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招魂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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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一聲長嘯,緊随着慘嗥起,血光崩現…… 隻瞬息工夫,所圍僧衆已傷亡過半,薛仇不由心花怒放,反之“黑風頭陀”那焦急萬分不知如何是好? 忽聽一聲怪嘯,起自峰腳,嘯聲未畢,場中已出現一白發老人,巫氏姐弟一見,忙撲上前去,雙雙連呼“爹爹”不止! 長髯老人大袖一揮,阻住姐弟二人,一雙鷹目中,神光電射,凝住在“黑風頭陀”身上,厲聲道:“我早疑心是你幹的好事,你還不與我死!” “黑風頭陀”一見長髯老人突然現身,心中也是-驚。

    但他卻鎮靜異常的朗聲大笑,一面猛力擊出兩招,将薛仇逼退三步,方始說道:“師兄,你也别盡得意,當年結盟,逼害銅堡七十餘衆,如今案發了,‘結盟簿’也已被對方得去,遲早你也難逃一死!” 長髯老人聞言,通體也是一震,一雙鷹目不自覺地轉移到薛仇身上。

    薛仇不知來者是誰,可沒在意,一心關注在“黑風頭陀”身上,唯恐他趁機逃去! “黑風頭陀”退下,餘人也都退下了,場中立即呈現死樣的寂靜。

    直到如今,薛仇才想起柳紅波。

    一點不錯,柳紅波是先行棄他而去了,除了怕他遭遇意外,薛仇别的毫不挂心。

     倏然,一聲厲喝,“黑風頭陀”揮舞着手中禅杖,竟撲向了長髯老人,長髯老人因“黑風頭陀”一語,正在打量着薛仇,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

     但他也非無能之輩,倉促間,大袖猛揮,腳踏連環,一袖揮向“黑風頭陀”,一袖反帶走巫氏姐弟,身子更是連退七八步,方始避過“黑風頭陀”一招猛擊。

     哪知,“黑風頭陀”這一招,實别具用心,一見長髯老人退身,正合他的心意,一聲朗笑,猛力一縱,已走出七八丈遠! “黑風頭陀”身體肥胖,輕身工夫可也不弱,一連兩三個起落,已縱出二十來丈遠,将近峰腳。

     突的,頭頂疾風電射,一條人影,越頂而過,正好阻在他的身前,“黑風頭陀”定睛一看,不覺涼半截! 敢情來的正是死對頭銅堡薛仇! 薛仇手中“喪門劍”及“結盟簿”已藏在革囊中,單手執着金蓮花,哼了一聲道:“賊秃,這就是你葬身之地,還想走嗎?”&nbsp 一語未畢,金蓮花震起朵朵金花,朝“黑風頭陀”擊去! “黑風頭陀”本以為趁機逃走,必定能逃得一命,哪知,薛仇輕身提縱術,居然較他為高? 這一來,“黑風頭陀”已知兇多吉少,再不答話,掄起禅杖,架過金蓮花,倏然,“黑風頭陀”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忙道:“薛少俠,你若能饒我這遭,我有好消息奉告!” 薛仇冷然道:“你可别在我面前花言巧語!” “黑風頭陀”可不管薛仇聽是不聽,滿有把握的道:“銅堡七十餘命,你可知誰是主謀?……” 薛仇心中大震道:“誰?” “黑風頭陀”道:“請随我來!” 一語未畢,“黑風頭陀”已從側面縱上山峰,因這時,餘人全都從身後趕來了,薛仇為了想知道這一點,遂放“黑風頭陀”過去,原因是,他不怕“黑風頭陀”,能跑出他的掌握! 說真的,這一點他不得不知道,究竟什麼人是主謀?其目的何在?為仇?為恨?為妒忌?還是情愛? 薛仇緊緊追在“黑風頭陀”身後,一前一後,少時已将餘人抛出老遠! 來到一座密林中,“黑風頭陀”氣喘呼呼地停下了,薛仇則緊握金蓮花站在“黑風頭陀”身後。

     “黑風頭陀”似已緊緊握握住了薛仇的心,他将禅杖摔在地上,覓一草地坐下後,方緩緩地道:“薛少俠,你當真不知?” 薛仇道:“悟元賊僧曾告訴我,是因為‘飛魂劍’的原故!” “黑風頭陀”哈哈一笑道:“這隻是其一,其中主謀者……” “到底是誰?” “黑風頭陀”稍歇道:“我說了就是怕你不信?” “此話怎講?” “因為他也是正派中人!” 薛仇心中咚的一聲,如遭重錘,自言自語道:“難道他還是主謀?” 薛仇自言自語,聲音雖輕,“黑風頭陀”也聽了個一字不漏,他心中也不由得嘀咕,“他難道已經預知了?”遂道:“你已經知道了?” “不!還是你告訴我吧!” “黑風頭陀”又沉思了一陣方道:“主謀暗殺銅堡七十餘口的是窮家幫老幫主追風無影獨腳神乞!” 薛仇雖早料到是他,聽了也覺吃驚不小,竟爾當場愣住。

