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佛心蛇心

關燈


     嶽龍飛則看着爐邊酒菜,饞涎欲滴,但因适才幾乎誤飲毒酒,人口斷腸,如今哪裡還敢再複嘗試? 宇文琪一面烘火,一面歎道:“龍哥哥,江湖之中,委實步步危機,處處荊棘,你方才毫無戒意,萬一滴酒人喉,豈不把蓋世英雄,化作南柯一夢?” 嶽龍飛想起适才之事,确頗心驚,不由暗自周身毛孔之中.沁出冷汗! 就在兩人事後檢讨,暗覺心驚之際,突然聽得湖面之上,又傳來小舟破浪之聲,并有個粗豪口音叫道:“白雲師太可在庵内?” 宇文琪秀屑微蹙,向嶽龍飛低聲說道:“龍哥哥,事情太怪,這‘翠沙堆白雲庵’,一向幽靜異常,如今怎會接連不斷地,招來武林人物廠嶽龍飛見宇文琪身上穿的,是件僧衣,遂微笑道: “琪妹,你既穿尼衣,大可冒充自雲師大,坐在暗處,豈非便能探出為何武林人物紛紛麇集之意!” 宇文琪好奇心起,含笑點頭,并以“傳音人密”功力,向湖面上,低“哼”一聲,示意對方人内叙話! 嶽龍飛則把炭火移開,身形藏好,使嶽龍飛所坐之處,光線甚為黑暗! 這時,茅屋以外,已起足聲,嶽龍飛藏身暗陰,閃目榆窺,隻見有位身材高大的灰衣老人,雙掌護胸,神情慎重地,緩步走入室内。

