨上之恨,仇上之仇,想起老道年長登耄耋,晚輩不過是十幾歲稚齡,彼此之間,不知有何積恨?” 淩雲羽士微微一怔,冷笑道:“你把淨空老尼擡了出來,就能叫本祖師罷手不成?” 尹素貞臉孔一熱,泛起兩朵紅雲,一時答不上話,蕭楚君叫一聲:“師姐!何必和這種老怪噜嗦!”一縱身子,電射上前。

    淩雲羽士手臂微擡,叱一聲:“回去!”但見蕭楚君登時踉踉跄跄,一連倒退十幾步遠。

     白剛見對方從容舉手,已具恁般威勢,暗自吃驚不小,但此時責無旁貸,急高呼一聲: “兩位妹妹讓開,待我和他較量一番!”飛步搶過二女身前,向淩雲羽士拱一拱手,忽見白影一閃,單慧心已擋在淩雲羽士面前,凄然道:“家嚴幸蒙師祖栽培,無任感激之至,但因家嚴聽命于師祖,才令他身敗名裂,事到如今,徒孫不得不懇求你老人家莫再留難這幾位!” 淩雲羽士勃然大怒,厲聲喝道:“賤婢敢在我面前放肆!”猛可一掌掴出。

     白剛見單慧心居然閉目等死,急厲喝一聲,人随聲到,銀霞劍幻作一道寒光,直取淩雲羽士面門。

     淩雲羽士掌勢甫發,驟見銀光耀眼,急倒吸一口真氣,全身暴退二尺,改向白剛猛揮一掌。

     “嘭”一聲巨響,白剛因以左掌封架,登時被震飛三丈,頓坐地上,淩雲羽士也踉跄倒退五六步,似也受傷不輕。

     蕭尹兩人急飛躍到白剛身側,叫一聲:“你怎麼了?” 白剛雖是氣血翻湧,但聽蕭楚君一問,也感到無限安慰,微笑道:“不大礙事,隻要你能諒解我,縱使粉骨碎身,也該九泉含笑!” 蕭楚君苦笑一聲道:“快别說這個,離開這裡要緊!” 白剛道:“那麼,你能放過單姑娘了?” 蕭楚君猶豫一下,答道:“父仇不共戴天,教我如何能放過他父女?” 白剛喟然一歎,黯然道:“你我遭遇相同,我又何嘗不知人子之道?隻因……”但他又覺得天大的理由,也不能推翻人倫大道,頓時愧疚萬分,無話可說,本已震傷内腑,再加心中憂急,頭目一暈,即僵倒地上。

     尹素貞驚得喚起一聲:“白郎!”正要替他推宮活絡,忽見淩雲羽士又緩緩移步走來,急叫一聲:“師妹!我們拚了!” 一聲嬌叱,四掌齊進,那如功力相去懸殊,但見淩雲羽士抱袖一拂,喝一聲:“滾開!”二女即覺莫大的潛勁撞來,各自滾出丈餘。

     淩雲羽士志在取白剛的命,仍然一步一步上前。

     蓦地,龍吟般的長嘯破空而來,淩雲羽士聞聲一驚,急轉過身軀,即見身後兩丈之地赫然停下千毒聖手和神州醉丐,不禁征了一怔。

     神州醉丐哈哈大笑道:“牛鼻子!幾十年不見,可還認得我這老叫化?” 淩雲羽士尴尬地一笑道:“神州醉丐仁心俠膽,貧道那有忘懷之理?” 神州醉丐笑道:“你這牛鼻子今日一反常态,想必是做了虧心事,要我替你包涵包涵了!”轉向千毒聖手笑道:“老毒物!牛鼻子既然要我包涵,話就由你說吧!” 千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