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形如鬼魁 老金雞呈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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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憂急,一顆心早就碎了。

     麥王階擡起手,指向書櫃最高的一層,道:“第七層藏書《文彥集》第八冊之後有一塊青磚是活動的,移開它。

    ” 小喬不待父親把話說完,便已貼身櫃前,聆聽之下,随即施展出“貼掌遊牆”的功夫。

    見她隻用兩隻手掌向櫃上一貼,由掌心聚力,即把身子上吸,活像是一隻大守宮似的,一路沿牆遊了上去。

     麥氏夫婦見到女兒如此功力,全都驚得目瞪口呆,一旁的黃通看到這裡,亦是由不住連連點頭不已。

     小喬行到頂上,遵照父親所言,移開了那本《文彥集》,随即發現了那塊活動方磚。

     由于整個牆壁,皆以同色式樣的方磚所砌,如非事先知道其中有一塊是活動的,猝然觀望之下根本無從辨識。

    待到這塊方磚移開之後,才見到其中置有一個可供手握的把鈕。

     麥玉階點點頭道:“左二右七,你下來吧!” 小喬遵言,手握把鈕,向左面轉動了兩下,隻聽見牆内“吱”地微響了一聲,又向右面轉了七轉,即聽得“吱呀!”兩響,她随即從容飄身落下。

    緊跟着壁面上起了一陣沙沙聲息。

    半扇牆壁,連同貼壁的書架一并移轉開來,現出了一個半月形的拱門。

     麥玉階站在門外,輕歎一聲向着妻子道:“你這就進去吧——還有麥貴,碧喜,江婆婆……都進去吧!” 馬氏一怔道:“老爺你呢?……”眼睛一掃面前的黃通、女兒,“還有你…… 們……” 麥玉階冷冷地說道:“你不必多問了,你先進去,如果不死,我與女兒自來會你……”還是那幾句老話,要有逃走苟活之意,也不會等在今天了。

    馬氏當然知道丈夫性情,多說也是無益。

    她雖有與丈夫同生共死的決心,但是卻也知道此刻強留下來,于事無益,心裡盤算了一下,黯然點了一下頭:“好吧!我就在這裡面等着你們了。

    ” 麥玉階道:“一切平安,固然不必多說,否則……七天之後,你們再看機會出來…… 自行逃命去吧!”說到最後,觸及數十年夫妻,情不自禁為之熱淚籁籁而下。

     馬氏低下頭抽泣了幾聲,忍不住抱了一下女兒,點頭道:“你們會來的……就是死,也讓我們死在一塊兒……”江婆婆、麥貴、碧喜——噙淚下跪,向老爺小姐辭别。

    在麥玉階的再三催促之下,一行人才步入暗室,麥玉階少不得傳授了暗門開閉之法,眼看着妻子等四人步入、暗門合攏之後,這才算松下了一口氣。

     黃通點頭道:“大爺這番安置,再恰當不過。

    如此一來便可從容應付,而無後顧之憂了,在下之意,如果大爺與姑娘也能……” 麥玉階揮手阻止道:“我意已決,這件事不要再談了。

    黃兄弟,如果我這麼怕死貪生,讓弟兄們代我受過賣命,也不配老弟你舍生擡愛了……走,我們到前面瞧瞧去吧。

    ” 說罷轉身向外步出。

     麥小喬其實何嘗不想讓父親藏躲一時,隻是她深知父親個性,也就不敢多說,好在有黃通與自己二人侍奉左右,再加上外面衆多護院官差,那隻老金雞也未見得就能穩操勝算。

    這麼一想,真恨不能馬上能見着了這個人,跟他拼個你死我活,才叫幹脆。

    心裡這麼想着,麥小喬手上端着燈,緊緊跟在父親身後,不意燈光照處,忽聽見身後的黃通,嘴裡“嗯”了一聲道:“慢着——” “怎麼?”麥小喬連忙站定,回身舉燈高照。

     黃通卻望向側面的一扇天窗發着怔。

     麥玉階一驚道:“有什麼不對麼?” 黃通走向窗前,看了一下,轉向麥玉階道:“大爺,這扇窗戶,一直是這樣開着的?” “這……我倒是記不起了……” 說話之間,黃通已然長身拔起。

     他身形靈巧至極,陡然拔起,有如炊煙一縷,單手輕輕向上一探,已攀住了天窗邊的橫欄。

     這時小喬忙即把燈舉高了。

     燈光照處,黃通這才看見,就在自己手抓的這片橫欄上,清清楚楚地現出了上下兩點指痕。

    這種地方,誰也想不到去打掃,長年累月,早已積下了厚厚的一層塵灰,是以一點小小的痕迹也都清晰在眼……然而,除了這一上一下兩點指印之外,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打量着這一番情景,黃通特别分出一隻手試了一試,冷笑了一聲,飄身直下。

