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傷心永日恨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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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的爐恨乃是多餘,而朱玲也會發覺石軒中仍然是那麼傾心熱愛着她! 如今當面錯過,時機不再來,什麼時候才再獲得相逢的機會? 朱玲猛可一咬銀牙,舉袖抹淚,再看時石軒中已走了大半裡之遠,當下也施展腳程,往南迫下去! 然而不大工夫,她便把石軒中追丢了。

    當然她不會想到石軒中乃是登山越澗地直奔南方,估量他定要在前面較大的州縣歐足,于是徑投瑞金縣而去! 石軒中一面飛馳,一面回憶平生恨事,但人生全無可戀,不知不覺間,又把新近才奮發的雄心,化為雲煙,霎時消散! 如今即使要他停步,也不可能,隻因無邊痛苦緊齧着他的心,使得他放盡腳程,拼命飛馳,生像要擺脫掉這痛苦! 他很願意自己會忽然筋疲力盡地倒斃荒山野嶺之中,滿腔痛苦,都随着軀體而化為塵埃!可是當他快要到達目的地時,依然尚有餘力。

     這裡已是五嶺之南,他顧不得驚世駭俗,一徑穿過這附近數百裡唯一大城潮安府,此地遠在盛唐之際那位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文公,曾因谏佛骨而被請于此,正好本地有鳄魚為患,韓愈便作了一篇傳誦至今的“祭鳄魚文。

    ” 他本來以為此地邊遠,定然風俗文物都甚粗鄙,然而在他僅僅穿城而過的頃刻,已知自家想法大謬不然,城内牌坊甚多,街上行人,衣冠端整,浮動着一種古城的淳樸氣氛。

     半個時辰後,他已到了一處海濱。

     四下非常寂靜,平沙人海,都是極細白的沙灘,水浪溫柔地卷上來,又退下去,海水所至之處,把沙上原有凹凸痕迹,全都抹掉。

     他的速度已減緩下來,前西半裡之遠,一座齊整的石屋,建築在一座伸出海去的崖上。

    石屋四下都植着芭蕉,這時已際隆冬,雖說南方地暧,但那些芭蕉全都殘黃了。

     沿着海灘慢慢走着,白色的海鷗,浴在陽光中,自由自在地盤旋飛翔。

    他偶爾走得開一點,海浪卷上沙灘,複又退下去,他回頭瞧瞧,那一串足迹,刹時已經被海水洗抹掉他歎一口氣,因為世上之事,正如他方才印在細沙上的足迹,一經時間之潮卷過,立刻洗抹個幹幹淨淨! 片刻工夫,他已走到崖下,仰頭看看,那崖高才三丈左右,當下一頓腳,疾飛上崖頂。

     石屋門戶嚴嚴關着,石軒中大吃一驚,想道:“别要我辛辛苦苦地趕來,公孫先生卻出門去了……” 走到門前,可不是門上還用鎖頭扣着。

     這裡地勢較高,因此海風較猛,他可不敢讓易靜被海風久吹,随手将鎖頭扭下,踢開本門,一徑進去。

     進門便是一個小小廳子,陳設簡單,隻不過是幾張椅子和一張八仙桌子而已。

     兩邊俱有一房,廳後尚有一門,想是弄炊的廚房。

     他走到右邊房門,擡腿輕險,那道房門呀地開了! 進得房中,撲鼻一陣藥香味道,放眼四看,隻見滿室盡是木架,除了胸口高以上的架子全是書籍之外,下面架子上都是些壇子瓷瓶,貼着紙條,注明内盛藥物名稱! 他立刻想起當日街進天香幻境中盜藥之事,但覺時光流逝未久,人事卻大有變,心下一陣們然! *内空一張竹榻,隻因天寒之故,上面鋪了一條棉褥。

