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招魂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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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仇見對方杖勢兇猛,卻也不敢硬接,閃身急退,側避尋丈。

    哪知,身形未穩,但見紫光一閃,厲風已壓頂而至! 正是悟元和尚那紫金降魔杵! 薛仇心知紫金降魔杵威猛無俦,吃了一驚,但他生性狂傲,且恨對方入骨,哪裡容得下? 但見他,雙肩微一晃動,閃身側讓五尺,避過一杵劈打,身軀疾轉,金蓮花快如電光石火,瞬息間攻出三招,分襲悟元和尚“玄機”“将台”“期門”三大要穴。

     悟元和尚一招偷襲不着,已然心寒,再見金蓮花快捷電閃,哪得不心驚膽顫?急急搶退半丈,紫金杵橫掄一圈,将自身護住。

     然而,薛仇這連綿三招,一氣呵成,厲害非凡,乃金蓮花十八閃中三招絕學,猝然間,悟元和尚還真守它不住。

     就在這個當兒,突聽一聲嬌叱,一道銀芒,如電閃雷奔般,直射而至,正好切向薛仇手中的金蓮花。

     薛仇聞聲就覺一怔,還隻道柳紅波已然複返,一見銀芒射至,就知錯了。

    可是,他心驚的,卻不是為此,而是那劍首銀芒。

     銀芒于劍尖前,吞吐伸縮,長将過尺,一看就知是柄罕世寶劍。

    薛仇手中金蓮花雖非凡品,可也不敢與這銀芒相觸,趕忙撤招躍退,待他穩身定睛看時,發現來的竟是太湖東洞庭山的巫蓮英。

     巫蓮英柳眉倒豎,美目突瞪,道:“姓薛的,你可認識這柄寶劍?” 薛仇想不到巫蓮英會突然于此時此刻出現,看樣子還是與“黑風頭陀”,悟元和尚們一夥的,遂朝那寶劍看了兩眼。

    見那寶劍,長隻一尺七八,劍薄如紙,劍葉毫光耀眼生花,劍首銀芒,不動時亦有兩三寸,伸縮顫動,十分駭人,薛仇何曾見過這名貴寶劍,當然不識,遂搖了搖頭! 巫蓮英臉罩嚴霜,冷冷一笑道:“看清楚了!這就是武林四兇之尊,‘飛魂劍’!” “飛魂劍”三字一經入耳,薛仇心中就不由一震,鼻子一酸,眼中已滿痛淚,銅堡七十餘口,全都是為這寶劍而死,他哪得不見物心痛! 可是創痛欲淚未及,巫蓮英已一聲嬌叱,挾着一道耀眼銀芒,刺了過來,勢道疾迅無比。

     薛仇雖心痛如絞,手中金蓮花卻不敢與那“飛魂劍”相抗,趕忙閃身側讓,避開半丈,金蓮花“春雲乍展”,從側面遞了過去! 巫蓮英一擊不中,金蓮花已點至左臂,她心中也不由得一驚,薛仇變招好快,竟沒容她寶劍收回,隻得橫移避招。

     薛仇隻将巫蓮英逼退,立即收招穩身,道:“巫姑娘,我薛某與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巫蓮英一聲嬌喝,打斷了薛仇的話腳,闆臉叱道:“你知道這‘飛魂劍’是誰家所有?” “誰家?” “乃我巫家數十代傳家之寶!” “可沒誰搶你的呀!” “說得多好聽,你薛家就搶去了,且想将它毀掉,當年為此劍并殺了我巫家三十餘人!” “你不能如此血口噴人!”薛仇雖如此說,心中也不禁驚駭莫名。

    據悟元和尚說,當年“飛魂劍”名屬兇劍,可也是武林觊觎之寶,落入銅堡,乃别人慕名送上,父親因其不祥始欲集天下英豪,當面起爐焚毀。

     巫蓮英臉色鐵青的冷然笑道:“這事黑風師叔就是證人,薛家雖堂其皇為劍不祥而毀掉,其實是想瞞過天下人之耳目以原物另造一把,用心之卑劣,令人齒冷,今天說不得要以這兇劍,來向你姓薛的追讨當年血債!” 巫蓮英語畢,劍挽銀花,飛撲刺來。

     薛仇是又氣又怒,巫蓮英話中竟辱及他的先人,哪裡還容忍得住,金蓮花施展金蓮十八閃,立與巫蓮英拼搏。

     這次,他不再閃避“飛魂劍”的劈刺,他運起“玄戈神功”,貫注金蓮花上,要以這奇異功力,來與這罕世寶劍拼搏。

     巫蓮英手中寶劍接連兩次與金蓮花相觸,眼中看得十分真切,但都被一股無形潛力,反彈而回,非但沒将金蓮花削斷,反被彈震得手臂發麻。

     這一來,巫蓮英隻數招工夫,就被迫得節節而退。

    可是,薛仇全力施展功力也無法持久! 正當其時,厲風迅即壓頂而至,薛仇處此情形之下,真叫危險萬分,擋得了巫蓮英手中寶劍,卻擋不住悟元和尚的紫金降魔杵,擋得了紫金降魔杵,卻無法閃避鋒利無匹的“飛魂劍”。

