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敵迷途 秦合柳涼山拯老俠 送信逢友 雷震宇雷波戲群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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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又碰到你這個腦袋不長毛的,跑來搗蛋,這下子可又睡不成啦!喂!我要飯的究竟與你們這些秃腦袋,有甚麼地方過不去呀!今天,你如果不賠我一場舒服覺,那你就不用想走啦!” 智圓大師一聽,這是甚麼話呀!心想:真是好心沒有好報,遇上了這樣一個歪纏的,正待甩開老叫化的兩隻手,仔細一看,嘴裡呀的一聲,說道:“好呀!臭要飯的,原來是你,十幾年沒有見面,撒賴居然撒到老朋友身上來啦!好了,好了,玩笑開夠了吧!不要引得别人圍攏來看熱鬧,走吧!咱們哥兒就上這家酒館去喝兩杯怎麼樣!” 老叫化本是條酒蟲,聽到智圓大師請他喝酒,忙把手一松,咧開一張大嘴,笑了起來,滿臉高興的說:“嘻,嘻,老和尚,這話當真,有酒喝就快請,我要飯的不再找你晦氣了,走吧!不過和我要飯的在一起,得小心别讓狗咬了啊!”說罷,撈起打狗棒,拿起酒葫蘆,領先就往樓上直闖。

     此刻樓上已經坐滿了酒客,見到他們這三個極不相襯的人物,走在一道,全都轉過頭來,看上一眼,接着喁喁低語,議論紛紛,猜測他們的來曆。

     老叫化可不管這些,迳自選了一個臨窗的座頭,坐了下來,把桌子拍得震天價響,喊道:“夥計,趕快給我拿十斤上好的花雕,把你們館子裡拿手的好菜,弄個十幾樣給老子送來,遲了小心打斷你的狗腿!” 這家酒樓,實際就是陰風教雷波分堂的眼線,昨晚早就接到總堂方面的飛鴿傳書,和分堂裡的指示,店夥一看這三個人物,就感到刺眼,知道不大好惹,趕緊先端上一壇酒來,并且陪着一張笑臉說:“酒先上來了,菜馬上就好!請多擔待擔待!”同時掌櫃也在這時馬上派人向後面的打手送信去了。

     老叫化等店夥一住嘴,白眼一翻,說道:“少廢話,甚麼老爺子少爺子,要飯的生來就是要飯,隻要你們這裡幾條惡狗,待會少咬要飯的幾口,那就感激不盡啦!” 店夥一聽,話裡帶着骨頭,氣得當時就想翻臉,掌櫃的在旁看到,馬上用眼色止住,同時走過來答讪說:“凡是照顧本店的,都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夥計不會說話,請多多原諒!” 老叫化此時已經把酒壇的封泥取下,隻在鼻子哼了一聲,也就不再答理他們,捧着壇子,就仰起脖子,往嘴直倒,咕噜咕噜,一口氣足足喝了大半壇,方才把手放下,伸出舌頭,舐了舐嘴唇說道:“嗯!好酒,好酒,要飯的已經好多日子沒有喝個痛快,今天一定要來個不醉無休,等下醉得像條死豬一樣,可不省得人家很多手腳嗎?喂!我說老和尚,快點喝呀!待會兒惡狗放了出來,咬人的時候,可就吃不痛快啰!” 智圓大師從叫化的話裡,知道這家酒樓有文章,對他做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秦含柳不明這些,看到他這付瘋瘋癫癫地怪樣子,真忍不住要笑,但和人家初次見面,不好笑出聲來,有失禮貌,隻好抿着一張嘴,竭力忍住,一張小臉,也憋成了怪樣子,老叫化一看,那裡還有不明白的,心裡還是真喜歡這個小孩,因此轉過頭來,對他說道:“小娃兒,要笑就笑出來好了,我要飯的隻要有酒喝,可不在乎這些!”說完,又轉過來對智圓大師說:“老和尚,十幾年沒有聽到你的消息,要飯的還以為你早死啦!怎麼還在這兒活着現世,又幾時收了這樣一位好徒弟呀!” 智圓大師知道他誤會了,連忙合掌說道:“罪過,罪過,臭要飯的,剛才我忘了給你們介紹,這位小友名叫秦含柳,是老衲的救命恩人,這位是江湖上有名的窮家幫幫主太白神丐,雷震宇,是老衲的生死朋友,你們兩位,以後多親近親近。

