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飛賊受挫折 蒙面人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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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一陣風,給這盛暑幹旱的夜晚帶來一些清涼。

     隻是在此災害頻臨的歲月裡,歡樂已似乎是遙遠的事了。

    風隻給人以無限蕭瑟的感傷而已。

     這陣風來得好怪——其勢甚強,陡然俯向大地,帶出了一陣隆隆聲響,小一點的石頭子兒,連同地面的沙土,在風勢的勁頭兒裡,紛紛揚向當空,嘩啦啦撲打在瓦面上、窗棂上,聽在耳朵裡,可真是怪吓人的。

     約莫是二更時分——正是二更時分。

     數一數更漏的點子,兩聲大鑼帶着兩聲梆子點兒,習俗上這就稱謂是“二更二點”。

     戴着四指寬邊的銅沿平頂頭盔、一身灰布短褲褂的更夫——馬立,他幹這行子行當已經是有十來年了。

    經驗老道的人,隻要看看天色,就已經知道是什麼時辰了,閉着眼睛也能繞城一圈,保險沒錯兒。

     最近因鬧旱災,各處都不太平,雞鳴狗盜的小毛賊多得是,是以上面特别交待下來,要打更查堂得特别小心留意,每名更夫特别配同兩名持械的悍役,打更連帶着巡邏抓賊,一舉數得。

     有了兩名武裝陪同,馬立打起更來可就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腰上挂着酒葫蘆,每敲兩下然後停下來哼上兩句,要不然跟身後的兩名捕役聊上兩句。

     兩名捕役一個叫曹劍,一個叫王大任,前者施刀,後者用的是虎頭鈎。

    曹劍擅施飛缥,王大任施展的是流星飛彈,可是厲害。

     三人一行穿過了石闆鋪,就是西子門大街,一路上别說是人了,連狗都沒有一條。

     前行了二裡地,可就是李家大院了。

     青石鋪的門前走道,還立着兩個大石頭獅子,門檐下面,懸着兩隻大紅紙燈籠,上面各自書寫着一個“李”字——這就是本地的大富戶李老善人的家了。

     說是李老善人也許知道的人還不太多,可是如果提起芝麻李來,可就是盡人皆知、無人不曉了。

     尤其是自從地方上鬧了旱災以來,芝麻李慷慨疏财,赈米赈粥,整個臨淮地方也隻有他與麥玉階有此善舉,提起來最為地方上所敬重。

     是以李老善人的府上也就格外要受到保護和照顧了——習慣地,每晚上打更來到這裡,馬立總要坐下來歇上一會兒,今夜自然也不例外。

     “來吧,夥計。

    ”他對曹劍與王大任說,“坐下來歇歇,喝上兩口。

    ” 說着,他首先上前幾步,就在李家的石頭台階上坐下,曹王二位也坐了下來。

     天空挂着大半輪明月,整個天色一片皎淨,連一絲兒雲彩都沒有,倒是這一陣子風一個勁兒地吹,地面上飛沙走石,刮在人臉上很不是滋味。

     三人為了避風,移坐在石頭獅子後面。

     馬立把酒葫蘆遞了過去,哥兒幾個一人灌了一口。

     “這可是十足的兇年啊!”馬立苦着臉道,“老天爺這叫作活擺治人,沒吃的沒喝的,人能活得下去嗎?” 也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眼睛花了,話聲才歇,即看見一條影子大雁似地掠向李家的東邊院牆上。

     馬立頓時怔了一下。

     “喲——哪來這麼一隻大鳥?” 話聲才歇,這隻鳥又出現了。

     好快的速度,霍地拔地而起,足足有三四丈高,卻是向這邊院牆裡落了過來。

     ——那可不是大鳥,倒像是一個人。

     這一次,該是曹、王兩個人吃驚了。

     “不好,敢情是有賦了。

    ” 說話的是曹劍,一面說已把一口太歲刀抽了出來,他這裡刀身剛出鞘,即聽得身後傳過來一聲輕微冷笑。

    靜夜無聲,這聲冷笑聽得十分清晰。

     三個人一驚之下,全都不由自主地同時轉過頭來。

     嘿!真是作夢也想不到,敢情就在距離三人不足兩丈的地方,赫然直立着一個人。

     這一下,真把三個人吓得不輕。

     剛才一路行走過來,何曾見過什麼人來,不過是轉瞬之間,面前怎會忽然多出了一個人來,三個人六隻耳朵、六隻眼睛,竟然會沒有一個人聽見看見,不可能說不是怪事一件——難道這家夥不是人,是鬼麼? 一想到是鬼,直驚得馬立打了一個寒顫,身上的汗毛都直豎了起來。

     曹劍的鋼刀在手,自是膽力較壯,當下一緊手中刀,正要發話,對方那個人卻已先自發話了。

     “你們三個人最好給我直直的站着,想要活命就不要出聲,要不然,哼哼……老子宰了你們。

    ” 一口沉濁的湖北官腔話,加上那一雙閃爍着兇光的眼睛,顯示出這個人心狠手辣,的确是有股子“瞪眼殺人”的威風。

     月色之下,這人一身灰白長衫,瘦窄的一張臉,卻留着一絡子山羊胡須,風勢裡袂飛須揚,倒是一副潇灑模樣,隻是他當然絕非這類潇灑人物,從他那雙閃爍着兇光的三角眼裡即可判知。

     聽了他的話,三個人吃了一驚。

     馬立先是忍不住道:“你是誰?你們想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