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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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風四溢之下,南宮敬岸立如山,紋風未動。

     那紅衣少女則身形微晃,向後退了半步! 這一來,雙方均頗吃驚。

     紅衣少女驚的是南宮敬難怪口出狂言,果然身負絕學! 南宮敬驚的是,紅衣少女以一個婦道人家,在内力修為上,竟不過略遜自己半籌,行實難能可貴! 兩人互一驚疑,紅衣少女首先嬌笑問道:“尊駕所發掌力剛柔相濟,極為高明,似屬‘乾元真氣’,莫非你是‘紫竹先生’南宮老人的門下高足?” 南宮敬聞言,更驚這紅衣少女不僅武功甚好,連見識亦頗淵博,遂點了點頭,含笑說道:“姑娘眼力着實高明,在下南宮敬,‘紫竹先生’南宮老人便是家父。

    ” 紅衣少女哦了一聲,揚眉笑道:“既是名門之後,自有斬狼之能,委實不用我瞎操心了,南宮少俠請吧,‘鐵爪天狼’蕭沛應該馬上便到,你隻小心他那‘天狼爪’的狼爪中指,便可無礙!” 說完,身形飄處,化為一線紅光,疾馳而去。

     南宮敬被她弄得一頭霧水,向上官奇苦笑問道:“上官兄,你江湖閱曆極為豐富,可知這‘紅粉天狼’是何來曆?” 上官奇搖頭答道:“我看這位姑娘外貌冶豔,但目光正而不邪,仍有一腔俠氣,恐怕不會是什麼‘紅粉天狼’。

    ” 南宮敬道:“這是她自己說的……” 上官奇接口笑道:“可能是她想掂掂你的斤兩,才故意自稱‘天狼’,作為借口。

    ” 南宮敬将信将疑說道:“上官兄之見,也許有點道理,但依你看來,這武功相當不弱的紅衣少女,卻是什麼路數?” 上官奇不答反問,目注南宮敬說道:“南宮老弟,你久居天山,距離昆侖不遠,可聽說昆侖山下,庫立湖邊,出了一對絕世女俠?” 南宮敬點點頭答道:“聽說過,庫立湖邊的‘玲珑館’内,住着一位武功高不可測,但卻向不人世的董夫人,這董夫人門下有兩位絕代俠女,是同胞姊妹,被南疆人士稱為‘紅白昆侖’……”語音至此略頓,想了一想,又複說道:“所謂‘紅白昆侖’是總稱,她們姊妹一個叫‘紅衣昆侖’蕭瑤,一個叫‘白衣昆侖’蕭琪。

    ” 上官奇聽至此處,含笑說道:“此女一身紅衣,或許就是什麼‘紅衣昆侖’蕭瑤也說不定。

    ” 南宮敬笑道:“女孩兒家多半天性愛美,豔妝紅裳之人極多,上官兄怎會想到‘紅衣昆侖’身上?” 上官奇揚眉答道:“有兩個原因:第一,對方僅與你互接一掌,便認出‘乾元真氣’的來曆,令尊久隐天山,不入江湖,顯然這位姑娘的住處距離天山不遠,才會從武功方面猜到你是‘紫竹先生’南宮老人的門下高足。

    ” 南宮敬向上官奇投過一瞥欽佩工的眼色,點頭說道:“上官兄真是心細如發,你這一點看法,着實頗有道理!” 上官奇繼續笑道:“第二,當世武林中,有幾位妙齡女郎,能接得住你那一記約莫有十成真力的‘乾元真氣’?” 南宮敬這回卻聽得搖了搖頭。

     上官奇詫道:“南宮老弟,你搖頭則甚?莫非不以我這第二點看法為然?” 南宮敬嗯了一聲,揚眉答道:“常言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我聽我父親說過,昆侖庫立湖邊’玲珑館‘内的那位董夫人的一身武學,簡直山嶽不足比其高,江湖不足喻其深……“上官奇聽出南宮敬的言外之意,含笑接道:”老弟是認為那紅衣少女若系’紅衣昆侖‘蕭瑤,本領便還要大上一些?“南宮敬笑道:”恐怕還不止大上一些,聽說這’紅白昆侖‘已得董夫人的真傳十之八九了呢!吧瞎倨娴潰骸盎蛐硭……”話猶未了,兩人對看一眼,從嘴角上微泛會心的笑意。