     說巧不巧,薛仇正左右為難,進退維谷之際,忽見白芒一道,激射而入。

    這道白芒一經入眼,薛仇就認出是那柄喪門劍,這柄“喪門劍”當然是巫蓮英的弟弟,巫勇靖所持,想三面夾攻,一下将薛仇殺了! 哪知,薛仇一見“喪門劍”飛射而入,心中不禁大喜,翻腕一圈,已将喪門劍握在左手,說時遲那時快,喪門劍一經入手,金蓮花與喪門劍同時而出,金蓮花抵住了悟元和尚的紫金降魔杵,喪門劍則迎上了“飛魂劍”! 悟元和尚數十年修為,本非薛仇敵手,他倚仗人多勢衆,車輪戰他也要将薛仇給殺了! 原因是百花三島上,他太不該太過自信,竟将黑道結盟簿,呈現于薛仇眼底,違背了當年結盟條例,隻要薛仇稍稍漏一點風聲,無需薛仇找他,就黑道中人也會齊起對付他,所以他是急切的要殺薛仇。

     這一刻,小小金蓮花迎頭抵住了他的紫金降魔杵,他立即運起數十年修為的内家功力,猛壓而下! 哪知,薛仇金蓮花上,本已灌注了蓋世無雙奇功,一經彈壓,震力更大,隻一下就将紫金降魔杵反彈起來,薛仇也趁此橫身閃退一旁。

     隻是,身形未穩,一股排山倒海厲風,又從身後狂襲而至。

    薛仇回首一看,身後一排四柄禅杖,卷起一陣狂飚,同時襲至。

     處此情形之下,薛仇心知,若不大開殺戒是難以脫身的了,遂也不再顧忌悲靈大師留條勸告,金蓮花倒打金鐘,一個身子更是飄然而起,正好從四柄禅杖上飛過,但見金光一閃,慘嗥立起,駭人十分。

     薛仇金蓮花隻一招,就削掉四個和尚的光腦袋,立将餘人震攝住,但卻激發了巫蓮英的無邊怒火,嚴然笑道:“似你這等毫無心肝的人,本姑娘就和你拼了!” 随着話聲,巫蓮英已揮劍滾上,“飛魂劍”狂舞之下,但見一縷淡淡紅雲,從那劍首銀芒中緩緩透出。

     薛仇迎戰中,稍一大意,已嗅得一些,但卻一股異味,沖鼻而入,立感天眩地轉,四肢發軟。

     薛仇大驚,趕忙閉住呼吸縱身搶到上風。

    哪知,紅雲一經随風散開,立即變為無形,一點也看不見。

     轉眼之間,噗噗噗的,他們同伴卻有三四個無緣無故地倒下去!薛仇可是一點都不敢疏忽,緊緊的閉住呼吸,又接住了巫蓮英狂滾而來的寶劍,與悟元和尚那沉重威猛的紫金降魔杵。

     忽然,身旁起了一聲大叫:“把‘喪門劍’還我!把‘喪門劍’還我!” 薛仇閃目一瞥,正是巫蓮英的弟弟巫勇靖。

    薛仇心中不由得好笑,這叫聲顯得巫勇靖多麼幼稚。

     經這一叫,薛仇不由得福至心靈,遂專以“喪門劍”去迎向巫蓮英滾滾舞來的“飛魂劍”,果然,此着大有用處,巫蓮英竟不敢用“飛魂劍”削斬“喪門劍”,因此她那狂猛的劍勢,竟不得不收斂一下。

     如此一來,薛仇又可以專心一意,以金蓮花來對付悟元和尚! 激戰一陣,招式已記之不清,天上可已微露魚肚白! 悟元和尚見久戰薛仇不下,心中不免急躁難耐,忙叫道:“老大!你怎麼了!一起上來呀!” “黑風頭陀”一邊冷冷笑道:“我守在這呢?别怕!” 悟元和尚一聽他的口氣,心中不由寒意直冒,一怔之際,眼前金光倏激,悟元和尚立又密密封住門戶,叫道:“老大!快呀!” “黑風頭陀”嘿嘿連聲道:“急什麼?巫姑娘不在助你嗎?我想等一下!” 悟元和尚大驚,他已覺出“黑風頭陀”沒安好心,事實上,他們全都是面和心不和,勾心鬥角,互相猜妒。

     薛仇一見有機可乘,更不答話,金蓮花舞得更緊,招式施展更密,竟将悟元和尚整個罩在金蓮花下。

     一旁,雖有巫蓮英相助,卻因巫蓮英多方忌憚,威力頓減! 突聽“黑風頭陀”笑道:“悟元!實說了吧!你‘海中海’一去半年,目的何在,還想瞞我,如不對我實說,我可馬上就叫巫姑娘退下了!” 悟元和尚一聽大急,憑一人之力,他可絕不是薛仇敵手。

