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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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

     南宮敬想起百靜神尼之言,遂向那紅衣宮裝的中年豔婦軒眉問道:“尊駕既會‘黑眚赤屍手’,又複一身紅衣,大概便是雲台山的‘赤屍夫人’聶玉倩了?” 聶玉倩見他能一口道破自己來曆,也頗驚奇地點頭說道:“不錯,我的來曆已明,如今且向你領教幾招武林絕學!” 南宮敬方待應戰,蕭瑤已向他叫道:“敬弟,你剛才業已出過風頭,這一陣是不是應該讓給姊姊?” 南宮敬見她這樣說話,自然隻好略一飄身,退出丈許。

     聶玉倩目注蕭瑤,挑眉叫道:“南宮姑娘……”蕭瑤搖手叫道:“你弄錯了,我不是南宮敬的親姊姊,隻是他的師姊,正與你承諾是潘小安的師姊完全一樣!” 南宮敬撫掌笑道:“妙極,妙極,師姊對師姊,巾帼對紅妝,你們二人均是一身紅衣,這場比賽,定然好看煞人!” 聶玉倩道:“姑娘貴姓?” 蕭瑤笑道:“我也東施效颦,表演一樁功夫給你看看,也許你可以認得它的來曆?” 說完,也和聶玉倩适才一樣,緩緩舉起左掌。

     她的手掌自也細嫩已極,瑩白如玉,但卻不像聶玉倩那樣整隻手掌的色澤均起變化。

     衆目睽睽之下,她的左掌之上,隻有一根中指的色澤微變。

    這根中指的色澤正在逐漸變紅。

     随着蕭瑤的中指變色,那位“赤屍夫人”聶玉倩的一顆心兒,也在“怦怦” 直跳! 因為她已認出,這是專門克制自己所練“黑眚赤屍手”的“燧人指”! 這種功力的火候深淺,全視指色而定,假如色呈淡紅,自己尚可抗拒,若是對方指色成了朱紅,不僅難免把半生苦功毀于一旦,嚴重時尚有性命之慮! 聶玉倩有了這種認識,她自然随着蕭瑤的指色加深,心頭狂跳不已! 蕭瑤面含微笑,一心默運玄功。

     漸漸,她的左手中指完全變成了朱紅色澤! 聶玉倩面容大變,厲嘯一聲,紅衣電閃! 她這紅衣電閃,不是撲向蕭瑤,施甚殺手,而是飛身疾遁,馳往“迷魂坳” 外。

     “女屠戶”華三娘、飛雲道長,本來是把這位“赤屍夫人”聶玉倩倚若泰山,怎會想得到她與蕭瑤尚未交手之下,便虎頭蛇尾地心驚膽怯而去? 故而,聶玉倩一走之後,華三娘、飛雲道長以及适才被南宮敬震傷的“毒手三郎”潘小安等,不禁面面相觑! 蕭瑤目送聶玉倩的背影,點頭嬌笑道:“這位‘赤屍夫人’畢竟頗有眼光,識得時務……”話方至此,暗影中突有個女子口音接過蕭瑤的話說道:“那麼,不識時務的卻是誰呢?” 語音入耳,蕭瑤怦然失驚! 一來,憑自己的耳力,怎未發現另外有人潛伏暗處? 二來,這女子所說的話兒字字透耳而入,直叩自己心扉,仿佛特别具有一種迷魂媚力? 蕭瑤邊自鎮住心神,邊自目光電注,要看看來的是什麼人物? 暗影中,婷婷袅袅地走出一人。

