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說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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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風堂的移穴大法打從她呱呱落地,爹娘早已調治了一番;再說,蔣易修的出手才不敢傷她,落指之力便輕了許多。

     可以說,簡直沒影響到她後來的跟蹤! “藥師王”王泰元突然道:“閣下對于方才那爆炸響所發生的事有否……” “看到啦──”蔣易修微笑道:“狄雁揚那小子被擒進了屋内……” 王泰元臉色一變,道:“那他也受了傷?” 以狄雁揚的身手,沒受極重的傷是不可能被擒的。

     所以,蔣易修點頭,而且歎氣道:“怎麼辦?” “怎麼辦?”玉珊兒冷笑道:“那小子又不是我們的朋友。

    ” 雖然大家不熟,也不能算朋友;可是狄雁揚是個不錯的人,不救他未免有點違背了俠義之道。

     玉珊兒可不管,她要回去看看那位李找打怎麼演戲! 所以,她交代了王泰元一句:“沒事就早點來戲水樓看病──” 玉大小姐一走,那藥師王歎氣道:“蔣員外,你是不是可以把那鳥罩子取下了?” 蔣易修的動作真快,三兩下恢複了員外服笑道:“下去和宇文長卿那小子談談交易吧──。

    ” “我是不是可以參加一份?”一道聲音自隔鄰的屋頂傳來。

     隻見月沉西方的襯影中,正有一位衣着鮮麗的漢子大口大口吃着肉。

     “可以──,當然可以──”藥師王笑道:“有天下第一小莊莊主和天下最富有的乞丐相陪,那老哥哥還擔心什麼?” 蔣易修兩眼一亮,笑道:“這位兄台便是”乞丐王“王克陽了?” “正是!”王克陽抹了抹嘴巴,十指上十環寶石戒指閃閃發光。

     那珠光寶氣,已當先往宇文長卿的屋子方向落去。

     接着,聽到劈哩叭啦幾響,以及呼痛聲。

     蔣易修方自訝異,耳裡隻聽藥師王笑道:“這小子的脾氣就是改不了……” 蔣易修訝道:“什麼脾氣?” “拜訪人家以前,一定先把對方的家人打一頓。

    ”王泰元笑道:“以前我那幾個看洞的童子,便是叫他這樣打出一身好工夫來……” 有王克陽開路,他們很快的見到宇文長卿,也很快的見到狄雁揚和宇文湘月。

     宇文長卿的要求很簡單:“醫好了湘月,你們就可以帶走狄雁揚!” 一命換一命,公平的很。

     所以,他們三個人來,四個人離去。

     雖然狄雁揚是被抱着出去。

     街道,已染受晨曦初臨的溫暖。

     蔣易修長長吸一口氣,道:“去那兒妤?” 狄雁揚竟然還能說話:“喝豆漿──” “哈──,好!”王克陽笑道:“林媽媽的豆漿豆大大有名,就現在去?” “好極了。

    ”蔣易修笑道:“王老爺子不一道走?” “不!”藥師王臉色沉重! “為什麼?”三個人齊聲問。

     這一大響,直叫一群群雞啼高叫。

     “還有為什麼?”我們藥師王的臉色更憂郁了。

     “誰能讓王老爺子你愁眉苦臉?”王克陽很豪氣的拍胸膊道:“我王克陽在此……” “我知道你在這裡──”王泰元瞅了他一眼道:“那是個姑娘──,一個漂亮、美麗、有名的姑娘……” “真的?”王克陽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别的他不知道,對付女人嘛──,嘿、嘿…… 當然,他是有點奇怪我們蔣員外那種“複雜”的表情──王泰元冷哼一聲,很痛苦的道:“那位大小姐姓玉,芳名珊兒──王兄弟是不是要陪老哥哥……?” 樂師王的話沒說完,那乞丐王的聲音已在十丈外叫道:“我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沒聽到……” 這妞怎麼會這般溫柔?怪! 反常之中必有陰謀。

     李北羽不斷口水的看着我們那位玉大小姐又是打水擰毛巾,又是幫他擦臉整衣服什麼的。

     到了後來,李北羽實在是忍不住了,乾咳了幾聲還待要說話;我們玉大小姐已經尖叫道:“李公子──,你病啦?還是毒發了?快……快躺下──” 當下,李北羽連辯白的機會都沒有,便叫玉珊兒給壓回了棉被内。

