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佛心蛇心

關燈
文琪這種措置,雖然不錯,但應變急促,卻忘了身處,是在太湖之中的一條中型船隻之上! 嶽龍飛萬想不到宇文琪會有此一舉,竟被她猛力格得撞斷欄杆,跌入湖水之内! 宇文琪也自吃了大苦! 她師父“避塵庵主”寒月師大早就說她其武功均得真傳,但先天真力方面,卻嫌稍弱! 如今倉卒出手,救護嶽龍飛,是以左掌分力抵抗“白骨扇”歐陽幹全力所發的扇風,自然益蘑不支,也被震得耳鳴心跳,眼轉金花,跟随嶽龍飛之後,一同跌入太湖之中! “白骨扇”歐陽平則索性把船家也打入水中,獨立船頭,得意地發了個縱聲狂笑! 嶽龍飛水性極精,落水之後,本想立即回舟,與“白骨崩”歐陽平放手一搏! 但轉念之間,忽然悟出宇文琪格退自己用意,不由微覺遭巡,尋思究竟是應該遵從“廬山狂客”之囑,在十日以内,忌用過度真力? 思念方起,宇文琪也被“白骨扇”歐陽平震得相繼落水! 嶽龍飛既不知宇文琪的傷勢如何,又恐“白骨扇”歐陽平再加追擊,隻得搔着她的嬌軀,潛水行功,泅出數丈! “白骨扇”歐陽平則雖見一條水線,電疾射出,知道嶽龍飛精通水性,但因浩淼湖水,一望無邊,對方水性再高,亦難進死,遂發出陣陣攝人厲笑,獨自掉舟遠去。

     宇文琪自幼生長太湖,水性比嶽龍飛更為高明,所受震傷,亦不甚重,卻為了生恐嶽龍飛心高氣傲,欲與“白骨扇”歐陽幹動手硬拼,以緻影響舊創,遂索性裝做昏迷,任他摟抱在懷,潛水泅出! 直等嶽龍飛在數丈以外,把她托出水面換氣,“白骨扇”歐陽平業已操舟遠去之後,宇文琪方妙目微睜,含笑說道:“龍哥哥,想不到你的水性也這麼好,我們一同泅向東南,那邊有處地方,可以暫時落足歇息!” 嶽龍飛心頭大慰,一面如言泅向東南,一面目注宇文琪笑道:“琪妹是怎樣落水?曾否受傷?” 宇文琪略說經過,嫣然笑道:”我髒腑間略受震動,井無妨礙,何況還有思師馳譽武林的療傷妙藥,‘九轉丹砂’在身?隻是顧慮龍哥哥……” 嶽龍飛會意點頭,接口笑道:“我知道琪妹顧慮我在廬山曾受内傷,十日之内,忌用過度真力!” 宇文琪與嶽龍飛一同緩緩前遊,并柔情脈脈地,含笑說道:“龍哥哥,你既然記得十日之内,不宜過用真力,則應該把心胸放寬,暫時忍耐這一口惡氣!” 嶽龍飛點頭笑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患師在我離開:北天山丹心峽’,行道江湖之時,就諄諄囑咐,立身處世,忍讓當先,故而琪妹盡管放心,我不會辜負你這一番情意,在十日以内與人狠拼惡鬥!“宇文琪聞言,芳心頗慰地嫣然一笑說道:“我就怕龍哥哥受了這種惡氣,心中過度激憤,也會影響舊傷,誰知你竟如此豁達恢宏?委實令人欽佩!” 嶽龍飛失笑說道:“琪妹不要設法安慰我了,我們要遊到幾時?方可登岸?” 宇文琪手指前方,微笑說道:“再遊三四十丈,便可抵岸,我記得岸邊有座茅鷹,庵中住的白雲大師,也是正派武林好手[” 嶽龍飛笑道:“琪妹既然認識那白雲大師,且趕緊泅去,借套衣服更換,慎防濕衣穿得太久.易受風寒!” 宇文琪看他幾眼.妙目含情地,微笑說道:“龍哥哥,尼庵中決無男服,你自己的這一身濕衣,怎麼辦呢?” 嶽龍飛笑遭:“琪妹不要管,一來男子體力較健,二來我隻要覓柴生火,豈不便可把衣服烤幹了嗎?” 宇文琪嫣然一笑,兩人繼續前遊,此時湖上夜色已降,水煙益濃,數丈内即難見物,但似乎聽得前方有隐隐的梵呗之音,傳人耳内! 這幾聲梵呗,宛如九天仙音,聽得宇文琪精神一振.高興異常地,向嶽龍飛笑道:”龍哥哥.