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回 月夜除奸 劍光寒石虎 梅關卻敵 克敏救明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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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中明也再三勉勵,隻好硬着頭皮施展苦練二十年的“梅花槍法”,隻見銀光閃閃,耀目生輝,倒也非同小可。

     半晌,一百三十六招梅花槍使完,霍地收招,朝着駱中明一躬到地道:“獻醜!獻醜!”駱中明着實的贊美了一番,然後自己也進入場中,使出三百六十五招猴王拳來。

    但見拳風呼呼,飛沙走石,十丈之内,各人的身上都感受到一股壓力,除了于氏兄弟之外,無不被拳風迫退幾步。

    駱中明使到要緊處,隻見一條身影時上時下,拳掌就像雨點似的分不清楚。

    正在各人凝注視線的當兒,突然聽到駱中明一聲大喝,身形騰起十二丈,在空中一個大翻身,倒沖下來,離地還有一丈多的時候,兩掌向下一拍,身體又倒翻出來二丈多,霍然收招落地,同時,聽到他雙掌一拍的地方,“蓬!”一聲,竟把地面打陷了二尺多寬的一個小坑。

    各人看到這種情形,無不轟然叫“好!”于氏兄弟更是把手掌拍得怪晌,跟着呼起“妙!”來。

     除了車氏兄弟再也不肯出場,各人不便強人所難之外,于氏兄弟知道自己是無法推托的,兩人悄悄地商量一陣,才由于志強首先出場,隻見他輕身一縱,已站立在十多丈遠的地方,回過頭來向各人招呼過了,手中蒙天劍一繞,“野火燎天”一團銀光起了五六丈,忽然又是“仙女散花”銀光倏地分開,成為千萬點銀星,直罩了下來。

    各人見到開頭兩招,已經是這樣精奇,無不摒息呼吸,瞠目直視,想在這一路劍法中,學到一招半式。

    漸漸,招式越來越緊,隻見是一團銀影,飛上飛下,于志強的身形已經無法看到,約莫是一頓飯時光,一聲輕嘯,那團銀光竟飄起十八九丈,然後像星丸瀉地,直落下來,銀光收處現出一個苗條的身形,于志強已向各人作了一個羅圈揖。

     各人如夢初醒,轟然叫好,駱中明、于志敏也鼓掌不停,于志強輕輕一縱到了于志敏的身旁,俏皮地問道:“兄弟!好麼?” 那知于志敏本來是随各人喊好的,但這個時候隻淡淡一笑問道:“你這套雜錦劍法,可是五百四十八招?”這一問,可問得于志強目瞪口呆,隻好點點頭道:“正是五百四十八招!” 他倆兄弟這樣一問一答倒不要緊,可是卻把旁觀者怔得像一天群木雞,連到駱中明心裡也暗暗在想:“志強這套劍法,連我也隻看到是一團銀光,裹着一條人影,偏偏是一招一式都被志敏看個清楚。

    ” 又聽到志強道:“這回輪到你了,你可要拿出點好看的東西來!” 志敏道:“你要我拿出什麼來?” “管你拿出什麼都好,可不要冷場!” “也罷!你看看!”志敏說完了,霍地拔出金霞劍,就見一片金光映着月色煞是好看,這時,他更不怠慢,一揚手,一縷金光激射到前面二十多丈一棵大樹上,立刻喝聲:“回來!”那縷金光,果然又射回手上,在這一瞬間,“轟!”一聲,前面那株大樹,已經倒了下來,各人還來不及喝采,于志敏肩膀微微一晃,已越衆而出,剛剛回到手上的寶劍,又是一縷金光脫掌飛去,這次寶劍脫手似乎比頭一次還要遠些,可是并不飛向什麼目的物,各人暗暗奇怪,不知道于志敏要什麼玄虛。

     可是,于志敏已經站樁運掌,一招一式地演練起來,就在這一刹那間,各人發覺懸在空中的劍光,是矯若遊龍随着于志強一招一式而舞動。

    漸漸,掌打得越來越快,劍光也越來越密,竟交織成一堆美麗的光牆。

     于志敏舞得興起,左手往懷裡一探,跟着向外一揚,一道碧綠色的光華,又飛出二十多丈,也是跟着掌法而在二十丈外飛舞。

    開始的時候,一金一碧的兩道劍光,是個别地舞動,後來竟是糾結在一起,此進彼退,此來彼往,此刺彼貼,此劈彼擋,但都是在電光石火的瞬間,倏爾分開,并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碰擊的聲音,約莫是一頓飯的時光,兩道劍光輕輕一貼,一聲清脆的龍吟,雙雙飛回志敏的掌上。

