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回 喜獲良師 老尼談隐士 輕趨絕地 小俠戲群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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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因師太問明了七弓嶺的方向,立刻就要帶羅鳳英,蟬兒,王述先出發,雖然王仲甫也想一同前往,可是想起自己的腳程不快,去了反而礙事,所以也就算了。

     明因師徒走了之後,王仲甫,王大伯,丁世成三人,幾乎沒有一個時候不談到他們此行的得失,尤其是到了第三天,天剛剛發亮,各人就輪換着望着山境的小路,好容易在黃昏的時分,才見到山境那邊現出四條大小不一的人影,各人連忙互相招呼一聲,迎了上去,老遠就聽到王述先和蟬兒嘻嘻哈哈拌嘴的聲音,各人心裡大樂。

    不消片刻已經會合在一起,才見到王述先和蟬兒用一倏竹杆擡看一個布包,幌蕩着,笑鬧着;一看他們這付樣子,就知道此行不虛,忙向師太道勞,并詢問此行的經過。

    師大笑笑道:“說來話長哩,先上船了再談吧!” 原來,那一個晚上,明因師徒别了各人,進入山垣之後,天色已黑,師徒四人就依着王大伯所述的方向,施展陸地飛行的輕功,在那山間小道轉了又轉,當中雖然經過三幾個疏落的村莊,但是為了省得招意意外的麻煩,也都繞道而過了,到了雄雞報曉的時分,已經看到幾座高聳入雲的大嶺,綿亘不絕地攔在前面的路上,看樣子也不過是十來裡遠近了,可是看那蜿蜒不斷的山脈,那怕沒有百多裡的長度,縱然前面的大山就是七弓嶺,而“三奇”的巢穴又在什麼地方呢?明因師太想到這個問題,腳程不覺一慢,正待吩附停步,忽然聽到走在前面的述先“嘩”一聲喊,接着就是“呼”一聲,勁風起在前面。

     明因師太連忙縱身過去,卻聽到述先在樹頂上喊道:“師父小心”!師太仔細往地面查看,原來是土人用一種山竹彎成的打獸弓,給王述先踏上了它的樞紐,所以直彈過來,它這一彈的力,至少也有千斤以上,如果不是王述先身形拔得快,那怕不被打得兩腳齊折。

     明因師太原以為王述先受了賊人奇襲,到來一看卻是這樣的東西,心裡倒也好笑,可是,在這荒山絕嶺當中卻卸有人布下這種東西,可見附近必有人家住宅,也許就是三奇故意布下這些埋伏,所以也不能太過大意。

     明因師太想了一會決定不在這時候驚動,立刻招呼鳳英,婵兒,身形一起,直登樹上,四人就在樹上縱跳如飛,半頓飯的時光,已經到達山腳。

     這時,王述先皺起眉頭對明因師太道:“師父!這山那麼大,到那裡找賊人去?”明因師太見述先身形一停,正待問什麼原因,那知被述先這樣一問,師太一時也答不出話來,又見述先接着道:“我有辦法把他們引出來!” 蟬兒奇道:“别吹牛,你有什麼辦法?”一開口就要拌嘴。

     “你小信?”述先反問一句,才說:“我隻要把鳗珠亮出來,跑到山頂上舞一回劍,包他們這些賊子賊孫要出來了!”明因師太本來知道述先有那些發光的鳗珠,可是一心想尋找三奇的蹤迹,倒把這至寶忘記了,經述先這樣一說,覺得也是一個方法,不過這個方法也有危險,因為賊人在暗處,而自己在明處,就是要加倍防備奇襲,可是除此之外,似乎沒有更好的方法可施,師徒商議了一陣,決定把鳗珠分成四份,每人攜帶三顆,王述先輕功較高,當前誘敵,其馀各人就以王述先為中心,分别藏在離開述先百來丈遠的地方。

    除了王述先誘敵時,用兩個鳗珠,發規敵蹤,用一顆鳗珠之外;馀人發現敵人則用一顆鳗珠,遇險則用兩顆,約定了記兢,王述先立刻挂起兩顆鳗珠,把附近十幾丈以内的林木映得通紅,輕輕說聲:“我去了!”一道光華已脫出二十多丈,明因師太急忙領着鳳英,蟬兒兩人,避開珠光,随後跟來,那知王述先今夜是盡量施展,腳程飛快,明因帥太倒不覺得怎樣,可是鳳英和蟬兒兩人卻遠遠落在後面,害得帥太走一程等一程,不到半刻,已被王述先脫出二三百丈開外王述先夾着兩道珠光,履空蹈虛,飛樹渡澗,真是其疾如風,其速如電,明因師太看在眼裡,心中也暗暗贊歎。