     他連忙把易并放在床上,卻見一扇窗戶開着,趕忙把自(1關好。

     公孫先生不知何去,使得他心中極是焦灼,眼看易靜面色蒼白之極,氣息也極是微弱,就修快要斷了是的,使他想到假如這一路上不是捧着飛馳的話,恐怕早就把她颠落得斷了氣。

     這刻他才覺得雙臂酸麻,身體也略覺疲軟,然而他還不能休息,特别是心中焦急萬分,竟連坐坐也受不了。

     他一直走到對面的房間,果然這邊的房間才是卧室。

     這邊窗門倒是關得滿緊的,他一掌推開窗戶,放目外望,但見此窗正對着他方才來路,因此既可望見遼闊的碧海,又可看見長長的沙灘,與及一片荒草曠野。

     他歎口氣,趕快抱起一條棉被,走過這邊,替易靜輕輕蓋好。

     于是他走出石屋,在崖上四下張望。

    碧海遠處,帆影點點,近處卻無舟影人迹。

    這樣假使公孫先生乘興垂釣,也許已遠在那片片帆影之中。

     可是易靜頂多隻有兩個時辰的命兒,他早已精密地計算過。

    等到公孫先生泛舟歸來,恐怕隻能對着易靜的屍體悲傷。

     他繞過石層,但見此崖峻峭地斜伸向那邊曠野,這時正有一人,踏着荒草向石屋走來。

    ” 石軒中國力何等銳利,早已礁出不是公孫先生,卻是個年在四句上下的彪形大漢,面目粗家,神色陰沉! “唉!若是公孫先生在此,易姊姊得保無恙,我便可直奔碧雞山,尋那鬼母再鬥一次……” 這個想頭乃是昨天所決定的,因為他忽地覺得人世全無足戀,倒不如再去尋那鬼母,轟轟烈烈地大打一場,輸掉性命,也強勝獨個兒孤鬼也似的在這乏味的世上煎熬! 那粗豪大漢越走越近,已到了崖下。

     石軒中心中一動,想道:“也許這人認得公孫先生,我且問問他當下焦急地大聲問道:“尊駕可是公孫先生的朋友?他老人家往哪裡去了?” 那大漢換目瞪視着他,沒有做聲。

     石軒中又焦急地問一聲,态度上不免顯得沒有禮貌。

     那大漢怒叱一聲,其勢洶洶地說了幾句話,石軒中一聽糟了,敢情一句也聽不懂。

     當下着急地道:“喂,我聽不懂你的話,來,來,你_紅來瞧瞧——”他的意思是請他去看看易靜的樣子,便曉得他乃是來尋公孫先生療治,故此招手着他上來。

     那大漢怒吼一聲,忽然騰身匕上崖來,身法快捷之極,等到雙腳一沾崖上,離着石軒中尚有三四丈遠,猛可一拳掏出,拳風呼地一響,勁烈無比! 石軒中心裡一駭,付道:“這人誤會了我的意思,看他這一拳打出,功力隻在隴外雙度之上……” 心中想着,已自揮掌封架,為了避免誤會加深,這一掌封處,隻用六成力量防守。

     啪地一響,石軒中身形上晃,竟然震遲半步,不覺大吃一驚! 那大漢也自閃過驚訝之色,卻呼呼呼連環打了三拳! 這幾拳力道更強,拳風把丈把外的殘黃芭蕉沖得搖搖欲倒。

     石軒中暗中一哼,左閃右避,躲開開始兩拳,第三拳卻非倒退不可,當下不肯示法,猛可又舉掌相迎。

     大響一聲,人家凝立如山,他雖然已用上八九成力,卻禁不住還搖晃一下。

     這一驚非同小可,放情此人拳上神力,雄厲得足可崩山裂石。

     那大漢又連環劈出三拳,石軒中使個身法,忽然閃到那人身後。

     他不禁啞然失笑起來,敢情此人拳力雖是雄猛得天下無匹,但招數卻不見高明,此刻苦是他一伸手,早已制住對方。

     那大漢俊然翻身,大吼一聲,又是連環三拳打出。

     這三拳占地之廣,大大不同,石軒中除非退下崖去,否則便得硬碰一下,看那大漢心思,正是迫他下崖之意。

     石軒中雄心陡奮,清嘯一聲,修然單掌一探,身随掌走,人影一晃,居然破開敵人那等兇猛的拳頭力量,閃到他身後。

     ,這一式乃是達摩三式之一,稱為“天羅逃刑”,當日薩迪上人使出無堅不摧的密宗神功,尚且奈何不了石軒中.何況這大漢的拳力.總不及那密宗神功妙用,石軒中一使出達摩三式,當然無法阻擋。

     那大漢一翻身,又打出三拳,力量似乎更勁厲了,石屋邊一扇窗門呼地刮脫飛墜海中。

     石軒中依然一式“天羅達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