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巷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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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行去,一忽兒就沒有了影蹤。

     譚老二瞠目發怔,過了一陣,這才恢複神志,去到周老大面前。

     周老大的眼珠忽然轉動,接着放松身手,不再是僵木的形狀。

     譚老二訝道:“老大,你沒事麼?” 周老大長長透一口大氣,道:“我費盡氣力才打通了脈穴,恢複如常。

    那厮走了麼?” 譚老二道:“走啦!此人不知是什麼來路,武功既高明,行動又古怪,竟不殺死咱們。

    ” 周老大大大地伸展一下四肢,口中發出舒服的聲音,接着拾起了青竹杖,道:“老二,你也把兵刃收拾好,咱們須得商議大計。

    ” 譚老二過去拾刀,他長得又矮又胖,走路之時,乍看宛如大皮球在滾動一般。

     他把雙刀收在木匣内,走回來時,發現周老大雙眉緊皺,好像很憂慮似的,甚感奇怪,道:“老大,你敢是因為咱們沒有收拾下公孫元波,違反了合約規定,故此大為憂慮?” 周老大點點頭,道:“咱們的合約中,聲明不得被任何闖入此地之人逃掉。

    如有錯失,咱們隻有死路一條。

    這一點你竟沒有忘記,可見得老二你心中有數,深信咱們的雇主真有殺死咱們的力量。

    ” 譚老二笑道:“怕什麼?咱們這就開溜,以天下之大,何愁沒處容身?”他拍拍口袋,又遭:“從前咱們沒有錢,寸步難行,現下大不相同,咱們找個地方一躲,享他幾年福再說。

    ” 周老大道:“咱們雖不知道雇主是什麼人,但他有财有勢,手下高手如雲,那是毫無疑問的。

    你瞧咱們能逃得多遠?” 譚老二道:“咱們也不是好惹的呀!” 周老大搖搖頭,道:“那公孫元波年紀既輕,又無名氣,一出手就擊敗了咱們。

    眼下的世局和從前可不一樣啦!” 譚老二道:“那麼你究竟有什麼打算?逃呢抑是不逃?” 他的話聲忽然中斷,原來周老大的青竹杖,突然戳在他腰間穴道上。

     譚老二矮短粗橫的身子一震,立刻如泥雕木塑般定住不動。

     周老大冷冷道:“老二,我很抱歉,但事至如今,我唯有自救圖存了。

    你也許會奇怪我為何要加害于你,因為既然我要逃走,多你這麼一把手幫忙,自然力量強大,可以與任何強敵一拼。

    ” 譚老二穴遭受制,當然不會開口回答,不過在他充滿了忿怒的眼色中,仍可看出他心中果然有着疑問。

     周老大接着說:“第一點,你身上的千餘兩銀子的财産,那是我很想弄到手的;其次,我隻打算逃走,不打算與人動手,所以你也幫不了什麼忙;第三點,咱倆一高一矮走在一塊兒,目标太過顯著,等于處處留下線索。

    如果我單身潛逃,“情況當然大不相同。

    ” 他說到這裡,似乎已沒有什麼好說了,青竹杖一舉,便向譚老二天靈蓋砸落。

     枝上的勁風籠罩着譚老二。

    譚老二忿恨得眼珠也差點突了出來,可是他連手指尖也無法動彈,哪還有力量抗拒?周老大的杖勢尚未運足,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從巷子轉角處傳來。