     這是一位容貌極為妖豔、年齡約在三十上下的長發女子。

    她身着一件怪異長衣,左白右黑,竟是由兩幅布料合綴而成! 肩頭微露劍柄,手中并持着掃尾甚長的玉柄雲拂。

     先聞其聲,後見其人,蕭瑤心中明白,這位神态怪異的長發女子,必具特異武功,不同凡俗! 果然,“女屠戶”華三娘等一見這長發女子出現,臉上均流露出有恃無恐的神色! 蕭瑤揚眉問道:“尊駕是說我‘不識時務’?” 長發女子目光一瞟,嫣然笑道:“‘不識時務’四字,并不是什麼過份難聽之語,姑娘又何必斤斤計較?” 她這流波笑語之下,居然百媚橫生,使同是女孩兒家的“紅衣昆侖”也不禁心神微蕩! 蕭瑤大吃一驚,暗忖這女子真是天生尤物,男子們倘若被她勾引起來,卻是怎能把握得住? 想至此處,冷然說道:“我倒不是斤斤計較,隻是覺得你有點自命不凡!” 長發女子笑道:“我是不願在廚邊執炊,砧邊操杵,而到江湖中打滾的女子,當然自命不凡,至少,我不會像‘赤屍夫人’聶玉倩那樣,一見你的左掌中指色轉朱紅,便吓得喪失了鬥志!”蕭瑤問道:“你認得我這種功力?” 長發女子柳眉微軒,含笑說道:“‘燧人指’雖是罕見神功,似乎尚不足使任何人都對它懾伏!” 蕭瑤目注這長發女子,抱拳問道:“尊駕語氣不小,可否見示來曆?” 長發女子詭笑道:“說出姓名來曆,似乎不及猜将出來有趣……”蕭瑤點頭接道:“我同意你這句話兒,但總得有點資料,才不是胡說八道的憑空猜測!” 長發女子目光一閃,颔首笑道:“說得有理,我給你一點資料,你且接我三掌!” 右手雲拂不動,左手揚處,向蕭瑤淩空拍出三記! 蕭瑤揮掌三迎,心中好不驚奇! 原來這長發女子第一掌奇熱如火,第二掌奇寒如冰,第三掌卻是前兩種掌力的混合運用,威勢也特别強大! 蕭瑤早就看出這長發女子的神态怪異,心存警覺,決未輕敵! 第一掌和第二掌,是以十成真力應接,雙方未見軒轾!第三掌則以将近全力的十一成多内勁迎敵,仍然秋色平分!三掌接罷,雙方身形均未稍動,但臉上神情卻均凝重不少!長發女子首先笑道:“我給你的資料如何?” 蕭瑤笑了一笑,軒眉答道:“夠高明,也夠稀見,好像是久絕江湖的‘陰陽氤氲掌’?” 長發女子目中精光一亮,點頭笑道:“好眼力,更好功力,值得我放手一搏,你亮兵刃吧,再鬥鬥我這柄玉拂!” 蕭瑤知道這是罕見勁敵,不敢怠慢,應聲答道:“我向來不帶兵刃,如今既遇見你這位不凡對手,隻好向我南宮兄弟借件家夥一用!” 說完,轉向南宮敬嫣然笑道:“敬弟,把你那柄匕首借我!” 南宮敬自然立即取出那柄“通天犀角”所制的匕首遞過,并壓低語音悄悄說道:“這長發女子有點怪道,姊姊要小心應付,或是由我先鬥她一陣,讓姊姊看看路數!” 蕭瑤搖頭笑道:“此人确實是我出道以來初逢的勁敵,我不會掉以輕心……” 說至此處,改以“蟻語傳聲”向南宮敬耳邊笑道:“敬弟,不是姊姊自負,把你看低,因為這長發女子的魅力之強,不亞于武功,對于你們男人,危險太大,還是由我以同性相斥的身份應敵,比較來得好點!” 話完,轉身面對那長發女子,把手中匕首揚了一揚,嬌笑叫道:“喂,我已有了兵刃,你進手吧!” 她們這兩種兵器,有點相映成趣! 長發女子的玉柄雲拂,連拂柄帶掃尾幾乎長達四尺。

     蕭瑤手中的“通天犀角”匕首,則僅僅長約七寸。

     武林人物有言:“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但這種長短尺度,不過以寸衡量,如今長發女子與蕭瑤手中的兵刃,卻相差數倍,根本不成比例! 長發女子右手一抖,周圍尋丈以内,滿布銀絲拂影! 任何人都看得驚心,均以為是長發女子在漫天拂影中,向蕭瑤施展了進手招術! 但蕭瑤卻手持匕首,岸立如山,面含微笑,紋風不動! 果然,漫天拂影一散即收,那長發女子竟索性卷起拂尾,連柄插向腰間絲縧之上。

