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響,分明是一口氣接不上便将一命嗚呼。

     那一位負責輸送真氣的蔔鷹太爺,由于本身真氣已與傷者内氣相連接,眼前誠所謂最重要關頭,一個處置不當,福郡王絕無幸免,非死不可,自己亦将身受重傷,一時間連驚帶怒,隻急得眉剔目張,偏偏無能為力。

     倒是主理醫治的陸安先生,卻能适度地保有一份悠閑——卻因為此番事故的大悻常情,過于突然,亦為之大感震驚。

     紅衣怪人顯然是有備而來,時間不前不後,單單于此一霎的要命關頭,當然絕非偶然巧合——眼看着當前情景,由不住發出了低沉的一聲獰笑,霍地向傷榻切進。

     “且慢!” 一聲喝叱,出自陸安之口,随着他左掌側分,如封似閉,緩緩地遞出了一掌。

     行家一出手,即知有沒有。

     這一掌雖是極其緩慢,卻是真力内聚,非同小可——陸安外表極其斯文,誰又能料到竟然會有此絕頂内功? 紅衣怪人那等強烈的進身之勢,竟似為之突地一頓,隔阻于掌力之外。

     ——他顯然吃了一驚,決計沒有想到,陸安竟然與對方夥同一氣,與自己為敵。

     “你——” 紅衣人極是驚訝地睜大了眼,向對方望着——他的這身奇特裝扮掩飾,早已失去了原來面目,任何人也無能分辨,陸安亦不例外。

     “閣下這分裝扮好奇特。

    ”陸安冷冷含笑,目注對方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不欲乘人以危,陸某人在此,絕不容你如此橫行嚣張,還請速速退開,免得兩受其害。

    ” 實在是紅衣怪人過于厲害,陸安雖是自視極高,亦不敢掉以輕心,難操勝券,才自有“兩受其害”一說。

     紅衣人一聲狂笑道:“怎麼,陸老頭兒,你也要助纣為虐,與我為敵不成?” 陸安由不住陡然吃了一驚,實在是對方聲音太過于熟悉,這一開口,即令他茅塞頓開,一時恍然大悟,是他——葉老居土。

     這個突然的發現,使得陸安一時大為震驚,簡直愣在當場。

     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緊要關頭插上一手,毫無疑問,對方正是選擇了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意欲一舉手間,鏟除福郡王與蔔鷹兩個當今權勢人物,隻為目的,不擇手段。

    這般作為,不啻與陸安之“俠義”居心,仁者風範,有所出入,雖然同仇敵忾,作風上卻大相徑庭。

     站在救人性命的醫者立場,陸安萬難目視福郡王在自己手下喪生,卻是對方所秉持的民族大義,即所謂“大行不顧細節”亦礙難責其不所當為。

     霎時間,陸安感觸萬千,陷于兩難之間。

     紅衣人“嘿嘿”淩笑兩聲,不再與他多話,身形一轉,再一次向床邊切進,同時大袖翻動,右掌凝聚真力,蓦地以“巨靈金剛掌”力,向床上福郡王擊去。

     “不行——” 陸安袍袖倏翻,再次劈出了一掌,迎住了對方的掌勢,依然是掌風相接。

     雙方力道,顯在伯仲之間,因以紅衣人依然不能得逞,更以這般真純内力交接,設非是一方讓步,力道沖擊之下,勢将難以兩全,兩者之間,必将有一方受損,或多或少而已。

     以眼前之勢而論,紅衣人主動出手,力道自是較強,陸安坐以應敵,其勢自微,真要硬碰硬,後者便不免吃虧,紅衣人認識到這一點,自非所願,掌力方吐,便為之急速回撤,緊跟着取勢迂回,轉側之間,逸出七尺開外。

     如此一來,非但化解除了與陸安之間的力道相接,卻以身勢之迂回,開辟了另一戰場—— 此刻,呈現他眼前的,卻是那位大内一品侍衛‘鷹老太爺’,正是他極欲下手翦除的對象,因以不再猶豫,第二次進招,大袖翻處,一式“巧拿金龜”,五指箕開如鈎,直向着蔔鷹當頭罩落直下,掌勢未及,先有一股尖銳風力,悉知内功者俱知,這種。

