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沙門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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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姓王的香主已戒備地走入屋去,片刻便走出來,道:“屋内十分簡陋,沒有敵人潛伏。

    ” 鐵臂熊羅曆微微一笑,道:“我們既然到此,敝座無妨也進去瞧瞧,有煩王香主代為押陣。

    ” 他大踏步進去,轉眼便走出來,沉聲道:“此屋不久以前有人進去過,極可能是在我們抵達之前方始潛匿起來。

    ” 那姓王的香主訝道:“羅香主久涉江湖,閱曆豐富,所見自然不假。

    但敝座早先卻未曾發現可疑之處,敢問羅香主何所見而雲?” 羅曆四面望了一眼,道:“屋内尚有極濃的蠟燭味道,同時幾上的巨燭燭蕊猶有餘溫,足以證明人去未久。

    ” 躲在暗處的朱玲和宮天撫聽了他的推測,都不覺大大敬服。

     雖知事後說将出來,好像并不希奇。

    但事實上譬如燭火氣味本是極為尋常之事,除非羅曆這等老得不能再老的魔頭,才會留心及此。

     朱玲挨近宮天撫,發覺他突然一震。

    她乃是冰雪聰明之人,自然明白宮天撫乃是因自己無意碰到他而為之震動。

     不過此時已無暇避嫌,立即以傳聲之法,道:“你要我躲起來窺看他們,可是這兩人乃是兇手?” 宮天撫既不以言語回答,也不示意。

    朱玲突然想起來,道:“哼,我明白了,兇手還是你,而你的來意乃是為了藏寶,和他們的目的一樣……你真是日趨下流,以往你何等驕傲,不但不怕任何強敵,世間的金銀珠寶更難令你動心,可是現在……嘿……嘿” 宮天撫身軀又是一震,在黑暗中轉過頭瞧着她。

    但見朱玲面上流露出鄙視不屑的意思,不覺歎口氣。

     那姓王的玄陰教香主已縱出院子,四下搜索。

     宮天撫突然冷笑一聲,從屋後緩步出去。

     鐵臂熊羅曆凝神一瞧,認出這個俊美書生正是忽然崛起武林的宮天撫,可也不敢大意,暗暗運功戒備。

     宮天撫道:“羅香主也對這座茅屋發生興趣麼?那一位是誰?” 語聲冷峭驕傲異常,恢複了當年的宮天撫的神态。

     羅曆微微一笑,道:“那一位是敝教香主王-,宮兄忽然在此庵現身,相信對這座茅屋也甚感興趣。

    隻不知宮兄是否知道本庵内尚有什麼人?” 宮天撫冷冷一笑,道:“羅香主似是對此庵的一切知之甚詳,難道此庵也是貴教勢力範圍?” 鐵臂熊羅曆道:“宮兄猜錯了,應說此庵乃是石軒中勢力範圍才對……”說到這裡,王-已飛落院中,道:“那邊有數名女尼暴斃床上。

    這一位是什麼人?” 鐵臂熊羅曆道:“這位是宮天撫兄,身兼天下各派精奧武功,說得上是方今武林中罕見的年輕高手。

    ” 他在說話之時,躲在茅屋後的朱玲胸臆中充滿了後悔之情。

     她後悔的是早先正是向宮天撫下手的最好機會,但卻白白放過。

    目下雖然已從那王-口中推知本庵數名女尼暴斃,并非他們玄陰教下的毒手,可是機會已失,看來要替本庵的枉死女尼報仇,隻怕要大費周章。

     宮天撫定睛瞧着王-,突然仰天縱聲大笑,道:“王香主就是昔年黑道中名震一時的泰山一枭王格的後人麼?毋怪身法與衆不同。

    ” 王-以前也曾聽過宮天撫的名字,但并不十分放在心上,此時見他傲氣淩人,心中大是愠怒。

    當下面色一沉,其寒如冰,道:“本座數十年以來,當真少見這等孤陋自負之人。

    ” 他的話聲微微一頓,轉面向鐵臂熊羅曆道:“此人忽然在此時此地現身,羅香主是否已知道他的用心?” 宮天撫冷冷道:“王-你别以為仗着乃父威名,就可以橫行天下,宮天撫今晚先教你栽個跟鬥,你日後記得要謙虛點。

    ” 這兩個人說話都尖刻鋒利,互不相容。

    雙方簡直都未攪清楚事情,已是各走極端。

     羅曆這時已不能制止王-,不然的話,宮天撫的氣焰真不得了。

    于是也插嘴道:“多說無益,宮兄若然以為玄陰教的人都是徒有虛名之輩,大可就地一試。

    兄弟雖是不才,但如果宮兄有意指教,決不推辭。

    ” 宮天撫抖丹田長笑一聲,寂夜中傳出老遠,聲威甚為驚人。

     王-傲慢地拂一下颔下黑須,冷冷道:“宮兄如有什麼幫手,不妨去把他們喊來,像目下半夜三更的,何苦把别人吵醒?” 宮天撫哼了一聲,取出腰間的青玉箫,指着王-道:“過來,且看看你的如意枭爪上造詣可比得上你口舌上的能力。