    ” 秦含柳連忙點頭作禮。

    老叫化一輩子沒有紅過臉,這下真是尴尬透頂,把脖子都紅透了,直恨不得有個地洞,鑽了下去才好,連忙收起剛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對秦含柳讷讷地說:“小朋友,不知者不罪,我真不知道你是老和尚的恩人,剛才多有失禮,要飯的就在這裡賠個罪吧!” 這樣一來,倒把秦含柳弄得很不好意思,連忙把小手亂搖,紅着臉說道:“老前輩,你千萬别聽大師瞎說,我那裡是他的甚麼救命恩人,不過正好碰上我身上帶着幾粒丸藥,湊巧治好了大師的一點傷,根本算不得甚麼,千萬不要這樣!” 老叫化聽了智圓大師的話,認為秦含柳武功過人,不過心裡很不相信,聽到秦含柳這樣一說,更認為自己想得不錯。

    心中的難過,也就好了一點。

    本來麼,秦含柳年紀這樣小,就算打從娘肚子裡開始,就練功夫,也不會強到那裡去,何況一般練武的人,兩個太陽窩,一定要高高鼓起,秦含柳除了眼睛特别明亮,顯得非常聰明以外,其他一點特征也沒有呢?老叫化怎能想到秦含柳,曾經得到很多曠世奇緣,練就了上古失傳已久的特種心法,不在使用的時候,絕看不出來,不是現行少林武當的功夫,可以相提并論的,那還有不看走眼的道理。

     正好這時酒菜均已上齊,太白神丐就不再答話,埋頭大咀起來。

    智圓大師知道老叫化看走眼了,也不給他說破,隻轉過頭來對秦含柳說:“小友,這位雷幫主,早年六十四手打狗追魂棒,烕震南北,手下子弟,遍布全國各地,我想,小友訪尋父母消息,如果請他幫忙,一定容易得多!” 秦含柳聽到如此一說,心裡高興極了,馬上就想向太白神丐請求,可是看到神丐正在吃得高興,所以欲言又止地停了好幾次。

    太白神丐吃得差不多了,才撫了撫肚皮。

    擡起頭來,對着智圓大師說道:“老和尚,你是從來不吃虧的,要飯的早就知道這一頓酒,不能白吃,果然就把差使攤到我頭上來啦!甚麼事?說吧!要飯的一定替你們去辦!” 智圓大師哈哈一笑說:“臭要飯的,這一頓酒,倒是老和尚誠心請你白喝的,小友的事情,另當别論,隻要你肯幫忙,我保證還有幾頓更好的酒請你喝,此地人雜,有好些話,不便于講,等換了地方,晚上睡覺的時候,再告訴你吧!倒是你一直在成都重慶那一帶逍遙自在,又是甚麼風,把你吹到這個邊境的小地方來啦!” 太白神丐歎了一口氣說:“唉!說來話長,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連我這個窮家幫的花子們,也居然有人造起反來啦!” 說到這裡,突然看到樓梯上,雄糾糾,氣昂昂地走進三個勁裝大漢,酒客看到,紛紛起身讓坐,有的更趕快會鈔走路,一看情形,就知道是當地的地頭蛇一流的人物。

    太白神丐馬上把話鎖住,悄悄地對智圓大師說道:“老和尚,狗腿來啦!一定是沖着我們來的,等着看好戲吧!” 智圓大師心裡早就有數,聽了太白神丐的話,又打量了來人兩眼,隻見三人進得樓來,大刺刺地朝着當中一張八仙桌子旁一坐。

    年齡都是四十左右,正中一個生得眼似銅鈴,眉如掃帚,大蒜頭般的鼻子下面,長着一張獅子大口,滿臉濃髭,手腳上全都長滿了黑毛,掌上托着兩枚拳頭大的空心鐵膽,叮叮铛铛,碰得震天價響。

     左首一個身材高瘦,尤其一隻脖子,又細又長,像雞頸一樣,偏在上面擺着一顆三角形的小腦袋,上尖下闊,連在一起,活像從衣服裡鑽出一個蛇頭,細眉細眼,五官沒有一處相襯的地方。

     右首的漢子,身材比較常人要矮,雖然長得比較像樣一點,也是滿臉的戾氣。

     三人坐定以後,夥計很快就把酒菜端來,三人一邊喝酒,一邊對着智圓大師這邊的桌子,狠狠地盯上了好幾眼,滿臉露出輕蔑之像。

    不時低語,彷佛在商量甚麼事情。

     秦含柳耳朵最靈,一聽就知道這三個人是陰風教的匪徒,正在談論昨天晚上涼山禅寺的事情,好像對以後的結果,還不大清楚,所以談時感到很奇怪。

    因此忙用手肘碰了智圓大師一下,小聲地說:“大師,這幾個人也是陰風教的,不知道對我們有沒有圖謀,我們仔細聽聽好嗎?” 太白神丐不覺大吃一驚,心想這個小娃怎的耳朵比我還靈,我可聽不清楚他們的談話,難道這回竟看走眼了,這個小孩會是一位奇人。