    可是,王述先到了半山,身法一停,就見那珠光滾來滾去,當中還夾着一道銀光,珠光受到銀光的反射,光芒萬道,蔚成奇觀,師太正奇怪他為什麼不再上去,及至擡頭一望,原來述先的位置已經和嶺雲相接,再上去則珠光不會被下面的人看見了,更贊歎他的心思靈巧,連忙分配鳳英、蟬兒,一右一左向王述先兩翼抄了過去。

     王述先舞了一會,一聲長嘯,身形向左一縱,一道光華又向左方飛馳,害得各人又跟在他後面急追,轉眼之間,又離開了十幾裡,王述先身形一頓,又舞起劍來,這回他是一面舞,一面嘯,那嘯聲在四周的山峰震得呼呼亂向。

     明因師太知道他别有用意,也不去喝止,不久東方已現魚肚白,可是珠光仍然有它獨特的光輝,并沒有弱下多少,這時述先的左邊忽然一聲嬌呼,一顆鳗珠滟滟地發光。

    顯然地,蟬兒已經發現了敵人了,王述先忙收起珠光,那消兩縱,就在蟬兒旁邊五六十丈的地方監視着;明因師太和羅鳳英也偷偷從兩旁掩過來。

     這時,王述先也看清了來人的身影;是一個黑色的身影,看樣子約莫是二三十歲的漢子,臉上勾着很有規則的花斑,手上拿着一枝長約一丈的标槍,飛步進入珠光,滿臉驚奇地向蟬兒跪拜,口裡還嘟噜嘟噜地,不知說些什麼,再看那蟬兒也是滿臉驚疑,朝那個勾臉的黎人怔怔地望着。

     可是這樣的和平氣氛,并不會久,那黎人嘟噜了幾句之後,忽然一個虎跳站起身軀,一道銀光,标槍竟脫手飛出,蟬兒學藝五六年,雖然不能說是神化,可是也到了上乘的境界,那就容他刺上,她看到面前這個半野人的标槍飛來,身形微微一閃,讓過标槍,一道光華已撲到野人的身旁,接着就聽到“咚”一聲,一個龐大的身軀已經倒在地上。

     王述先正待上前,卻聽到那邊一聲大喝:“那裡來的野丫頭,到這裡逞能,難道嫌命長了不成?”這幾句是用當地的土話罵出,各人全都聽懂了。

     蟬兒自從懂得人事以來,那裡受過别人這樣辱罵?不由氣往上沖,叱道:“本姑娘要打你這賤嘴!”聲随人至,恰遇着那漢子飛身撲來,“拍!”一聲,果然響得又清又脆,王述先雖然距離在幾十丈外,也清晰可聞,忍不住“噗吓”笑出聲來。

     那漢子捱了這一巴掌,豈肯甘休,尤其是在這一帶地方,他狗仗人勢,附近漢黎各族都怕了“三兇”,連到他手下的奴仆也不敢輕易招惹,這個漢子原是三兇手下的一等頭目,平日趾氣高揚,誰知一上來就捱了一個耳刮子,那得不氣,他也不自量到底能不能打過人家,立刻把刀一拔,跳上前來,一個“獨劈華山”朝着蟬兒的頭頂劈下。

    蟬兒藝高人膽人,那把他放在心上?她空手進招,左手一個“懸空立柱”正斫上那漢子的右腕,“铛!”一聲,一柄鋼刀被她打落,一翻玉腕,“拍!”一聲,又是一個耳刮子,一陣巴掌,打得那漢子哇哇亂叫,笑得述先捧着肚皮。

     這時,蟬兒也發覺王述先在笑,轉過頭來罵:“笑什麼?等會兒我也叫你試試巴掌的味道!”“别拌嘴胡鬧,等我來問他”一陣輕風,明因師太巳站在蟬兒的面前。

     那漢子也是窮兇惡極的人,而且山居粗野,又被蟬兒一陣耳刮打得氣在頭上,忽然眼睛一花,一個鶴飨慈顔的老尼姑,已站在自己面前,他也沒有多加考慮,“黑虎出洞”右手一拳直搗明因帥太的心窩,師太微微一笑,袍袖輕拂,那漢子竟攢眉怒目,前弓後箭,連同打出來的右手,一式不換,怔在地上,惟有兩隻圓眼仍然能夠骨碌骨碌地轉動着。

     明因師太把那漢子制服之後,解開他上半身的穴道,面露慈容道:“你是打不過我們的,我們也并不是要故意和你打架,不過你剛巧撞上吧,你是那裡人,住在什麼地方,和七弓三奇有什麼關系,三奇兄弟住在什麼地方?你能夠把這些問題詳盡地答覆,我就放你走。