     這一場劍光飛舞,把各人看得眼光撩亂,怔怔地出神,連到于志敏收劍後,對各人來一個羅圈揖,也渾如不覺,直等到于志敏站回志強的身旁,開聲發問:“你還看什麼?”這才是大夢初醒,還疑剛才在做夢,轟然一聲喝起過時的好來。

     駱中明感動到流下幾滴凄淚,撫着志敏的美發歎道:“孩子!你這幾年來吃了多少苦,才鍊到這種地步,如果祖父母和你的爺娘健在,真不知得到多少安慰哩!”于志敏面容慘變,但生性倔強,恨恨地把銀牙一挫,縱鼻孔裡哼出一口氣之後,竟然默默無語。

     李全藩等人,見到駱中明又起了傷感,免不了勸慰他一番,隻有于志強迫不及待,握緊了志敏的手,懇求道:“好兄弟!你這套劍法能不能教我?” 這套瑜迦劍法本來是從天竺傳過來的,不是本門的十二字劍,當然是可以教你。

    可是,以你現在的功力來說,隻能夠學它的招式,要想像我這樣脫手舞劍,也未嘗不可,不過,一面要看你的修為,一面還要靠遇着機緣才行………” “修為倒不必講了,我自己懂得用功,可是你說‘機緣’,要有什麼機緣呢?” “機緣這句話很難說,譬如說,我們過去就遇着不少的機緣,銀果啦,血鳗啦,蹑空草啦,蚺龍啦,寶劍啦,這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平空增加了幾十年的功力,如果不是那些東西,我們還不是像一般習武的孩子一樣,充其量也不過較好一些罷了。

    ” “說起那些奇物異果,你我還不是都同樣得到?” 于志敏又看他一眼才說:“我得的東西比你多得多啦,一時也講不完,将來有機會再慢慢告訴你。

    ” 這時已時靈鶴再唱,鬥轉星移,各人真個是興盡而回。

    李全藩把書房讓出來,給駱中明和于氏兄弟安憩,各人也回居室各自安憩不提。

     一宿無話,次日各人梳洗完畢,李全藩邀請各人陪若駱中明和于氏兄弟,往大庾墟取駱中明的行囊,順便往福星酒家吃那梅嶺紅酒。

    當他們這一行人,來到鎮上的時候,街上的人群個個都帶有點驚慌的表情,而且漸漸地往室内規避,這種情形當然瞞不過老江湖的的人物。

     不一會,李全藩一行人已到達駱中明原住的客棧,由李全藩親自代付房租取出行李,又轉往福星酒店。

     跑堂的社老實正在洗抹桌椅,忽然看到李全藩帶了七八個彪形大漢進來,早已吓得魂飛魄散,臉色慘變,可是,跑也跑不掉,隻得硬着頭皮上前招呼。

    李全渖等人見到這種情形,知道杜老實起了誤會,連忙安慰他道:“今天我們到這裡,是吃酒不是打架,你放心好了!” 杜老實聽他這麼說,才稍稍安心,仍在一旁恭候着。

     李全藩點了十幾個菜,杜老實唯唯退下去吩咐廚下做了,各人趁這個機會,又談談笑笑起來,李全藩笑道:“這墟上與及附近的鄰裡,都有點怕我,可見我過去所作所為都未免太過分一些……” 于志敏心直口快道:“是啊!我一來到就聽到人家說李叔叔的壞話哩!”駱中明不由得盯他一眼。

     “小兄弟說得很對,附近的人恨我、罵我、怕我,我全都知道,因此我也恨透了他們,久而久之,就互成為因果,結果是我變成了獨夫,脫離了群衆。

    但是,從昨晚起,我覺悟了,我真正地覺悟了,像駱老英雄,于小俠、小兄弟,個個都身懷絕藝,仍是那樣地謙虛,那樣地寬恕,而我,不過是懂得幾手把式,就那樣盛氣淩人,不求上進,說起來不但對不住我的父母,而且也對不住我自己!”李全藩說到這裡,停了一停,接着很激動堅決地說: “今天,我要讓全墟的人,知道我悔改,而和我做一個朋友!駱老英雄和諸位兄弟總不會說我不對吧?” 各人聽了李全藩這些話,無不動容,龔華就首先翹起姆指叫“好”。