    因此,不自覺地又對秦含柳仔細的看了兩眼,臉上充滿了奇詫的顔色。

     智圓大師當然清楚,所以一點也不奇怪,隻是小聲地問道:“小友,你聽了些甚麼?告訴我好嗎?” 秦含柳沒有顧慮到他們兩人會聽不清楚,這樣一來,倒似乎顯得自己有點逞能,聞言不禁臉上一紅,說道:“其實也沒有甚麼,當中那個,叫做甚麼黑玄壇趙開元,身材高瘦的叫做常山蛇賴漢章,另外一個叫做矮腳虎黃英,他們好像在奇怪,昨晚上總堂去了那麼多人,怎麼還會栽在大師的手裡。

    同時又說昨晚奉到總堂的飛鴿傳書,攔截幾個小和尚,看看剛要得手,忽然來了個老叫化,從中架梁,雖然人抓到了,卻死傷了好幾個人,老叫化也沒有抓到。

    晚上又沒有看清像貌,正在懷疑是不是我們的神丐老前輩呢!看樣子還想借故試試我們的份量呢!” 智圓大師離開江湖十幾年了,對于這些人物非常陌生,聽完過後,雖然還是不太清楚,但聽到抓去幾個小和尚,不免有點着急起來。

    神丐雷震宇這時在旁接着說:“我道是幾條甚麼兇狗,原來是幾個二流狠崽子,他們那點鬼門道,還沒有放在要飯的眼裡,待會讓我一個人耍他們一下。

    老和尚,怎麼搞的,你的巢兒也給人家砸了!” 智圓大師不想在鬧市裡惹事,同時想早點打聽那幾個小和尚的消息,弄清楚看是不是自己那幾個徒弟。

    因此說道:“臭要飯的,喝足了沒有,喝足了我們就走!” 太白神丐反而故意提高嗓門,裝着已有七八成酒意的樣子,瘋瘋癫癫地說:“老和尚,心痛銀子是不是,這麼早就想走,要飯的今天酒瘾來啦!起碼還要五壇好酒,才能打發得開咧!何況幾條惡狗把門,不給它們咬兩口,你想走得成嗎!”說完,拍着桌子,又叫店夥再送酒來。

     八仙桌旁的三個人,一聽老叫化話裡帶着骨頭,那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可是人家沒有指名道姓,發作不起來,直恨得暗裡狠狠咬牙。

    正想借故還以顔色,湊巧一個店夥端着一盆熱湯走過,不知怎的,一個踉跄,身子不穩,連人帶湯,齊向八仙桌子那邊倒去。

     黑玄壇一看,急智上心,裝着攔住店夥滑倒,從桌子對面猛力劈出一掌,一陣勁風,把那盆熱湯,打得從店夥手裡脫去,向着秦含柳這邊桌子飛來。

    同時,常山蛇也在一旁,幫忙把店夥扶起來了,沒有讓他倒下。

     神丐一看,一盆熱湯飛越幾張桌子,到了自己頭上,剛好就要倒下,心裡一樂,知道找碴的來啦!表面上卻裝着害怕極了,嘴裡連聲嚷道:“哎唷!哎唷!還沒有讓狗咬着,就要先做燙蝦了!要飯的生來命苦,隻配吃些冷羹殘飯,這樣熱湯熱水的好東西,實在消受不起,還是還給你們吧!” 一邊說着,一邊把手一擡,那盆熱湯,連帶濺出來的湯水,一齊被太白神丐的掌力托住,呼呼地重新往原來的方向,迅速倒飛回去。

     黑玄壇原來的如意算盤,打算借着失手陪禮,走過去考驗智圓大師等一番,好與總堂報信沒想到碰見了瘟神,太白神丐的功力,比他強多了,一掌一下,不但抵消了自己的掌力,同時還把盆子倒撞回來,事出意外,沒有來得及防備,啪的一聲,正好掉到桌子當中,把桌面上擺的一些盤碟,全部砸得粉碎,震得湯水菜肴,四外猛濺,幸好三人均已起立,臉上沒有遭殃,可是齊腰以上,胸口前面的衣服,全給弄得淋漓盡緻,污穢不堪。

    引得旁人忍俊不住,可是又怕他三人的勢力,不敢笑出聲來。

     三人在這樣大庭廣衆之下,吃了這個大虧,當即老羞成怒,黑玄壇首先猛喝一聲:“臭花子,你想讨死!”手裡兩枚鐵膽,像流星一樣,向太白神丐這邊扔了過來,接着,從腰裡解下一根軟鞭,馬上就要動手。

    其餘兩人,也都是氣勢洶洶,把兵器拔在手裡,眼看就是一場大的厮殺,吓得其他的酒客,紛紛離座,奔到樓梯口邊,搶着下去。

    瞬時擠成一片,前面幾個,竟給後來的撞得兩三個翻身,滾了下去。

    喊叫之聲彼起此落,響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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