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色中餓鬼俞氏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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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得,打不得。

     哎呀!我的菜,我的飯……” 口中在叫,雙手輪流揮動,一掌擊在桌旁的一名打手的背心上,打手向前一仆,昏厥了。

    接着右手一拂,又拍昏了一名打手。

     兩個小叫化本來站在櫃台旁,大概昨天便打聽出章家主仆的隐情,突然大喝道:“誰敢在店中撒野,打斷他的狗腿。

    ” 叫聲中,兩人沖入人叢,雙手一分,便倒了四名打手。

    程三已将花花太歲撒在桌上,飽以老拳,隻打得花花太歲鬼叫連天。

    正亂間,門外喝聲震耳:“處州府推官胡大人駕到。

    ” 接着,喝聲又響:“住手!鬥毆的人全給本官拿下。

    ’” 十餘名差役如狼似虎地湧入店門,鬥毆倏止。

     艾文慈兩手圈住桌面,保護他的飯菜。

    誰能說他參預鬥毆?無人敢信。

     兩個小花子鬼精靈,溜滑如蛇,廳中的人誰也沒留意他兩人是如何走的,反正不在廳中。

     地面上,橫七豎八躺了十一個,有六個昏厥,五個人頭青臉腫鬼叫連天。

     程三爺仍然抓住花花太歲,像是餓虎揭羊。

    花花六歲口鼻出血,醜臉上一塊紅一塊青,殺豬般嚷叫個不停。

     程王爺的四位弟兄衣衫淩落,多多少少受了些傷,但并無大礙。

     推官胡大人穿了正七品官服,年約四十開外,生得五短身材,臉色陰沉,在八名公人的擁簇下,威風凜凜地踏入店中。

    其他的十餘名差役,已對封住了前後門。

     程三爺放下花花太歲。

    他還不敢公然抗拒掌理一府刑名,握有生死大權的推官。

    推官本身沒有兵勇,這些差役與巡捕皆屑同知大人管轄。

    如果他不服而且抗拒,不啻與同知大人過不去,更是存心和推官為難。

     他大踏步上前,行禮道:“胡大人萬安,俞家的人在此行兇……” “程錦汀,又是你鬧事?”胡大人不悅地問。

     程三爺曾任巡捕,自然認識推官胡大人。

    過去胡大人對他頗為賞識,他也曾多方協助胡大人,破了不少疑難大案,今天一聽口氣不對,不由心中一驚,硬着頭皮說:“不是草民鬧事,而是俞淵光天化日之下,入店搶奪良家婦女。