     這灰衣老人,目光如電,貌相陰鸷異常,兩眉心部位,并長着一粒蠶豆大小的赤紅肉瘤,看去極為惹人注目! 嶽龍飛從對方這顆在兩眉之間的赤紅肉瘤上,忽然悟出來人正是縱橫江浙皖贛一帶的獨行巨盜“獨角蒼虬”馮景伯! 此人心狠手黑,武功不弱,更複刁狡異常,故而“獨角蒼虬”馮景伯七字,到也在扛南的綠林道中,叫得極響! “獨角蒼虬”馮景伯似對這“白雲庵主”白雲師太,頗為畏懼,剮踏進庵門,便即止步,向身着缁衣,坐在屋角暗影中的宇文琪.一抱雙拳,含笑說道:“白雲師太,請怒馮景伯冒昧幹谒,夜闖寶庵之罪!” 宇文琪心性靈巧,也知“獨角蒼虬”馮景伯之名,井對方語氣之中,聽出馮景伯與業已圓寂的庵中住持白雲師太.可能尚未相識,遂壓低喉音,使語聲異常低沉地,冷哼說道:“馮朋友不必過謙,你夤夜來我:白雲庵’中,用意何在?” “獨角蒼虬”馮景伯的一雙手掌,除了抱拳施禮之外,始終交叉護在身前,聞言怪笑幾聲說道:-白雲師太,明人之前,不必再說暗話,馮景伯聞得武林環寶‘紫府奇書’天地人三卷中的‘人卷’,落在師太手中,特來求借一閱!” 這幾句話兒,聽得嶽龍飛,宇文琪全自大吃一驚! 原來,百餘年前,有位曠代奇俠“紫府真人”,因畢生從未收徒,遂在功行圓滿,即将成道之前,以畢生心血,著了一部“紫府奇書”,書分天地人三卷,其中記載各種絕世武功的參研修練之法,但僅得一卷,卻并無大益,必須三卷合參,方可盡得精微,成為舉世無敵的出群高手! 如今聽了“獨角蒼虬”馮景伯之言,方知“紫府奇書”其中的“人卷”竟落在白雲師太手中,怪不得這一向清靜的“白雲庵”中,一再出現武林人物! “獨角蒼虬”馮景伯見對方久未答話,逐又複怪笑說道:“師太不必驚訝,這樁秘密,并不僅馮景伯一人知曉,大約在今夜天明之前,便有絕世強手趕到!” 宇文琪微吃一驚,發話問道:“是誰?” “獨角蒼虬”馮景伯道:“是‘天外雙殘’中的‘七指殘人’沙勃!” 嶽龍飛聞言,不禁暗笑自己近日以來機緣湊巧,連遇高人,不論走到何處,均會遇上“天外雙殘”“乾坤六惡”之中人物! “獨角蒼虬”馮景伯見宇文琪默然不語,以為對方聞得“七指殘人”沙勃之名,心性怯懼,遂又獰笑說道:“師太雖然未見得把我‘獨角蒼虬,馮景伯名頭藝業,看在眼中,但應自知絕非‘七指殘人,沙勃的‘兩儀掌力’之敵,于其等待兇殘無比的:七指殘人’抄勃趕來,在他手下,慘遭劫敷,何不先把‘紫府奇書’的:人卷’,交與馮景伯?常言道得好:‘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奇書既已不在師太手中,‘七指殘人’沙勃自然不會對師太逞兇,讓他海角天涯地,找我便了!” 嶽龍飛自幼便蒙他恩師’日月神幡”朱大俠朱心波悉心調教,除内功習煉為時過短,尚欠火候,無法勉強,其餘掌掌劍法,軟硬輕功,幾已不在“天外雙殘””乾坤六惡”名驚當世的絕頂魔頭以下,故而“獨角蒼虬”馮景伯發話之間,他便似乎已聽出有身懷出奇輕功之人,悄然登岸來到了“白雲魔”外! 果然“獨角蒼虬”馮景伯的語音才了,“白雲庵”外,立即起了一陣宛苦狼嗥.驚人心魂的震天厲笑! 夜色既深,萬籁俱寝,遵顯得這陣狼啤笑聲,分外驚人,把位橫行扛湖江浙皖贛一帶的獨行大盜“獨角蒼虬”馮景伯,聽得雙眉緊皺,面如土色! 包括嶽龍飛,宇文琪在内,全都知道這陣懾人厲笑,正是與“殘心神君”伏百韬合稱“天外雙殘”的“七指殘人”沙勃所發! “白雲庵”外,大搖大擺地走進一個面容瘦削的葛衣老人,這老人左掌以上的拇指,無名指,及小指,不知被甚利物削掉,隻剩下食、中二指! “獨角蒼虬”馮景伯一見來者果是“七指殘人”沙勃,知道此人兇殘狠辣無比,不禁往後連退兩步! “七指殘人”沙勃豎起了那隻僅剩二指的半秃手掌,目光宛如森森冷電地,凝注“獨角蒼虬”馮景伯,緩緩問道:“你就是橫行江浙皖贛一帶的‘獨角蒼虬’馮景伯嗎?” “獨角蒼虬”馮景伯戒心十足,雙掌凝功.防禦對方突作襲擊,一面含笑點頭說道:“在下正是馮景伯,尊駕可是名震天下的:七指殘人’沙朋友?” “七指殘人”沙勃冷笑一聲說道:“沙勃‘七指殘人’四宇,是名副其實,‘名震天下’之語,卻有點愧不敢當!馮朋友此來,也是為了那卷:紫府奇書’嗎?” “獨角蒼虬”馮景伯覺得對方于“七指殘人”沙勃的這項問題很難答覆,一個措詞不當,可能立肇殺身大禍! “七指殘人”沙勃因對方沉吟未答,不禁目中殺氣更濃地厲聲說道:“馮景伯,你也是扛湖人物,怎的這般微有骨頭?