我不會記錯,前面是‘覃沙堆”上的‘白雲庵’了!” 果然再遊前四丈左右,便見有座小小的茅麾,建築在一片沙岸上!宇文琪首先一式“掠波翦水”,飛登岸上,伸手輕敲茅庵庵門,低聲叫道:“白雲大師,可曾安睡?宇文琪有事求見?” 庵門一啟,宇文琪不禁大為驚愕,原來當門站立之人,不是尼姑,竟是一位和尚! 尼鷹之中,出現和尚,豈非大大怪事? 宇文琪因自己一身水漫,正覺微窘,身後的嶽龍飛業已搶步當先,巷身一禮.抱拳笑道:“請教大師怎樣稱呼?這‘白雲庵’中住的不是一位白雲師太嗎?” 那和尚約莫五十來歲,身量适中,穿着一件土黃僧衣,笑容掏地,單掌當胸,還禮說道:“白雲師太功德圓滿,已于半月以前.示寂西歸,貧僧愛這‘翠沙堆’,清幽絕俗,遂把‘白雲庵’,改稱‘攪翠小築’,作為我南來行腳的一處落足之所說到此處,目光微轉,向嶽龍飛宇文琪細一打量,繼續含笑說道:“兩位小施主想系翻船落水,泅來此地,趕快請進,更換濕衣,免得感受風寒為要!” 宇文琪聽說白雲師太業已圓寂,不由“呀”了一聲說道:“原來白雲師太業已圓寂,我們與大師萍水相逢,怎好過分打擾?……” 黃袍憎人不等宇文堪話完,便即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佛号,,含笑說道:“姑娘說哪裡話來?出家人本以慈悲為本,方便為懷,何況姑娘更與白雲師太相識,室中尼衣僧衣均有,可供暫時更換,且等你們把濕衣烘幹之後,再行脫下袈裟,還諸本來便了!” 話完,便即側身伸手,含笑讓客。

     嶽龍飛見這黃袍僧人滿臉笑容,和霭可親,加上滿身是水,又是濕得難過,遂也不再客套,與宇文琪雙雙走進這所本叫“白雲庵”,如今改“攬罩小築”的三間茅崖之内! 黃袍僧人遞給嶽龍飛宇文琪一套幹淨僧衣,一套幹淨尼衣,井為他們在室中生起一盆熊熊炭火! 嶽龍飛先請宇文琪人室更衣,然後自己也把濕衣換下!兩人更衣以後,不禁互因對方的那副模樣,啞然失笑1.黃袍憎人在炭火旁邊,設了一張小幾,幾上并備有酒菜,向嶽龍飛呵呵笑道:“常言道得好::有福方登三寶殿,無緣難人大乘門’,兩位小施主請來同飲幾杯,既可稍祛風寒,井慶彼此緣會廣嶽龍飛想起尚未互通名姓,遂含笑說道:“在下嶽龍飛,這位姑娘雙姓宇文,單名一個:琪’字,尚未請教大師上下,怎樣稱謂?” 黃袍僧人此時目光正注在宇文琪換衣所解下的那隻恢匣之上,聞言之下,含笑答道:“貧僧上一字達,下一字元,生平足迹,多在北方燕趙一帶,極少南來……” 話猶未了,宇文琪業已全身一震,滿面驚愕神色! 原來她已想起,這達元和尚,人稱“笑面如來”,又是“乾坤六惡”之中人物! 達元和尚看出宇文琪神色有異,遵向她含笑問道:”宇文姑娘何事吃驚?莫非……” 宇文琪不等達元和尚話完,便即抱掌問道:“大師上達下元,莫非便是既稱‘笑面如來’,又稱‘崂山笑佛’的武林前輩?” “笑面如來”達元和尚連連點頭,縱聲大笑說道:“宇文姑娘的江湖見識不錯,貧僧便是被當世武林人物,列為‘乾坤六惡’之一的‘笑面如來’,嶽老弟及宇文姑娘,與我這出名惡僧,對面相坐,是否有些害怕嶽龍飛忽然劍眉雙軒,也是一陣縱聲大笑! “笑面如來”達元和尚被他笑得英明其妙起來,愕然注目問道:“嶽老弟如此發笑則甚?貧僧說錯了什麼話?” 嶽龍飛抱拳道:“我是笑我機緣太巧,竟在短短數日之間,接連遇見了‘天外一殘’,‘乾坤四惡’!” “笑面如來”達元和尚“哦”了一聲,目注嶽龍飛說道:“嶽老弟請說說看,你所遇到的是哪些人物?” 