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四腮奇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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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琪緩步走過,以一種異常關切的語音問道:“冰姊,這種怪蛇,定然極毒,你被它咬了兩口,可礙事嗎?”
冷冰心愧然答道:”幸虧琪妹及周、尤兩位前輩,事先對我一再勸說,使我略減驕傲托大之心,暗暗加以準備,否則真成了所謂‘瓦罐不離井口破,将軍難免陣前亡’,擅于弄蛇,死于蛇口!”
周白眉含笑走過,為冷冰心一診脈象,訝然說道:“冷姑娘對于克制蛇毒,真有專長,我以為你被齧的左肩部位,距離心脈太近,多少總要受點傷損,誰知竟出我意料,仍告安然無事!”
冷冰心苦笑說道:“晚輩師門克制蛇靈藥,具有神驗,冷冰心願将秘方贈送周老前輩,俾可廣收濟世活人之效!”
一面說話,一面便自身畔檢出一張素紙,向周白眉雙手遞上!
周白眉也不客氣謙遜,接過紙來,看了一眼,便自揣入懷中,微笑說道:“冷姑娘此舉,簡直澤被蒼生,功德無量!”
尤南豹指着地下那條“雙頭玉帶奇蛇”,向冷冰心笑道:“冷姑娘,這條蛇兒,已死了嗎?”
冷冰心搖頭冷笑說道:“它若這樣死掉?豈不耽誤我們所謀之事,故而我要讓它死在“金線白鱗四腮鳝”的口内!”
話完,伸手拿起“雙頭玉帶奇蛇”的兩個怪頭,把它口中所有蛇牙,完全拔掉!
然後,取了兩粒黑色藥丸,塞入蛇口,略過片刻“雙頭玉帶奇蛇”便緩過氣來,蠕蠕而動!
周白眉一看天光,微笑說道:“如今時已交子,正是‘金線白鱗四腮鳝’,鑽出潮心水眼的活動之時,姑娘便把這‘雙頭玉帶奇蛇’,擲入潭内了吧!”
冷冰心點頭一笑,折腰伸手,抓起了那條罕見怪蛇!
這時“雙頭玉帶奇蛇”因毒牙已被拔去,哪裡還敢逞兇?隻得乖乖貼服,一動不動!
冷冰心身形飄動,連轉兩圈,方把“雙頭玉帶奇蛇”脫手擲出,化為一道墨紅,直向潭中射去!
“雙頭玉帶奇蛇”剛剛吃了大虧,何況冷冰心擲蛇之時,又暗中把手一緊,加上了些内家真力,故在“吧”地一聲,全身入水之際,竟被震得暈了過去!
但這所謂暈了過去,隻是片刻光陰,轉瞬間,“雙頭玉帶奇蛇”的知覺便複,對着與冷冰心等人所立之處的相反方向電疾遁走!
宇文琪’哎呀”一聲,失驚叫道:“冰姊,這條蛇兒,要逃走了!”
冷冰心尚未答言,周白眉已微笑說道:“宇文姑娘英要擔心,它大概逃不走的!”
話方至此,尤南豹忽然手指潭心,含笑叫道:“周兄,冷姑娘,宇文姑娘請看,天生仇雠,氣機相引,那條‘金線白鱗四腮鳝’出水面了!”
周白眉與冷冰心、宇文琪二女,凝目望去,果見一條銀白色的水線,自潭内上升,向那“雙頭玉帶奇蛇”,如飛急趕!
“雙頭玉帶奇蛇”是陸地怪蛇,不是水蛇,它在水中行動,自然不及“金線白鱗四腮鳝”那等快捷!
刹那之間,後追水線便即趕上前光水線,潭中立告波浪翻天,一蛇一鳝,展開了拼命惡鬥!
尤南豹目光微注周白眉,含笑說道:“周兄,‘雙頭玉帶奇蛇’的口中毒牙,業已拔去,恐怕支持不了好久,你應該及早準備了呢!”