    一言不合,草民不得不制止他任性妄為。

    ” “怎麼回事?誰是俞淵?’胡大人向衆人問,似乎他确實不認識花花太歲。

     花花太歲抹掉口角的血迹,爬下磕頭叫:“草民俞淵,求大人做主。

    ” “你們是怎麼回事?’”胡大人沉聲問。

     “草民的師父餘成龍,九月天憑媒說合,定下缙雲縣章家的一門親事,說好了年底迎親。

    不想章家的姑娘兄長亡故,姑娘無依無靠,由老仆四伯送親。

    早些天到了南水客棧,差人前來送信,催家師早行大禮。

     草民今展帶了轎子前來迎接,拟接至家中暫且安頓,擇日成禮。

    沒想到章四怕已被程三爺威迫利誘,三爺并且帶人前未禁止草民接人,不由分說行兇毆人,求大人做主。

    ”花花太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尖着喉嚨訴說。

     胡大人臉色很難看,盯着程三爺問:“程錦江,你好大的膽子,造反麼?” 程三爺臉色氣得發青,躬身道:“大人明鑒,草民不敢。

    這位俞淵仗勢欺人,光天化日之下而且在府城之内,竟敢強奪良家婦女,他的話純是一派胡言。

    目下章四伯與章姑娘俱在店中,大人隻消傳他們一問,便知其中原委了。

    草民隻帶了四位好友,打算送姑娘至龍泉投親,而姓俞的帶了二十餘名師爺打手前來生事,要說草民行兇無人敢信。

    ” “大人明鑒,章姑娘主仆已受程三爺脅迫,這時豈敢承認?要說草民強奪良家婦女,真是天大的冤枉。

    草民帶來了合婚書,三媒六證全在,當日下聘的禮單,章姑娘親兄長的許婚函等等全帶來了,請大人過目。

    ”花花太歲大聲叫,召來了鮑師爺。

     鮑師爺呈上一包打開了書函禮帖,雙手呈上。

     程三趕忙說:“禀大人,這些……” “住口!退下去。

    ”胡大人不悅地叫,揮袖令程三爺退,然後命鮑師爺将書函等物在櫃上撩開,慢條斯理地逐件審視,久久方向鮑師爺叫:“傳三媒六證。

    ” 三煤六證早就在店門外等候,略一查問,胡大人臉色一沉,向差役門叫:“将所有參預鬥毆的人押回衙門,重辦禍首。

    ” “大人……”程三爺高叫。

     “拿下他!”胡大人沉吟。

     差役們不由分說,取出了铐鍊、程三爺氣憤填膺,卻又無法反抗,拒捕的罪名極為嚴重,差役們人多勢衆,拒捕也枉費心機,他鋼牙一锉,同花花太歲冷笑道:“你做得很好,但是你已惹下了滔天大禍。

    ” 艾文慈并未被帶走,沒人眼見他出手,他是旅客,隻是在進食而已。

     章四伯被帶走了,兩名差役把守在章姑娘房外,裡面的章姑娘還不知外面的事呢。

    直至近午時分,店夥午餐送來,方将出事的經過告訴她。

    她能怎麼辦?隻能在房中哭了個昏天黑地死去活來。

     雖是在府城出事,但仍須由麗水縣衙門初訊,府衙的推官不能扭權,因此當天便将雙方人犯解交縣衙,已經過了升堂的時刻,必須等到明日審訊。

    同時,俞家的控告狀已經呈入,控告程三爺的罪名是脅迫婦女,糾衆行兇傷人,誣良為盜,身藏兇器預謀殺人,奪人妻女……罪名一大串了。

     怪的是次日并未開堂審訊,近午時分,程三爺大格大擺出了縣衙,被他的弟兄們興高采烈地接走了。

    他們到麗水客棧,章姑娘卻失了蹤。

     程三爺大驚失色,盤訪店夥追問姑娘的下落。

    店夥莫名其妙,正為了姑娘失蹤的事急得六神無主哩!據店夥說,把守房門外的差役昨晚便走了,今早送早膳時方發覺人去房空。

    他猜想必是俞家父子弄的手腳,可是,他派在附近監視的手下弟兄,發誓不曾看到俞家的人在附近出沒。

    無憑無據,他不能魯莽地上俞家要人,立即返家召集好友,分派人手監視俞家分布在城内的數處宅第。

     午後不久,章四伯被無條件釋放。

    程三爺立即将老人家接走,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聽到惡耗當場昏厥。

     救醒了老人家,他心情沉重地說:“老伯,事已至此,哀傷無益。

    且稍等幾天,敝友将從杭州到來,同來的尚有幾位來自京師的京官。

    那時,小可負責拉查俞賊的家,或可将小姐救出,務請節哀為上。

    ” 四伯一把真涕一把眼淚,悲傷不已。

     “三哥,為何縣大爺不曾過堂,便将三哥無條件放了?”程三爺一名弟兄問。

     “哼!知縣大人怎敢無條件釋放?俞老狗已買通了府縣關節,存心要我的命呢!今早府衙的同知大人先期提問,愚兄告訴他,奉京師錦衣衛嶽大人的手渝,秘密緝查大盜艾文慈。

     胡推官亂入人罪,貪贓枉法将我捉來,等嶽大人到來時,看他們怎樣處理這樁公案。

    哼!這些贓官見不得天日,吓得個屁滾尿流,乖乖将愚兄請出來了。

    ”程三爺憤憤地說。

     章姑娘是如何失蹤的?—— 掃描,xmwjw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