     玉珊兒又道:“乖乖躺着──,冷不冷?來,多加件棉被……” 還加?這妞兒不知從那兒幹了十來條棉被回來,真壓的人呼吸也難。

     李北羽隻能苦笑,連話都不敢說一句。

     玉珊兒還似乎不滿意的皺皺眉道:“好像不夠……” 不夠?李北羽差點跳了起來,急急遭:“夠了……夠了……” “哼──,那夠──”玉珊兒嗔道:“看你像小孩子一樣撒嬌。

    别怕我麻煩,我再向掌櫃的借十條棉被來……” “拜托你吧──”李北羽哀求道:“不被壓死也熱死啦──” 玉珊兒冷哼一聲,便起身要往外走;此時,門外有人發聲道:“玉姑娘在嘛──?老夫王泰元……” 一聞此聲,李北羽如逢大赦噓了七、八口氣。

     忽然,心裡又是一緊,如果我們這位王大夫一診斷沒病如何是好? 當下,眼看玉珊兒開門請藥師王到了床前,卻還是無計可施。

     玉珊兒瞅了李北羽一眼,方以憂容滿面,哀切的聲音朝藥師王道:“大夫──,你要救救這位公子……,他……他……” 說着,竟是哽咽不成聲。

     藥師王乾咳了一聲,很有職業水準的聲音道:“姑娘别急──,待老夫先把脈看看……” 藥師王說着,便伸手“抓”出李北别的手,當真把了起來。

     片刻,那王泰九面露驚愕之色,複又垂目細心捏着;隻是那身子竟不由自主的輕顫了起來。

     原先,藥師王的表情落在玉珊兒的眼裡,隻道這老狐狸和李北羽那小狐狸兩個串通好了。

     直至藥師王垂目顫身,額上一顆顆汗珠冒出方覺察出情形不對。

     這一急。

    玉珊兒不覺脫口道:“大夫──,有何不妥?” 樂師王隻是閉目不語,臉上表情更是陰陽不定;忽而紅、忽而白,甚至有些烏青發黑。

     話中真切,已有關懷,再無半點戲弄之意。

     這一下,看着玉珊兒更是心驚膽跳,暗想:“人棉被蓋多了總不會有什麼鬼痨子怪病吧?” 想着,便将目光投向李北羽。

     隻是,我們這位李北羽先生臉色安好的很,尤其嘴角那一抹淡淡笑意,叫人不知的打上一巴掌好還是擁上去抱住親一個好! 一有這兩種感覺,她玉珊兒也不禁錯愕起來。

     自己是怎麼搞的?原先不是恨死李北羽這小子嘛?怎麼現在對他的感覺好像變了樣。

     她想着、想着,眼光不禁楞楞的看着床頭上的李北羽,姑娘人家一有了心思,那雙瞳子可瞞不住啦! 隻見那眸子中盡是醉意,混合着許許多多複雜的情意。

     她納悶,為什麼李北羽這麼好的武學造詣不顯露出來,而老是扮成一副“欠揍”的樣子? 那個少女心中不想他日郎君是個英雄? 玉珊兒想着、想着,又有了一絲悲哀上心頭。

     這臭小子一定是在所愛的女人面前才會顯露真工夫的。

     就如同那些公雞一般,遇上了母雞才會昂頭闊步将那頂鮮紅雞冠頂的老高來炫耀。

     照此,我玉珊兒便不在他李北羽眼裡了? 一念及此,挫敗之感不禁又油然而生。

     可是,他為什麼又兩回以命相救? 尤其在雅竹小館那幕,竟以血肉之軀那葬魂玉針! 便是無情,也會動容! 這瞬間的轉念,她不禁憶起葬玉、埋香兩人之語。

     當時,她們說及李北羽心中隻有她時,那等神情眼光斷斷不是造作演戲! 女人,唯情深有感之時,才會有那種無可言喻的眼神! 這一路思考下來,玉珊兒不禁有些癡了。

     李北羽啊──,李北羽;你到底是何等居心? 她思緒不斷,又想到十日之後玉風堂的比武招親;宇文長卿、百裡憐雪、蕭飲泉,那一個都萬萬嫁不得的。

     然而為了顧及玉風堂的威名,又不能以身殉節。

     如今,李北羽昨夜和“風流王”那一戰;以及數日前他為玉風堂解危而打敗宇文湘月的一戰,大是說明了他足可以和宇文長卿等人相捋。

     問題是,他為何不願以真面目示人?玉珊兒輕輕、輕輕,自心底湧出了一聲歎息,将心神收了回來。

    、方一擡眉定神,驚見李北羽雙眸如醉望來! 李北羽原是嘻皮笑臉看着玉珊兒,隻待這妞兒有什麼異常舉動出現。

     誰知,玉珊兒那一看便是如老僧入定,眸子中複雜表情和情意,竟前後一瞬可相差如天地淵别。