     蕭瑤目光一注,含笑問道:“尊駕這柄玉拂分明威力極強,為何收起不用了呢?” 長發女子指着蕭瑤手中匕首,笑吟吟地說道:“我看了你這柄匕首之後,突然覺得要換件兵刃!” 蕭瑤詫道:“換兵刃?有原因麼?” 長發女子笑道:“不單有原因,并有雙重原因,一種是表面上的原因,一種是實質上的原因。

    ” 蕭瑤覺得她所說有趣,含笑問道:“願聞其詳,尊駕請講。

    ”長發女子緩緩說道:“表面上的原因是我的兵刃太長,你的兵刃太短,相形之下,有點勝之不武,不勝為笑……”蕭瑤嘴角微披,哂然接道:“這是俗人之見,想不到尊駕竟也……”長發女子搖手笑道:“不要批評我,我的看法不是這種表面上的俗人之見,而是另有實質上的原因。

    ” 蕭瑤揚眉說道:“請講!” 長發女子的兩道目光又複凝注在蕭瑤手中的匕首之上,含笑說道:“據我看來,你手中這柄匕首,似是‘通天犀角’所制的罕世寶物?” 蕭瑤由衷贊道:“好眼力!” 長發女子眼波轉處,媚然一笑又道:“我那柄玉拂雖然也非俗物,但卻仍難抵得犀角匕首的銳鋒,故而我識時務地把它收起,準備換件兵刃!” 蕭瑤問道:“你要換件什麼兵刃?” 長發女子探手肩頭,撤出了一柄青鋼長劍。

     對方這種動作,把蕭瑤看得怔住! 因為長發女子的長劍出鞘時,隻是“嗆啷”一響,并無清越的龍吟聲息,出鞘之後,劍身上也未閃爍甚異樣奪目的精光! 換句話說,她所撤出的,是柄尋常長劍。

     以玉拂對犀角匕首,還可收“柔能克剛”之效,如今換了這柄尋常長劍,豈不更……蕭瑤的詫念未畢,那長發女子已自笑道:“你發怔則甚,是不是以為我這柄劍兒太過平凡,還不如那柄玉拂來得具有威力?” 蕭瑤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答道:“不錯,我正是這種想法!” 長發女子目中微閃詭異的神色,媚笑說道:“這回,你可看走了眼,我這柄兒是春秋戰國時的有名神物,其鋒芒之利,決不會遜于你的‘通天犀角’匕首,否則,我又何必多此一舉,竟用它來替換那柄玉拂則甚?” 蕭瑤聞言,不禁又向對方手中的長劍看了兩眼。

     長發女子橫劍在手,目注蕭瑤笑道:“海水不可鬥量,以貌取人,往往失之子羽,以形取劍,也往往失之神兵,尊駕不必看了,我們且好好在劍法一道之上,較量個三五百回合!” 蕭瑤越看越覺得這長發女子太以神秘詭異,莫測高深,心中一動,揚眉問道: “木神妃比我高明多了,她身上又一種天生香氣,若是站在此處,定然滿場馥郁,使周圍人物心神皆醉……”語音至此略頓,笑一笑又道:“我隻是木神妃三名要好姊妹之一,姓名來曆方面,你我都不必報,等鬥上百數十回合之後,應該是可以摸出對方的來龍去脈!” 蕭搖點頭笑道:“好,尊駕請進手吧!讓我瞻仰瞻仰春秋戰國時代前古神兵的異常威力!” 長發女子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我放肆了!” 話完,臂挺,九朵劍花立即淩空飛出,幻成九圈精光,向蕭瑤密罩而至! 震劍三花不難,但所震劍花多少,卻無法取巧,完全在于功力。

     一劍三花,已屬個中佼佼,能震出四朵劍花以上,便是罕見高手! 就在南宮敬看得愁皺雙眉,提心吊膽之際,蕭瑤嬌喝一聲道:“來得好,尊駕真是我出道以來所遇到的第一人!”話聲中,也有九圈光影,從手中飛起,向那九朵劍花迎去。

    這一來,南宮敬眉頭一展,心中大慰! 因為雖然同是九朵劍花,但用劍施為,卻要比用短匕施為,來得容易不少! 蕭瑤以七寸匕首,毫無顫動借力,仍能有此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