周白眉點頭一笑,自身邊取出一疊黑絲細網!
冷冰心訝然問道:“周老前輩,這一蛇一鳝的力量,頗不在小,你這面網兒的網絲甚細,能夠禁得住嗎?”
周白眉微笑說道:“冷姑娘放心,我這面網兒,是用苗嶺野蠶絲所制,除了怕火以外,再快刀劍,都難斬斷,何況要等‘金線白鱗四腮鳝’極為疲累之時,才下手呢!”
尤南豹道:“周兄,我們且去潭心,早早準備為妙,萬一被那鳝兒,逃回水眼,便告遺憾終身的了!”
周白眉點頭微笑,遂手提着那疊黑絲細網,與尤南豹施展絕頂輕功,雙雙提氣踏波,向潭心緩步走去!
冷冰心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周白眉、尤南豹顯出神功,不禁向宇文琪低聲贊道:“琪妹,前輩盛名,絕非幸緻!我們雖然根骨不俗,悟性亦高,但要想把功力練到他們這般火候,卻還早得很呢!”
宇文琪雙眉緊蹙,默然不答!
冷冰心看出她神情有異,駭然問道:“琪妹,你怎麼了?”
宇文琪苦笑說道:“我忽然心驚肉跳,像是有甚大禍臨頭模樣?”
冷冰心“哦”了一聲笑道:“這個理由簡單,琪妹是因眼見‘金線白鱗四腮鳝’,即将就擒,隻等飲了鳝血以後,不僅内功真氣立可恢複,并必大大加強,彌補先天缺陷!故而又覺高興,又覺緊張,才有這種奇異感應!”
宇文琪搖頭說道:“我和冰姊的看法不同,我不會為我自己擔心,我隻怕龍哥哥有甚禍事?”
冷冰心微笑說道:“琪妹,我們邀遊八極,仗劍江湖,閱人既多,總也略通相法!龍哥哥氣宇堂堂,英挺渾厚,顯然福澤無邊,前程似錦!慢說他不會有其災禍,便算略遭險厄,我敢擔保他定能逢兇化吉,遇難呈樣的呢!”
宇文琪聽冷冰心這樣說法,也覺嶽龍飛貌相福厚,心地光明,不應有什麼重災大劫?遂把一顆正在騰騰跳動的芳心,慢慢沉靜下去!
這時,周白眉與尤南豹二人在“白龍潭”心,業已向那“金線白鱗四腮鳝”出手!
原來“金線白鱗四腮鳝”是通靈異物,一見周白眉、尤南豹雙雙踏波走來,便知不妙,竟欲逃回潭心水眼!
但那條“雙頭玉帶奇蛇”因毒牙被拔,無力抗敵,此時早已遍體鱗傷,既知生命難保,自然兇性大發,拼命似的把條“金線白鱗四腮鳝”,纏得緊緊!
如此情形之下,“金線白鱗四腮鳝”除了趕緊弄死“雙頭玉帶奇蛇”以外,根本别無脫身妙策!
“雙頭玉帶奇蛇”尚未完全絕氣,周白眉的手中那疊由苗嶺野蠶絲所制的黑絲細網,業已灑出!
周白眉雙手收網,“金線白鱗四腮鳝”一陣倔強掙紮,居然力猛無窮,拖得周白眉雙足陷水,直到膝部!
尤南豹見狀,急忙相助,聯合了兩位蓋代奇人之力,方把這條罕見怪鳝,拖向潭邊,但一路之上,卻仍波浪狂翻,水在滾滾!
直等拖網上岸,任憑“金線白鱗四腮鳝”,在網中拼命跳擲,周白眉方吐出了一口長氣!
冷冰心、宇文琪雙雙走近觀看,隻見“雙頭玉帶奇蛇”已死,“金線白鱗四腮鳝”則是條長約六尺,精如人臂的奇巨怪鳝,從頭至尾,滿布銀光閃閃白鱗,生具四腮,臂脊上交有三根極細金線!