    黑風頭陀隻當他不信,又道:“你若不信,你懷中已有當年結盟簿,打開一看便知!” 薛仇癡愣愣的,這句話他一字也沒聽進去,“黑風頭陀”一笑立起,在薛仇肩頭輕輕拍了一掌,道:“不必太信任人,有時我連自己都不能相信……” 倏然間,“黑風頭陀”一聲大喝,薛仇一個身子,竟被“黑風頭陀”一掌,打出一丈七八,倒在地下。

     “黑風頭陀”哈哈一聲長笑道:“叫你别信任人,你哪能如此不小心!這一會說不得要取你小命……” 薛仇被“黑風頭陀”在肩頭拍了一掌,“黑風頭陀”見有機可乘,掌未擡起,順勢就猛聚内力推了出去! 薛仇一陣劇痛,從癡呆中驚醒,再要爬起,已覺内傷劇重,這還是“黑風頭陀”拍的肩膀,如打的是胸口,怕一掌就要了他的小命! 薛仇這一刻可真是魂飛天外,心膽俱裂,“黑風頭陀”提起禅杖,一步步逼近,眼看就要屍橫荒野,命奔黃泉…… 就這千鈞一發之際,兩道絲絲破風之聲,穿林而入,黑風頭陀聞聲急閃,猛回首,身後不知何時,已站着個敝衣鼓腹老人,來的正是“醉聖樂天”! “黑風頭陀”一見大怒道:“老酒鬼,你别不自量力,你準能赢我‘黑風頭陀’嗎?” 醉聖樂天眦牙一笑道:“大師言重了,我醉鬼今日滴酒未進,哪來氣力與你大師較量,隻是熟睡未醒,被大師驚擾酒夢,說不得要看看是怎麼回事!” “黑風頭陀”哼了一聲,道:“誰愛聽你胡說八道,趁早滾開,萬事皆休,如若不然,可别怪我禅杖無眼,一道送你們見閻王!” “醉聖樂天”哈哈一笑道:“我醉鬼每天想死,就是死不了,閻王爺他就是不要我,今天說不定請大師為我超超生……”&nbsp “黑風頭陀”一聽大怒,醉聖樂天一張嘴出了名的尖酸刻薄,今天還沒說什麼,要鬥嘴皮子,他準輸。

     然而,“醉聖樂天”一身武藝也非等閑,要真講比劃,還不定誰赢誰輸,但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

     但聽他一聲大喝,禅杖橫掄,卷起一陣狂飚,直掃向醉聖樂天。

     “醉聖樂天”哎呀一聲怪叫,腳底一個踉跄,斜跨三步,險乎其險的,恰恰好避過“黑風頭陀”狂猛的一襲! “黑風頭陀”一襲不中,回杖已近薛仇身旁,他不再顧及醉聖樂天,禅杖猛擡,對正薛仇劈下。

     他一心要将薛仇置于死地,身後的醉聖樂天,要想搶救,又哪裡來得及! 眼看禅杖劈下,薛仇就死無全屍,猛然間,眼前金光暴射,“黑風頭陀”一聲慘嗥,當場倒在地下,一命嗚呼! 敢情,薛仇危急之中,一見醉聖樂天,想起他那飛魚刺,也同時記起自己手中金蓮花,那一片片的金蓮花,就是歹毒無比的暗器,他隻需在柄底一按,金蓮花立即四散紛飛,電射而出。

     縱然是蓋世英豪,一旦近身也休想逃得一命之危! “醉聖樂天”一見薛仇無恙,死裡逃生,趕忙縱過,道:“少俠!你感覺怎麼樣?” 薛仇冷冷的道:“有什麼怎麼樣?大不了一死!” 薛仇對“醉聖樂天”,不但沒謝他援手之情,反報以這般态度,他是以為“醉聖樂天”定也與“獨腳神乞”一夥,所以不予理會! “醉聖樂天”先是一愕,随也嚴聲道:“小俠無須如此,請借‘結盟簿’一觀!” 薛仇冷哼一聲,道:“你想毀掉證據嗎?” “醉聖樂天”一聽,不由火冒心頭,但他是個老江湖,數十年修煉,脾性早磨煉得平和了,再加生性诙諧,怎能與薛仇一般見識,遂淡淡一笑道:“小俠不必如此,老朽可是一片好心!” 薛仇仍然不信道:“人心隔肚皮,我已吃虧上當太多了!” “醉聖樂天”真氣得五内如焚,但他仍和霭地道:“人格擔保,我隻借一觀!” “醉聖樂天”越是如此,薛仇越是不能相信,道:“除非你用強,要我相信你……” 一語未畢,突的緊皺雙眉,敢情,傷處因說話過多,引起劇痛,“醉聖樂天”一見大驚,道:“你中了那賊秃的黑風掌!” “醉聖樂天”一語未畢,再也不管薛仇如何?倏然伸指點了薛仇昏穴! 待薛仇二次醒來時,發覺自己睡在一山洞裡,身下是軟綿綿稻草,洞中燃燒着熊熊的烈火,滿身暖烘烘,有一股說不出的舒爽! 薛仇微一翻身,胸中痛苦已減,肩頭卻增加了疼痛,側頭一看,左肩頭衣服已退下包着厚厚的布條。