     小喬趨前一步:“有人進來過?” “不錯。

    ”黃通一雙閃爍的眸子靜靜地在屋内轉過,忽然定住書桌正中部位。

     小喬忙即舉燈迎過去。

     果然不錯,潔淨的桌面正中心,留有銅鐵般大小的一點痕迹。

     “噢!”這一次連不經世故的麥小喬也看出來了,“是腳尖?” “進來了。

    ”黃通一面四下的打量着,隻是除此之外,再也無所發現了。

     “好純的功夫。

    ”嘴裡說着,黃通那一張黃臉上,現出一抹苦笑。

    這番苦笑裡,卻也十分顯示了他的自愧不如。

     麥小喬也學着黃通方才的樣兒,騰身而上,一隻手攀着天窗橫欄,那隻手移過燈來,青紗罩裡的燈光不停地曳着,把她的人影長長拉向地面。

    看了好一會兒,她才不吭聲地飄身而下。

     “姑娘輕功較在下高出十倍……看看這人來去的身手如何?”黃通一面說,深深地皺着眉頭。

     “高不可測。

    ”麥小喬搖搖頭說,“我真有點不敢相信……除非這個人沒有骨頭,否則他怎麼能進來。

    ” 黃通搖頭道:“不然,姑娘可曾聽說過江湖中傳說的‘大八卸’功夫?” “噢——我知道,……黃大哥,難道這個人他……” 麥小喬幾乎迷惘了,她雖知道有這門“大八卸”的功夫,也知道這門功力乃是運用人體中極難練就的“一元真氣”把全身的骨骼上自兩肩,下至盆骨,作八處卸落,如此全身形若蜈蚣。

    凡是頭骨能過之處,皆可暢通無阻,武林中雖然亦有所謂的“收肌卸骨” 之術,那隻是局部收骨,較之這門功夫,實不可同日而語。

     由于這門“大八卸”的功夫過于神奇,當時麥小喬不過是由其師父嘴裡聽過而已,也并未十分放在心上,這時被黃通一提,才似忽然記起,她的驚異,實在不難想知。

     “黃大哥……什麼人會有這種功夫?……你以為是誰呢?” 麥玉階亦不禁為之動容,一雙眼睛緊緊盯向黃通。

    這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他的暗室秘密被敵人發現,也就是說最後的一點保障餘地也沒有了。

     黃通的臉色十分陰沉,冷冷道:“據我所知,這隻老金雞是有這個能耐的。

    ” “啊!”麥玉階一時大驚,“這麼說,難道他進來過了?” “恐怕是的。

    ” 黃通忽然騰身而起,模仿着對方自天窗下來的姿态,也用一隻足尖,點向桌面,再次騰身而起撲向對面書櫃,這般來去,形若一隻大鳥,書房裡鼓蕩出大片風力。

     在麥玉階眼裡,黃通這般身子,實在不啻神人天降,然而黃通本人卻顯然有力有未達的遺憾與失望。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苦笑道:“這人的輕功,較我高多了……隻怕是他本人來過了。

    ” 麥玉階登時一呆。

     麥小喬乃安慰道:“爹,事到如今,你老人家也用不着再擔心了,我們等着他就是了。

    ” 黃通冷冷點頭道:“姑娘說得不錯,大爺要冷靜從事,我以為,這隻金雞即使是進來過,他并無所獲……也許隻是在察探府上動靜。

    ” 麥小喬哼道:“這麼看來,他也不脫鼠盜狗偷的行徑,我還一直把他看成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呢!” 說話之間,巷外已傳來了初更的梆子聲。

     “啊——”麥玉階霍然一驚,“已經起更了。

    ”一面說,他挪步窗前,揭開了窗簾,向外窺伺了一眼,目光望處,不偏不倚正好看見了那輪冉冉升起的中秋明月。

     一片翩翩下落的枯黃梧桐樹葉,無巧不巧地正好落在了阿财的頭上……幾乎是完全沒有聲音的。

    阿财卻已經警覺了,身子抽搐了一下,慌不疊地擡起頭。

    立刻他的眼睛睜大了,抖顫的身子僵直地貼着牆,緩緩地站立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知道,他所奉命要等待回報的那位主兒到了,然而,到底是否真的呢? 那是一輛雙馬二轅,黑漆铮亮的漂亮馬車,漂亮極了,就連麥夫人來去所乘坐的油碧車都比不上。

    黑光铮亮的油漆,描着金邊兒.那麼純黑而沒有一根雜毛的兩匹馬,怕是一千匹駿馬裡也難挑選出一匹。

     阿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會睡得這麼死,事實上不過是等倦了,才打上一個盹兒,就這樣,整輛的馬車來到眼前,自己竟沒有發覺,反倒是一片落葉,把自己給驚醒了。

     馬車正以緩慢的速度繼續向眼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