    ” 這時那漢子上半身雖然能夠自由動作,而腳底下卻是半步莫移,兇焰盡佥,那裡還敢強橫,對于師太所問的要點,都一一答覆了,并且說:“你老人家,不知道要找符興茂符大爺有什麼事,要是符大爺的朋友,我倒可以帶你老人家去……”。

     明因師太見他這麼一說,靈機一動就誠心冤他道:“你們的符大爺有個朋友,在幾個月前在外面和我們遇上了,托我們帶點小東西給大爺,可是他隻說符大爺住在七弓嶺,匆匆地就走了,卻沒有說到底符大爺住七弓嶺的什麼地方,害得我們昨晚上,就在這個山裡迷了路,現在遇上你倒可以省了我們摸索了”一面解開這漢子的穴道,又叮蟬兒把躺着那黎人的穴道解開,由那漢子帶路,一步一步朝着松林堡走去。

     在路上,間起三奇的武功,那漢子不知就裡,滔滔不絕地說了出來,各人才知道三奇的名字:老大符興茂,老二符永茂,老三符昌茂,本來就是兄弟三人,跟了仲宵劍客學藝十二年,端的練到縱跳如飛,内掌碎石的地步,老三更為出色,可以飛攫禽鳥,力搏瘋牛,他的掌風在七步之内就能把人打翻,心肝迸裂而死。

    “别胡吹!”蟬兒見他盡吹三弓武功的精奇忍不住喝了一聲。

    那漢子望了蟬兒一眼道:“小姑娘的功夫倒是很好哪,可是我也不是替符三爺胡吹,好在你們都是朋友,等一會見面了要他表演兩手給你們開開眼界也好。

    ”其實符昌茂的七步劈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這點功力蟬兒也可以做得到,不過女孩子原是小心眼,氣不過挪漢子盡捧敵人,乃嬌叱一聲而已,現在聽那漢子也捧她幾句,心頭上也舒舒服服,不再說什麼了。

     這時,天已大亮,各人走走談談已來到一個谷口,正待進入夾谷的時候,呼一聲從樹頂上跳落一個勁裝的中年人,擋在前面喝道:“符奇!你身後的是什麼人?”“大爺的朋友,從遠路趕來的,昨晚上在林子裡迷了路,遇上我帶回來”那帶路的漢子這樣回答。

     “朋友?”勁裝的中年人表示懷疑地,又接着說:“大爺将近十年沒有出山,而且從來沒有聽說他們有朋友。

    符奇!我看你是被人家騙了”。

    明因師太一看那位勁裝的中年人,一臉兇悍之色,而且詞鋒棱利,已把符奇問定住了,隻得挺身出來打個問訊道:“施主請了,這位施主的台甫何名,能否見告”,那勁裝中年人打量來人是一個老年的尼姑,容貌慈詳,神态甯靜,倒也不敢怠慢,連忙道:“我叫做符亨一,聽說老師父要找我們的大爺,但是我們大爺在外面确是沒有朋友,恐怕老師父找錯了人了,不知道老師父帶有什麼信物沒有?” 眄因師太聽說他索取信物,微微一笑道:“信物倒是有,不過要見到你們的堡主才可以交付,既然施主要看,就此給施主過目也好”說完之後,從袖裡取出一面小竹牌來。

     符亨一見到那面竹牌,面色陡然慘變,一瞬間又恢複。

     “哦!”一聲接下去道:“原來是大爺約來拜山的朋友,這倒失敬了!”說完了對符奇道:“符奇回去吧!不要再放人進來,大爺要會會朋友哩!”符奇應了一聲,帶那勾花臉的黎人退下去。

     符亨一等待符奇走後,正對看明因師太道:“老師父應約而來,本應領着老師父入山才是,不過我們各人有各人的職司,隻好把路徑告知,由老師父率領同來的人,自己進山,好在沿途都有本山的兄弟關照,不會出什麼岔子,老師父以為如何?”符亨一說出一番似是而非的道理,明因師太那有不明白之理,不過,藝高人膽大,除了初出師門的十年?因為經驗尚淺,功候不足,有過三兩次落入下風之外,五十年來從未落敗,黑道上說起雷霆劍明因師太,無不聞名喪膽,這次來到七弓嶺,雖然明知三奇的師父是一個難惹的家夥,可是豈甘就這樣罷手,而讓向濤村幾千人口給惡魔屠-?所以聞言不再考慮,立刻答道:“多謝施主指點了,施主既然不能離開,老衲也不敢煩施主,隻望把進堡的路徑告知,我們就可以起程了。

    ” 符亨一聽了明因師太這樣說,立刻指指點點把進山的路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