是則是,非則非,快給老夫一個答覆?” “獨角蒼虬”馮景伯被逼得無可奈何,隻好含笑說道:“慷,紫府奇書“那等罕世秘芨,凡屬武林人物,誰會不夢寐思之,視如瑰寶?” “七指殘人”沙勃面容忽冷,眼光也變得更為深沉,凝視“獨角蒼虬”馮景伯,陰森森地笑了一笑問道:“你憑什麼資格,想來奪取這件武林瑰寶?” “獨角蒼虬”馮景伯本想答以“憑的是一身藝業”,但深知倘若如此答話?定将與“七指殘人”沙勃,立起生死之争,而自己又複必然要占八成敗面,甚至死在他的“兩儀掌力”之下! 就在“獨角蒼虬”馮景伯答既不敢,不答又無法下台的尴尬已極之際,屋角燈光大亮,并有人發出一陣銀鈴的爽脆朗笑! ’七指殘人”沙勃,與“獨角蒼虬”馮景伯大驚看去,隻見坐在屋角蒲團以上,身着缁衣之人,哪裡是什麼年已半百有餘的“白雲師太”?竟是一位容光絕世的妙齡少女! 原來宇文琪見有關秘密,既已聽得清清楚楚,遂忽動靈機,要想在“天外雙殘”,“乾坤六惡”這些絕世魔頭之間,執起風波,讓他們互相殘殺,自消實力!”七指殘人”沙勃與“獨角蒼虬”馮景伯,見屋中坐的并非白雲師太,自然大為驚愕,“七指殘人”沙勃蹙眉問道:“女娃兒晝誰?你這樣發笑則甚?” 宇文琪冷笑說道:“我好笑你們一個是名列‘天外雙殘’的絕世兇人,一個是橫行江南的綠林巨寇,早巳落于别人之後,卻仍懵然不知地,隻顧在此絮絮叨叨,雞争狗鬥!” “七指殘人”沙勃雙眉一剔,訝然問道:”我們落了誰的後手?” 宇文琪遭:“白雲師太圓寂已有半月之久,在:獨角蒼虬’馮朋友來此的半個時辰以前,我們看見‘乾坤六惡’中的‘笑面如來’達元和尚,滿懷高興,笑嘻喀地駕舟離去! “獨角蒼虬”馮景伯心思極細,因從宇文琪語氣之中,聽出這“白雲庵”内,不止一人.遂向宇文琪問道:“你既口稱‘我們’,定然還有同伴,快快說出,你的同伴是誰?” 右室之中,突然一聲朗笑答道:“是我 馮景伯偏頭看去,瞥見雖然身披憎袍,仍掩不住他玉樹臨風般英俊豐神的嶽龍飛,在右室之中,當門而立! “七指殘人”沙勃此時心中不免驚疑交集! 驚的是這莢俊少年,年歲輕輕,能有多高功力?怎會藏在隔室之中,能使自己毫無所覺? 疑的則是不信“乾坤六惡”中的“笑面如來”達元和尚,竟搶在自己之先,得手離去1宇文琪何等聰明?從“七指殘人”沙勃的眼神之内,看遣他心中所思,遂又複含笑說道:“沙朋友,你不要不信,你看我龍哥哥身上所披僧袍,是不是‘笑面如來’達元和尚之物,連這酒菜之巾,都被他下有斷腸劇毒廠“七指殘人-沙勃聞言,目光一注嶽龍飛所披僧袍,再複提起酒壺略嗅,把壺中餘酒,往地上一潑! 酒才着地,立即騰起一片火光 “七指殘人”沙勃“咦”了一聲,蹙眉說道:“這到真是達元秃驢一向愛用的:七步斷腸散’!” 語音至此略頓,目光一掃嶽龍飛、宇文琪,發話問道:“你們莫非也是為了‘紫府奇書’來此?” 嶽龍飛搖頭答道:“我們對什麼‘紫府奇書’,毫無興趣,隻是在湖上閑遊,被‘乾坤六惡’中,比:笑面如來’達元和尚更為卑鄙無恥的‘白骨扇’歐陽平,施展詭計,弄翻了船隻,才泅水來到此庵,更換濕衣!” “七指殘人”沙勃看了炭火之旁尚未烘幹的男女濕衣一眼,知道嶽龍飛不是虛言,遂訝然說道:“連‘白骨扇’歐陽平,也在太湖出現了嗎?” 嶽龍飛看了“七指殘人”沙勃一眼,點頭說道:”方才:笑面如來’達元和尚聽說:白骨扇’歐陽平也在‘太湖出現,遂興匆匆地,獨自操舟追去!” “七指殘人”沙勃聞言,瞿然點頭遭:“這話不錯,‘笑面如來’達元和尚,與‘白骨扇’歐陽幹之間的仇恨太深,一旦狹路相逢,确實必作生死之鬥!” 這時,“獨角蒼虬”馮景伯因知“七指殘人”沙勃既來,自己已無奪取“紫府奇書”之望,故而貪念早息,隻想能夠平安離開這“白雲鷹”,便是萬幸! 念頭打定,趁機接口說道:“笑面如來達元和尚有名的笑面蛇心,生平行事,陰險毒辣無比,他既已到過這‘白雲庵,中,決不會空手而回,那冊:紫府奇書’,多半被他弄走的了屍語半至此略頓,目光微注“七指殘人”沙勃說道:“沙兄既知‘笑面如來’達元和尚與‘白骨寓’歐陽平,仇恨極操,一旦狹路相逢,必起生死之鬥,則我們如能暗中加以監視,或可坐收漁人之利?” “七指殘人”沙勃軒眉狂笑說道:“我自然會找他們,用不着你來指點。

    ” “獨角蒼虬”馮景伯臉上一紅,雙眉連副,終于強自忍耐地,欲言又止!“七指殘人”沙勃轉身走到門口,似欲離去? “獨角蒼虬”馮景伯見狀,不禁心一寬,面含微笑。

     誰知“七指殘人”沙勃足下略旋,竟又欺近馮景伯的身邊,帶着獰厲笑容,向他發話問道:“馮朋友,你的外号叫做什麼?” 馮景伯弄不懂對方用意,隻得賠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