    然則,他更想不到“黑風頭陀”心腸這麼黑,竟臨陣使詭,惡毒無比。

     悟元和尚稍一遲疑,“黑風頭陀”已揚聲叫道,“蓮英,退下來!” “黑風頭陀”是巫蓮英的師叔,說的話她哪得不聽。

    她雖不明白二人鬧的是什麼意見,可也不得不撤招退了下來。

     這一來,薛仇可是求之不得的事,越是鬧意見,對他越是有利,這些個都是黑道中一等一的高手,以一敵一,他是綽綽有餘,以一敵二,仍可免強,若以一敵三,他就得考慮考慮了,若再加上寶劍毒味等,那他更得另加謹慎。

     悟元和尚一見巫蓮英退下,壓力頓增,心中可是既驚又怒,忙哀聲叫道:“老大!我們合力拼了他,再談私事,豈不甚好?” “黑風頭陀”陰陰的一笑道:“又何必?有人替我逼供,豈不甚好?你詭計多端,還是快說吧!” 悟元和尚就這眨眼工夫,已施展開護法神杖三十六招降魔杵法,緊緊守住門戶,不敢搶攻,一聽“黑風頭陀”之言,氣得臉白如紙道:“不錯,灑家是有目的的!” “想那‘結盟簿’?” “黑風頭陀”來不及的追問? “正是!” “可曾到手?” “現在我懷裡!” “你若不抛出,就别想我救你!” “若不救我就别想得這‘結盟簿’!” “好!看誰硬得過誰吧!” “黑風頭陀”幸災樂禍的說,可把悟元和尚心肺氣炸,他已被薛仇金蓮花一陣猛攻之下,通體臭汗淋漓,顯得招架困難,命在呼吸之間,萬不得已,悟元和尚掏出“結盟簿”,往空中一抛! 他心知,非但是“黑風頭陀”想此結盟簿,就是薛仇又何曾不想這“結盟簿”,他情願落入薛仇之手,也不願給“黑風頭陀”得去! 因為,薛仇一心搶“結盟簿”,他就可趁機逃走! 哪知,“結盟簿”一經出手,肋下已着了一下重的,鮮血狂噴之下,悟元和尚已栽倒塵埃! 薛仇一招傷了悟元和尚,另手“喪門劍”更刺中了悟元和尚抛出的“結盟簿”,他可真是一舉兩得。

     黑風頭陀萬想不到薛仇也想要這“結盟簿”,一見薛仇劍刺“結盟簿”,不由大驚,大喝一聲,立即揮杖撲出。

     “黑風頭陀”一旦出手,四面緊緊圍住的和尚,禅杖也一起發動,連同巫氏姐弟,将薛仇緊緊困在核心! 地下的悟元和尚,雖受重創,卻仍沒死!但聽他上氣不接下氣的道:“‘黑風頭陀’,原來你是如此黑心?你可怪不得我了!巫家姑娘,你們巫家三十餘口,全是他勾結鬼婆印婵娟害死的……” 一語未畢,悟元和尚腦袋上着了一杖,打得他腦袋粉碎,一命嗚呼,作惡多端,終也死于非命! 這一杖當然是“黑風頭陀”所發,他後悔沒及早将悟元和尚殺了。

    原本他的用心良苦,因為巫氏姐弟正是山外山武林一怪巫百年之後,被他探得落足太湖,遂花言巧語騙來,并贈以“飛魂劍”,想倚為左右手,就是巫百年知道,也無甚不可,因他與巫百年,果真有師兄之誼,但巫百年卻萬萬不知,巫家三十餘口人系他與鬼婆印婵娟所為,當年他把這禍移在“醉聖樂天”身上,随又轉移到薛仇身上,這都是他一手編排的好戲。

    如今,悟元和尚一叫,他可是什麼都拆穿了!遂忙叫道:“蓮英别聽他胡說八道,他是瘋狗亂咬人!” 巫蓮英姐弟,經悟元和尚一叫,早巳退了下來,悟元和尚的叫喚,他是疑信各半,原因是武林一怪在他們臨進入中原時,曾交代過一些話,隻叫他們暗中查訪真正仇家,可沒叫他們直接投奔天外天,雖與天外天有師兄弟之誼,他卻十二萬分的不喜黑風頭陀的為人! “黑風頭陀”一見巫蓮英退下,他心中也不由忐忑不甯,憑手中一條禅杖,薛仇要想傷他,百招内絕難成事,如巫蓮英反過來加入,那他可慘了! 激戰猛鬥一陣,天色已然大明,巫氏姐弟疾站一旁,真不知何所适從,是助薛仇呢?還是相助“黑風頭陀”? 薛仇呢?他一見巫氏姐弟退下。

    他已勝券在握,尤其是,他與巫氏姐弟實無冤仇,真不想傷害他們,遂縛手縛腳,一旦退下,他盡可無忌憚的大開殺戒。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