周白眉取出一柄小小玉刀、及一隻玉瓶,向冷冰心含笑說道:“冷姑娘,那座小嶺以下,景色甚佳,你不妨陪同宇文姑娘,過去眺賞眺賞!”
冷冰心知道周白眉是要殺鳝取血,深恐宇文琪見狀不忍服用,才飾詞示意自己,引她走開,遂點頭微笑說道:“那條挂壁飛泉,垂空百尺,噴珠散玉,清麗絕倫,确實應該過去看看!”
一面說話,一面挽着宇文琪的纖纖素手,緩步走過去!”
五色鹦鹉靈兒,更會湊趣,用極為純熱流利的人言叫道:“姑娘,那邊有好果子,我替你采果子去!”
話完,振翼而起,當先向小嶺飛去!
冷冰心笑道:“琪妹,靈兒實通靈可愛……”
宇文琪接口笑道:“冰姊若是愛它,我把它送你好嗎?”
冷冰心微笑說道:“我今後打算與琪妹相依為命,永世不離,你的我的,均是一樣,難道還要分甚彼此?”
宇文琪聽她這樣說法,目光凝注冷冰心,滿含感激神色,微笑說道:“冰姊,你對我真好!”
冷冰心臉上,苦笑說道:“琪妹,你若這樣說法?簡直比罵我還要使我難過!我把你的絕代容光,害得這般模樣,還能說是對你好嗎?”
宇文琪微歎說道:“此事隻怪歐陽平心狠手辣,哪裡能怪冰姊?何況人生禍福,似有前定?小妹對自己容貌被毀,并不十分難過,隻覺冰姊不應诙也複引刀自殘,這樣做法于我何益?對你卻又是件無法彌補的終身恨事!”
冷冰心凄然說道:“手狠的雖是歐陽平,心辣的卻是我冷冰心,我若不照樣自毀容貌,怎能心安?怎能再腆顔與琪妹同處?”
說到此處,搖頭一歎又道:“琪妹容貌殘毀,是被我所害!我引刀殘頰,是罪所當然,故而此舉雖求心安,卻仍難安心……”
宇文琪搖手截斷冷冰心的話頭,蹙眉叫道:“冰姊……”
冷冰心凄然笑道:“琪妹,你不必過分寬仁,對我安慰,最好能把我狠狠打上幾頓,咬上幾口!”
宇文琪聽得方一頓足,冷冰心繼續說道:“人貴知過能改,更貴知罪能贖,我已經決定了盡我心力的贖罪辦法!”
宇文琪生恐冷冰心心有甚不祥拙見?不禁柳眉探深蹙地顫聲叫道:“冰姊,我……已經一再由……由衷聲明,對此事,絕無芥蒂,你千……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冷冰心搖頭一笑,輕拍宇文琪的香肩,緩緩說道:“琪妹放心,我不會尋甚短見?隻是決定倘若你容貌無法複原,我便與你終身厮守,寸步不離,盡心盡力地,加以照拂!倘若蒼天有眼,你容貌竟能恢複?我便……”
宇文琪急急接口問道:“冰姊,你便怎樣?”
冷冰心雙眉一軒,目中神光湛湛地,朗聲笑道:“我便等親身參與你和龍哥哥的嘉禮之後,遠去‘仙霞嶺’,在我師傅墓旁,結廬以盡天年,不使她老人家泉下過于寂寞!”
宇文琪搖頭笑道:“冰姊不要這等想法,我們金蘭姊妹,情如骨肉,禍福與共!我若能恢複容貌,你自然也可重獲絕代風華……”
冷冰心搖了搖頭,長歎一聲說道:“一人複容的所需靈藥,已不知如何相尋?要想兩人同獲絕世機緣,豈不是癡人說夢?”
宇文琪笑道:“冰姊不要這等灰心,人生如夢,萬事無常,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