     他原先還不信,越是注視看下,心下越是驚喜、疑惑!但見玉珊兒眼中盡是醉蒙。

     中間,總那夾雜一絲微嗔、小愁、輕怨。

     這目光,足可叫天下男人沉睡十天十夜。

     李北羽是個男人,而且是深愛玉珊兒的男人,他能不醉? “扇兒發威,鬼神也逃;你敢站着,遭殃莫怨。

    ” 這是玉珊兒的外号,這如母夜叉般的外号會今李北羽動心的女人?或者李北羽看上的是玉珊兒的外貌? 認識李北羽,是李北羽真正朋友的人都知道,李北羽不是這種人。

     那麼,玉珊兒吸引李北羽的地方在那裡? 那就是真正玉珊兒的為人。

     兩年來,玉風堂從不對外宣布曾經有兩回少了一百萬兩銀子的事。

     因為,玉滿樓也知道,是玉珊兒取走的。

     幹什麼?赈災! 東南沿岸倭擾頻重,那數省人民幾乎是民不聊生。

     于是,玉大小姐便拿了它的名下兩百萬兩赈災去了。

     此外,自小生日得贈的珠寶、玉器,亦是一一變賣了來救濟河南省境的災民。

     是而,玉珊兒在江湖上如惡母羅刹!在尋常百姓中,便如同觀音佛祖!甚至,東南沿岸和河南南省内,一般貧苦民衆都立有玉珊兒的長生牌! 這點,才是玉珊兒真正吸引李北羽的地方。

     兩人這番癡望思索,竟足足有了一個時辰光景。

     待那前院嘻笑吵雜之聲驚醒,早已不見了藥師王!兩人相顧一愕,旋又失笑出聲。

     便此一笑,一切俱明白于對方心中。

     玉珊兒忽的覺臉上雙頰紅燒,竟是不敢再望向李北羽雙瞳。

     方一垂頭撥弄衣角,感受那份溫馨奇妙的情景。

     “嘩啦”一響,已有人影自左、右兩方窗牖破入! 是葬玉和埋香! 葬玉此時眼神大見複雜、冷峻,口裡輕吐一字:“殺!” 便同時,埋香已欺進身來,十指微彈中,一抹淡淡香味已充塞于室!正是那天下聞之色變的埋魄香蘭! 同時,葬玉亦一揚身,皓腕連振,一連十二道光芒俱擊向玉珊兒而至! 這端,玉珊兒正惱怒這兩個女人破壞自己好事,大大煞了一番風情。

     尤其她們又曾和李北羽共處一室,新仇舊恨這一番來,便叫我佛也動怒! 玉扇已揚,拍打揮間便是玉風堂中至奧的“飲風三十八扇”!隻見飛舞處,那風之起沒,如浩瀚長江,似天來黃河。

     兩相一交錯,三聲嬌呼齊起! 李北羽苦笑坐看,隻見葬玉、埋香雙雙俱跌撞于牆。

     而玉珊兒也是傷情頗重,顯然左、右臂上俱有了葬魂玉針沒入。

     這下可好了,三個女人為自己打了一架,現在可個個挂彩,叫他李北羽怎生做才算是好!他一苦笑,躍下床來。

     方待要舉步,一聲嬌呼又自窗外随人影進入屋内! 宇文湘月! 李北羽一愕,苦笑抱拳道:“宇文姑娘别來無恙?” 宇文湘月淡淡一笑,嗔視李北羽,再看看自己執于手上的粉紅緞帶笑道:“這帶子叫你斷了一半,可要賠啊!” 李北羽歎了一口氣,假迷糊道:“姑娘有沒有找錯人?” “沒有?”宇文湘月嬌媚一笑,聲音更甜:“就是叫你給弄斷的──” 這廂是風情萬種,那廂三個女人是個個咬牙切齒。

     雖然,男人最得意的事是兩個女人為自己争風吃醋。

     可是,如果是四個,而這四個個個随時可以變成母夜叉、奪命婆,我看你能高興到那裡去? 李北羽還自苦笑要辯,那宇文湘月已笑道:“昨晚我看你用翎羽打敗”風流王“王務先的時候就認出來啦──” 李北羽心往下沉,慘了,以後打架可都幹真的了。

     李北羽這端老是苦笑不說話,那宇文湘月自個兒說了半天也自覺沒趣啦!再一細看,屋裡這三個女人是受了傷,莫非全是為李北羽争風吃醋? 這一下,我們宇文姑娘也上火了。

     尤其,那李北羽目光不時投向玉珊兒更是撩起她那一肚火化成殺機! 立時,嘴角一冷笑,道:“李大公子,大概是小女子昨晚作了夢,認錯人了──” 李北羽急道:“是啊──,嘿、嘿……,作夢難免的嗎……” 話聲方停,駭見那宇文湘月正死命攻向玉珊兒!—— 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