     此人應變極快,立時一抖健腕掣回竹杖,左手同時疾伸,挾起了譚老二,迅即将他放在牆邊。

     他跟着轉身躍去,但見一個黑衣婦人從巷口走過來。

     由于天寒地凍,這個婦人全身都包裹在重裘中.面部也用一條圍巾遮去大半,因此簡直看不出她的年紀和相貌。

     周老大咳一聲,道:“你上哪兒去呀?” 黑衣婦人目光在他面上一轉,又迅即掠過他後面靠牆木立的矮個子,眼中微露詭異之色。

    此時又有兩人走入來,卻是兩個男子,雖然也穿着得不少,卻可以看出他們俱是十六七歲的少年。

    由于這兩個少年裝束一樣,年歲相若,一望而知都是跟着這個婦人的。

     他們通通沒有兵器,然而這個黑衣婦人卻令人生出強烈的神秘之感。

    那兩名少年,則隐隐有一種詭邪之氣。

     那黑衣婦人看過周、譚二人之後,居然不發問什麼話,卻從懷中掏出一面兩指寬、四寸長的銀牌。

    這面銀牌在她黑色的手套中閃爍生光。

     周老大連忙哈腰抱拳,道:“既然諸位有通行銀牌,請吧!” 他跟着又解釋道:“在下與這個同事發生了一點小誤會而已。

    ”黑衣婦人目光閃動,看看牆邊的譚老二,又看看周老大,過了一陣,才道:“你滿身殺氣騰湧,可見得打算殺死這個矮子。

    ”她的聲音十分低沉,不但叫人難以分辨出她的年紀,甚至是男是女也不容易聽出來,因而更增添了神秘之感。

     周老大忙道:“在下倒沒想到殺人之事。

    ” 黑衣婦人道:“一個人務須當機立斷,方能立足于世,你最好别三心兩意。

    ” 她聲音一歇,便舉步行去。

    那兩個少年一聲不響,跟在後面。

     但見他們三人一直走到胡同的盡頭,也就是寬廣的後園的一道門戶。

     黑衣婦人訂開鎖頭,推門而入,轉眼間木門再度關好,這一行三人,蹤影已隐沒在圍牆之内。

     周老大有點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後門發怔,他不知道這個黑衣婦人和那兩個少年是誰,可是這些人已給他一種強烈的神秘詭邪之感。