    但是,他又惶惑地問:“大哥!你說在今天要讓全墟的人,知道你悔改,要用什麼方法?” “那還不簡單!……” 這時,跑堂的杜老實已把食具送來,接着又端上肴菜,另外在每人的身旁,放下一壇梅嶺紅,舀酒完畢,垂手侍立。

    李全藩等到一切酒菜分排妥善之後,立刻把杜老實拉過一傍,俯耳細語,在座各人都聽不出他在說什麼,惟有于志敏卻不斷地點頭,微笑。

     杜老實一面聽李全藩吩咐,臉上卻顯出驚訝的表情。

    半晌,各人才聽到杜老實回一句: “李大爺!你這件事小的絕對替你辦到!”匆匆就出門而去。

     李全藩歸座之後,柳營第一個忍不住問:“你到底搗什麼鬼?”李全藩笑而不答,盡是勸各人喝酒。

    柳營和李全潘的關系比較密切些,笑罵道:“你不說出來,卻把我悶飽了,怎麼還吃得下?”李全藩仍是笑而不答。

     聞仲三望着于志敏道:“還是請小兄弟替他說了吧,省得他還以為秘密哩!” 于志敏也笑道:“人家的秘密,我怎好把他說穿?反正再等一會就知道,倒不如先把酒菜吃了,省得又要回鍋失去原味!” 于志強笑罵道:“看你就像餓鬼似的,專講吃,我量你也不知道李大叔說什麼,不過裝出那知道的樣子,吓吓人罷了!”各人也忍俊不禁,認為李全藩說話的聲音是那麼低,縱然于志敏的聽覺靈敏,也聽不出什麼來。

     那知于志敏盯了志強一眼,接着說:“想不到你還會用激将法,可是激不到我,你問問李大叔稍會是不是要找很多人來?還有李大叔帶來那個袋子,現在還是無價之寶,再過一會就是一文不值?我也懶得說穿,讓你去打啞謎去!” 這時,各人的眼睛都注視在李全藩的臉上,等候答覆。

    李全藩笑道:“小兄弟說的全都對了!”但是,各人仍然不懂,于志強和車長祝心機較靈巧,倒也想出一點蛛絲馬迹。

    各人知道縱然再問,李于兩人也不會說,索性依于志敏的話,吃喝起來。

     酒到半酣,各人就聽到門外人聲嘈雜。

    柳營走出門外一看,果然看到杜老實率領三四百人烘烘亂亂地朝福星酒店走來,不消片刻,店門外已經擠滿了人群,把店裡擋得發黑。

    李全藩立刻走到店門,揚聲道:“各位鄉親父老,請靜一會,聽我李全藩幾句話!”門外的人群騷動了一下,立時鴉雀無聲。

    李全藩見各人已靜了下來,接着說:“過去找李某走錯了路,很對不住鄉親父老,以緻各位痛苦颠連,但是,我李某得到了駱老英雄寬恕和規訓之後,現在已經覺悟了,決心痛改前非,而且希望各位鄉親父老,能夠原諒我!把我當做各位的子侄,兄弟,一樣看待!”人群裡又是一陣騷動。

    李全藩把帶來的一個大布袋高舉過頂,又說:“這個袋裡裝的是:借據、田契,除了兄弟初來本地,公平交易買下一所莊院和田産之外,曆年來各位鄉親向我借的,典給我的,租給我的,賣給我的,都裝在這個袋子裡。

    可是,我現在要把它焚毀,也許還有遠路的鄉親不在此地,可也請各位代為轉告:從今天起,以前向我借的,或者典給我的,租給我的,賣給我的,一律無息退還原主耕作,請各人認明自己的産業,自行處理!”立刻就把那個袋子交到杜老實手上,教他拿到外面去當衆焚毀。

     李全藩把群衆遣散,回座笑道:“痛快!痛快!今天我才是做了畢生來最快活的事了!”在座各人無不稱贊。

     各人離開酒店,走到街上的時候,街上的人群都向他們投以歡悅的眼光。

    倒使李全藩這不可一世的魔君顯得有點忸怩,顯然地,在内心既感到人類的溫情,同時也覺得有點愧作。

     于志強兄弟本是攜着手,在後面跟着,剛剛出了墟口,志敏忽然道:“我去去就來來!”摔脫了于志強的手,迳向一叢山竹的方向跑去。

    于志強眼望着他繞到山竹的後面,以為他是内急解手,倒不在意,就在路上邊走邊等,那知道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

    于志強忍不住,索性跑向那叢山竹,嘴裡還在嘟噜嘟噜說:“我看你是-出血來了哩!”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