     “内樣”真氣功力,最具殺傷力,一任這位鷹老太爺功力何等精湛,眼前情況卻不敢貿然以身相試。

     此番情勢較之先前己不大一樣,若是紅衣人一上來即以這位鷹老太爺為出手對象,以當時情況而論,蔔鷹身上的真元内力,正當灌輸福郡王通體上下,一時撤之不易,必将難以防躲,萬難迎擋紅衣怪人如此勁道,雷霆萬鈞一擊,必為喪命,萬無可疑,而眼前情勢,顯然已大有出入。

     須知這位身領大内一品侍衛,人稱鷹老太爺的武術健者,一身内外功力确具有傑出實力,絕非浪得虛名,先時,自紅衣人現身踏進之始,眼看着對方如此氣勢,自忖絕無幸免活命之理,卻是臨危萬分之際,幸得陸安出手相助,雖是一掌之對,卻使他免了一步殺身之難。

     這一霎,紅衣人雖向自己出手更猛,無如時機一失,已與蔔鷹有喘息轉手之機。

     耳聽着蔔鷹鼻咽間一聲怒哼,頭上銀發連同兩腮球髯,有如刺猖般地“炸”了開來。

     事到臨頭,尤其涉及到他本身性命要緊關頭,再也無能顧及福郡王的安危,先時灌輸在福郡王身上的真力,已回收過半,此刻猝然猛收下,偌大的軀體,霍地向左面一翻,已躲過了紅衣人當頭的一掌。

     卻是這麼一來,床上的福郡王萬難挺受得住,即在蔔鷹真力淬然撤出之際,大吼一聲,上身一收,“哇”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原已是傷勢危急,全仗着陸安之妙手回春,設非是眼前紅衣人之突然介入,隻候身上壞血傾出幹淨,再施以醫藥救治,一條性命應是可以保全,哪裡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眼看着大功完成在即的一霎,卻平空裡殺出了紅衣人這個要命煞星。

     眼前因以蔔鷹内力的猝然一收,重力頓失,陸安即使有華陀之能,也措手搶救不及。

     眼看着他全身一陣震動,便自雙眼翻白,橫死當場。

     蔔鷹雖說萬幸躲過了對方一掌,卻因此番真力暴收過猛,一顆心撲通通大為震動,事出倉促,緊接着紅衣人再一次地淩厲進招,他便無能招架。

     “呼哧——” 随着紅衣人的一式閃電出手,将蔔鷹一襲漂亮長衣扯下了老大的一片。

     紅衣人身手矯健,指掌如電,緊接着二指着力地一勾,已深深插進了對方右肋皮肉,“哧——”地劃開了半尺來長的兩道血口。

     以蔔鷹之身手,以及貴為“一品侍衛”的當今身份,自出道以來,可謂無往不利,像眼前這樣的吃癟受創簡直未之聞也,自是引為奇恥大辱。

     勝負既分,更何況蔔鷹的傷勢不輕,若是不知進退,決計從對方身上讨不了好來。

     怒鷹樣地發出了一聲長笑,笑聲未已,這位當今大内一品侍衛,再也顧不得與對方戀戰,身子一轉,一式“佛光穿塔”——“唆”地已穿身直起,忽悠悠落身室外。

     一任他素日目高于頂,極其自負,眼前敗局既定,實難再圖勝算。

    當下身勢未定,緊接着一連三四個飛縱,已穿越别院,自此倏起倏落,斷魂銻羽而逝。

     紅衣怪人怒聲狂笑道:“哪裡走?”随後縱身而出,卻已有所不及。

     他卻是心有不甘,身勢連縱,緊随着蔔鷹之後,翩若飛雲般亦自追蹤而逝。

     一場厮殺,由于他二人的消失,頓為中止,卻是那鎮人心魄的慘厲情景,使得在場所有人猶自不敢妄動,驚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