    ” 王-聽他說得刻薄,也氣得七竅生煙,刷一聲取出獨門兵器“如意枭爪”。

    此爪末端銳鈎箕張,宛如枭爪。

    鋼柄可長可短,最長之時遠達五尺,最短時可縮剩兩尺,因此稱為“如意枭爪”。

     兩個人都是怒火熊熊,懶得再說場面話,突然一湊攏,奇招互出。

     轉瞬間雙方互相封拆了五招之多,各無破綻,倏地又分别退開,相隔大半丈左右,屹立對峙。

     鐵臂熊羅曆大大舒口氣,心想今晚王-就算不赢,卻也輸不了。

    隻因從剛才五招之中,可以看出那宮天撫的功力比之前數年在碧雞山上出手時相去無幾。

    而王-則在最近一年得到教主鬼母指點,功力招數都突飛猛進,迥非昔日可比。

     可是朱玲的想法卻十分矛盾,她一方面不想宮天撫輸在王-手下,因為她深深知道宮天撫自傲異常,假如他落敗的話,那就比任何打擊都更難忍受。

    但她又暗暗希望他死在王-手下,因為那樣她就可以不必親自出手,為本庵慘死的女尼們報仇。

     那邊宮天撫和王-兩人已是分而又合,箫光爪影變幻無方,沒有一招不是極為毒辣的手法。

     二十招之後,旁觀的人已可以看出那宮天撫勝在出手均是名山大派的精奧絕招,威力強絕一時,那支玉箫吞吐之際,所取的都是非防不可的緻命大穴。

    那王-的獨門枭爪招數詭奇,身法特别,雖然如此,比起宮天撫的招數卻仍然見出遜色。

    但仗着功力深厚,恰好扯平。

     這時直把暗中的白鳳朱玲看得直皺眉頭,心想宮天撫怎的一身功力還比不上三年以前?難道他剛才受了自己一肘,竟大大削弱了功力? 眼看兩人又戰了三十餘招,仍然勢均力敵,不分軒轾。

    宮天撫突然冷聲诮道:“泰山一枭王格那等威名,難道家傳絕學就止于此麼?” 王-忿忿道:“你也不見得有什麼了不起!” 兩人鬥口之時,手中絲毫不停,隻是一兩句話工夫,便已拆了四招之多。

     羅曆何等老練,這刻已從兩人口音中,聽出王-已經放盡全身功力,但宮天撫卻似乎尚有餘裕。

    可知表面上雖然宮天撫功力不如王-深厚,其實他卻是有意深藏不露,登時洪聲喝道:“王香主千萬小心,宮兄尚有絕藝未曾施展。

    ” 宮天撫冷笑一聲,道:“羅香主真好眼力,那就請王香主接我三招紅焰掌瞧瞧。

    ” 話聲一頓,那支青玉箫上陡然發出一陣撼人心弦的異聲,出手時功力陡然增強數倍,一連數招,把王-逼得老是盤旋在空中。

     那王-施展的乃是家傳“枭飛”絕技,這一路身法比之雪山雕鄧牧的輕功,名聲尚要響亮數倍。

     宮天撫視如無睹,青玉箫指東打西,潇灑中又顯出毒辣威煞。

     這邊不要緊,他那隻護在胸前的左掌突然間變成刺目的朱紅色。

     羅曆一看不好,暗暗運功行氣,勁緊雙拳。

     宮天撫突然一掌從箫影中劈出去,王-本來還不十分在意,可是一沾對方掌風,發覺奇熱難耐,不禁大吃一驚,陡然使個身法,斜飛開去。

    宮天撫第一掌不過是運功引力的用意,這時跟着遙遙劈出第二掌,登時一陣刺耳嘯聲,應掌而生。

     羅曆大喝一聲,斜刺裡一拳遙擊過來,他這一拳運的是百步神拳拳力,猛烈異常,勁風過處,把宮天撫的紅焰掌掌力抵消了大半。

     王-逃得雖快,但仍然感到後心一熱,口中悶哼了一聲,頓時身形落地。

    站不住腳,一直沖到牆邊,丢了如意枭爪,雙手扶住院牆,這才站穩。

     這時他一句話都不敢說,忙忙運功抵禦背心上的掌傷,但覺全身發熱,轉眼間已出了一身大汗。

     宮天撫道:“羅香主可有考究宮天撫武功的意思?”說罷,冷笑不已。

     鐵臂熊羅曆眉頭一皺,道:“宮兄口中的‘考究’兩字本座當不起,但今晚既然大開眼界,得睹人寰罕見的絕藝,自然要領教。

    ” 他大踏步走出來,又接着道:“本座敢信武林之中很少人識得宮兄掌上的絕技,可是本座卻說得出來曆。

    ” 宮天撫似是大感意外,哦了一聲,道:“這真是想不到的事,羅香主不妨說出來,讓我聽聽對是不對!” “宮兄的紅焰掌原名應是太陽神功,是不是?” 宮天撫瞠目道:“唔,請再說下去!” “宮兄把内家正宗上乘功夫起個紅焰掌的名字,聽起來好像是外門毒功之一,無怪王香主一念輕敵,以緻負傷落敗!” 他的話忽然轉了彎,宮天撫卻不得不耐心聽下去。

     羅曆沉重有力地道:“據我所知,這種太陽功,非練過先天真氣中的三陽功,已紮下初步根基,然後到西方炎火之地,熬上數年或多年的醞熱炙體之苦,方始有希望練成。

    可是自古以來,大凡能紮下三陽功初步根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