     他心中一陣涼飕飕的,暗自付道:“這種古怪之人,就算沒有通行銀牌,我也斷斷不敢向她動手。

    ” 過了半晌,他才恢複如常,目光轉到譚老二面上,接着獰笑一聲,提杖行去。

     他才行出兩步,暮地感到有異,當即停步回頭看去。

     目光到處,隻見公孫元波提刀屹立六七步之外,面含冷笑,死盯着他。

     周老大登時發覺形勢大為不利,因為這公孫元波不但武功高強,難以為敵,同時自己對譚老二的負義狠毒行為已經做了出來。

    假如譚老二今日不死,自然變成了他的死對頭。

     他心念方轉,公孫元波已冷笑道:“周老大,剛才那位黑衣婦人說得對,你應該當機立斷才對,但早先你沒有殺死譚老二,現在已來不及啦!” 周老大雙眉一聳,殺氣騰湧。

     公孫元波提刀逼去,也自湧出一股強大森厲的氣勢。

    但他那機伶的腦袋卻掠過疑念,心想:這厮明明是敗軍之将,何以比起先更見剽悍?周老大“呼”的一聲躍起七八尺,青竹杖“飕”地掃擊上盤,動作之快,有如閃電。

     公孫元波揮刀架時,猛見周老大青竹杖一提,連人帶杖從空中掠過,身子迅急墜向地面,根本這一招竟是虛的。

    這時他雖是曉得敵人要使出壓箱底的殺手,卻不知道那是怎樣的招式,一時無法預作綢缪。

     那周老大的青竹杖向地上一戳,人還在空中時,已停止了前墜之勢。

    說時遲,那時快! 但聽“呼”的一聲,這個高高瘦瘦之人,竟然蜷作一團,疾如勁箭般向公孫元波射去,霎時已到了他面前。

     公孫元波已無法考慮,揮刀疾劈,甚至已不知道劈向敵人什麼部位,因為周老大不但身形蜷縮,還帶着旋轉之勢。

     這真是他平生所見最奇怪的招式,急切之間,全然無法顧到武功上攻守進退的法則了。

     隻聽“锵”的一響,公孫元波手中之刀已被對方杖頭擊中,虎口一熱,脫手飛墜塵埃。

     原來那周老大蜷成一團撲到時,手中之杖已變成橫持當中之勢,兩頭突出那麼兩三尺光景,利于近身挑掃,兩頭都可使用。

    再者他乃是主動之勢,這一記怪招他已修習多年,極是精純不過,是以這一杖揮掃之力,強大無倫。

    公孫元波雖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也支持不住而告兵刃脫手。

    就在長刀揮開之際,周老大雙腿一蹬,踢中了公孫元波的肩頭,把他摔開六七步,直到背脊碰到牆壁,方才停止。

     隻見這時周老大也跟着撲到,持杖疾沖迅戳,勢道勁猛。

     公孫元波側閃兩步,躲過了這一杖。

     周老大面含獰笑,他深知對方目下已完全落在下風,因為公孫元波手中沒有兵刃不說,并且還挨了他一記硬蹬,肩間必有劇疼,大大削弱了戰鬥之力。

    故此他已是十拿九穩,必可立斃敵人于杖下。

     隻見他杖勢有如風車股旋轉,另一端向公孫元波勁掃。

     這周老大并不指望這一掃就可以殺死敵人,因為對方終究是高手之流,正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雖在這等至為惡劣的形勢之下,掙紮個三招兩式,可不算希奇之事了。

     果然公孫元波又一閃身,避過了這一杖。

     這時公孫元波背靠着牆,身子歪斜着,竟是被對方逼得失去了重心。

    這是武家大忌,犯者不死必傷。

     周老大口中已發出獰笑之聲,翻杖再度掃擊。

    他雙手分握杖身當中,故此這根長杖等如兩根短杖一般,迅快追擊,利落順手。

    此是棍法中常用的手法,利于近身博鬥。

     他杖勢還未使出,公孫元波竟也使出怪招,突然向他猛撞。

     原來公孫元波身子重心雖失,可是他後背靠着牆壁,故此他屁股一擰,便借牆壁之力,向對方猛撞。

     周老大勝算在握,進退如意,“唰”地退了三步。

     公孫元波還未站穩,右手不知打何處摸出了一把尺許長的短刀,順着前顧之勢,迅急劃去。

     周老大冷笑聲中,以雙手當中那一段杖身,封架對方刀勢。

     他心知隻需略略一架敵人短刀,随即化作擒拿手法,定可把這個已無法站得穩的對手,結結實實地給他一記生活,準備打得他骨頭斷折,失去一切抗拒之力,任得他收拾宰割。

     短刀和杖身一觸,發出“铮”的一響。

    這時周老大猛可駭得魂飛魄散,敢情他手中那一根五金鑄成的長杖,被公孫元波手中的短刀斬斷,宛如快刀割草一般,毫不費力。

     他驚駭的不是敵刀斬釘削鐵的威力,而是他根本沒有時間想到這一點。

    原來公孫元波一刀斬斷了敵杖之後,繼續不停向他胸前劃落去。

     周老大哼了一聲,胸前已被敵刀劃開一條又長又深的傷口。

     這都是因為公孫元波重心全失,整個人仆向地面,手中之刀便順勢刻劃,才弄了這麼長的一道傷口。

     公孫元波這一跤摔得真不輕,但他身子一着地,還是強忍着暈眩和疼痛,迅即滾開數尺。

    周老大身上噴出的鮮血,居然不曾沾上公孫元波。

     胡同内除了譚老二之外,已沒有站着之人。

     公孫元波側眼望着數尺遠的屍體,一時無法爬起來,隻好陪着那已經死去的周老大躺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工夫,公孫元波總算恢複了六七成氣力,當下爬了起來,把手中的短刀插回鞘中。

    這把短刀,他乃是綁在小腿上,用褲管遮住。

    如是常人,當然很難拔出,但他指勁何等厲害,拔刀對根本就連褲管都給抓破,故此不但快速,同時敵人亦不知他刀從何而來。

     他長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