嶽龍飛軒眉笑道:“我遇見了:殘心神君’伏百韬,‘毒手神醫’,‘六爪神鷹’裘仲達,‘白骨扇,歐陽平,以及大師等五位當世武林的絕頂高手!” “笑面如宋”達元和尚聞言問道:“嶽老弟,你在何處遇到:白骨扇’歐陽平?” 宇文琪一旁接口笑道:“我們方才便是被這位身份雖高,名頭雖大,但手段卻太已卑鄙惡劣的‘白骨扇’歐陽平,無恥暗算,墜入湖水!” “笑面如來”達元和尚極為震驚地,站起身來,急急陽:“宇文姑娘這等說法,‘白骨扇,歐陽平竟是現在‘太湖’,尚未遠去嗎?” 宇文琪點頭說道:“是否去遠不知,但‘白骨扇,歐陽平如今尚在-太湖’,則系事實!大師何以發問,難道要找他?” “笑面如來”達元和尚葺然屈指一彈,指風劃空生嘯,把嶽龍飛擎在手中,凄唇欲飲的一隻酒杯,彈成粉碎! 酒杯既碎,杯中美酒自然灑得滿手滿地,并立時騰起了一片火光! 嶽龍飛大吃一驚,目注“笑面如來”達元和尚道:“達元大師,你既在酒中下毒,為何又碎杯示警?” “笑面如來”達元和尚陰森森地一笑說道:“你們闖蕩江湖,難道未曾聽見過‘甯逢白骨,莫遇如來’之語屍宇文琪搖頭問道:“什麼叫‘甯逢白骨,莫遇如來’?” “笑面如來”達元和尚笑嘻喀地說道:“這意思就表示我,笑面如來’達元和尚,比:白骨扇’歐陽平,更要狠毒,更要陰扭,更要難纏!” 嶽龍飛軒眉問道:“你是‘乾坤六惡’中人,既欲與我們為敵,應該彼此過招,卻怎比一般江湖人物,更卑鄙地,暗在酒中下毒?” “笑面如來”達元和尚是因為自己來此奪寶,雖把白雲師太擊斃,也已身帶傷,又看出嶽龍飛、宇文琪氣宇不凡,武功造詣極高,更與白雲師大相識,才在酒中下毒.想把對方毒死!但如今聽嶽龍飛發問之下,卻言不衷地怪笑幾聲答道:“成則為王,敗則為寇,什麼叫卑鄙龌龊?什麼叫磊落光明?我認為于其和你們動手較功,到不如用毒酒下手,來得省時省事!” 宇文琪“哼”了一聲,目中神光如電地,凝注“笑面如宋”達元和尚說道:“你既然這等想法,為何又中途變計?自把兇謀敗露!” “笑面如來”達元和尚哈哈大笑說道:“因為我與‘白骨扇’歐陽平,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敵,聽出你們也曾與他結仇,就看在這點分上,才擻動慈悲,使你們逃過誤服毒酒,入口斷腸之厄!” 話音剛了,僧袍立飄,電掣似的閃出了這“白雲庵”改稱“攬翠小築”的三間茅屋以外! 嶽龍飛宇文琪跟蹤追出,卻見“笑面如來”達元和尚獨自駕着一葉扁舟,業已蕩出三丈,向他們怪笑說道:“我亟于追尋‘白骨扇’歐陽平,與他生死一搏,以償南來之願!這座‘攬翠小築’,就送給你們了吧!” 邊說邊行,船飛如箭.等嶽龍飛、宇文琪把話聽完,已自看不見“笑面如來”達元和尚連人帶船的半點蹤影! 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即以名震當今:乾坤六惡’而論,雖然均是些胸襟狹隘,手段毒辣,武功高明窮兇惡極之輩,但優劣上下,仍有不同,‘迫魂學究’尤南豹,:蛇妪’吳菊二人,尚未見過,‘白骨扇’歐陽平及‘笑面如來’達元和尚,則不僅比不上‘毒手神醫’周白眉,甚至不如那甘與清廷鷹犬為伍的‘六爪神鷹’裘仲達!” 宇文琪笑道:“龍哥哥,不要大興感慨,如今我們身上又冷,腹中又餓,惟一的一條小船,又樁‘笑面如來’達元和尚駕走,困在這四面是水的沙洲之上.怎麼辦呢?” 嶽龍飛失笑說道:“我們還是先把衣服烘幹換好,等天明以後,再作道理宇文琪走人茅屋,在炭火之上,反覆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