     想起昏前一切,除了“醉聖樂天”救助自己,再無旁人! 突聽洞外傳來陣陣厲嘯,叱喝聲:“老酒鬼,你再不将他交出,可别怪貧道翻臉不認人!”這聲音是如此的生疏,但卻铿锵有聲,顯見此人内功甚強。

     “醉聖樂天”的聲音立即接道:“諸葛老雜毛,你以為我怕你嗎?想見他不難,再等三天!” 薛仇一聽雙方對話,已知來人是武當三清觀,武當掌門諸葛真人,他心中是喜也是憂,喜的,當年恩公白雲叟尚妙仙死在諸葛真人手裡,無需自己上武當山,他已送上門來,可以替恩公一洗當年舊恨了! 憂的是,“醉聖樂天”說,還有三天,很明顯的三天後自己方能痊愈,這三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三天時間,難免不無變化? 蓦地,洞中閃進一條人影,手裡卻拿着薛仇的金蓮花,薛仇猛一看是個小花子,細一看競認出是柳紅波,又恢複了她原來的裝束! 薛仇心中可不知是什麼滋味,也不知如何應付,隻見他手中除了金蓮花外,還有些鮮果,進得洞來,不聲不響的全給擺在薛仇身旁。

     薛仇心中老大不是味道,忍不住叫道;“波妹!你……你不能怪我!” 柳紅波眼含痛淚,坐在火旁,将火又添了兩根幹柴,方緩緩地道:“你所得的‘結盟簿’,何以不願拿出來給人看看?” 薛仇一愕,道:“難道醉聖他還沒有看過?” 柳紅波突的掉過頭來,道:“你當他是什麼人?他豈會趁人之危?……” 薛仇心中立感愧疚萬分,忙從革囊中掏出“喪門劍”和“結盟簿”,一道抛了過去道:“好!你就看看吧!” 他這話音未落,簿子還在空中! 突地,洞外如蝙蝠般飛進一條人影,将“結盟簿”淩空抓住,薛仇有傷在身,不能躍起搶救,心中大吃一驚。

     可是,待他看清來人時,方稍放寬心,原來這突然飛入的正是“醉聖樂天”,見他落地後先對薛仇微微一禮道:“醉聖乃蒼海七友之一,以蒼海七友之名譽作保,欲借一觀,請薛小俠原宥則個!” 薛仇一聽,“醉聖樂天”竟也是蒼海七友之一,不禁一愕,遂忙也緻謝道:“承蒙前輩大量寬容,救我傷痛,薛仇銘感五内,這結盟簿我将易名‘生死簿’,以作追殺仇人之根據,尚請前輩原諒一二。

    ” “醉聖樂天”不再客套,緊張的一頁頁翻動!柳紅波更倚在他的身旁,兩隻眼睛鼓得像小燈籠似的…… 猛然間,二人四目全部停住不動了。

    顯然的,二人已發現了“追風無影”、“獨腳神乞”的名字。

     薛仇也曾一一仔細看過,遂問道:“此簿各人筆迹不同,隻不知是否他親筆所寫!” 薛仇稍侯,仍未見二人回音,這證明那簽名也是“獨腳神乞”親筆所寫,于是薛仇又再提出第二個問題,道:“據那黑風賊秃說,當年銅堡中命案,乃他主謀,這話相信樂前輩也曾聽見,敝堡與他究有什麼深仇大恨?樂前輩與他至交,或能稍知此事原委……” 一語未畢,倏聽“醉聖樂天”一聲暴喝,抖手灑出一打飛魚刺,立聞洞口“哎喲”“哎喲”痛叫之聲。

     薛仇本以為将他惹惱,心中吃驚不少,聽到了叫聲,方始略放寬心,敢情已有敵人掩至洞口。

     蓦地一股疾風,從外撲入,随見個二十來歲書生打扮的漢子,卻又擦着滿頭臉的粉和胭脂,搖着一把兩尺長的鋼骨折扇,一擺一擺.大模大樣地走了進來,尖着個嗓子叫道:“誰在這興風作浪,讓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