    上官奇頓住話鋒,目注小峰頭之後,揚眉叫道:“峰後何人?是‘天狼寨’的蕭寨主麼?? 小峰之後冷哼一聲,走出三個人來。

     左面是個四十來歲、相貌猙獰的青袍道人,右面是個三十五六的灰衣書生,當中則是個五十左右、臉形又瘦又長、類似狼形的黃衣老者。

     上官奇與南宮敬目光一掃,心中雪亮,知道中間那黃衣老者,多半就是惡名久著的“鐵爪天狼”蕭沛。

     果然,那黃衣老者向上官奇、南宮敬略一注目,似乎看出對方氣宇不凡,一抱雙拳,揚眉問道:“武林高士寵降析城山中,蕭沛居然失迎,請兩位多多恕罪!” 在他抱拳發話之際,有股相當雄勁的無形罡氣,向上官奇、南宮敬胸前逼來。

     上官奇也自抱拳笑道:“好說,好說,我弟兄冒昧拜谒,尚請蕭寨主,多多海涵!” 南宮敬冷眼旁觀,知道上官奇武學極高,竟能在略抱雙拳、不動聲色之下,把蕭沛所發的“無形罡氣”,來了個“無形化解”! 蕭沛更是一驚,陪笑問道:“兩位怎樣稱謂?” 上官奇道:“我叫上官奇,他叫南宮敬,蕭寨主的兩位高朋,是否也該為我弟兄引見引見?” 蕭沛指着那青袍道人和灰衣書生說道:“這是飛雲道長和‘崤山仙客’胡浩老弟,他們在我寨中作客,聽得有人作歌要‘橫刀斬狼’,遂特地同來,瞻仰壯士!” 南宮敬因想挑卻“天狼寨”,為民除害,遂在一旁笑道:“作歌之人是我,蕭寨主是就在此處施展絕學,令我們一領狼威?還是讓我們去往寶寨……”蕭沛聞言,狂笑道:“兩位若肯光降,‘天狼寨’蓬荜生輝……”扭頭向峰後叫道: “來人,備轎!” 峰後應聲又轉出十條壯漢,并擡有數乘軟轎。

     上官奇與南宮敬也不客氣,便雙雙坐上軟轎,任那些壯漢擡去。

     原來他們撞得甚巧,“天狼寨”就在那峰後不遠之處的一座山谷之内。

     山寨建築相當龐大豪華,看來着實搶掠了這一帶良善百姓的不少膏血! 進入大廳,賓主落坐,蕭沛便命人準備酒宴。

     南宮敬搖手說道:“蕭寨主不必費心,我弟兄不是為了喝酒才來寶寨叨擾。

    ” 蕭沛雙目之中兇芒微轉,獰笑道:“蕭某并不諱言兩手血腥,生平結仇無數,但……似乎卻未與兩位有甚梁子?莫非……”南宮敬不等蕭沛話完,便即接口說道:“我弟兄與蕭寨主并未甚梁子,隻是在晉豫一帶的黎庶口中,聞得‘天狼寨’威名極大,蕭寨主德政太多,遂特來為民請命!” 這“為民請命”四字,份量甚重,把這位“鐵爪天狼”蕭沛聽得為之怔住! 因為南宮敬、上官奇共僅兩人,深入虎穴,并敢這等直言談吐,則其俠膽豪情,着實令人驚異。

     蕭沛眉頭一皺,尚未答言,那位“崤山仙客”胡浩已在一旁狂笑說道:“晉豫道中,敢對蕭大哥如此說話之人,胡浩尚未見過,南宮朋友膽量可佩,我要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 說完,端了一杯茶兒,站起身形,足下不丁不八,暗站子午。

     南宮敬看出他想耍花樣,哂然說道:“胡朋友何須費事,你若想比劃比劃,這廳外不就是演武場麼?” 蕭沛“哈哈”大笑,點頭說道:“南宮朋友真是快人快語,來來來,我們移座廳外!” 侍從喽羅聞得寨主有了吩咐,自然立即把他們五人的座位移到演武場上。

     胡浩因自己已向南宮敬叫陣,遂不再入座,向對方抱拳笑道:“南宮朋友,在下想領教你的斬狼手段!” 南宮敬看出這胡浩滿面邪惡之氣,雙揚劍眉,冷冷說道:“胡朋友既知我要斬狼,偏偏代狼出頭,想來不是狼的爪牙,就是狼的黨羽。

    ” 胡浩變色叱道:“南宮朋友休恃口舌争雄,在下敬候指教!”南宮敬存心氣他,嘴角微披,軒眉說道:“據我所知,這‘天狼寨’中,隻有蕭寨主的‘朱砂掌’和‘天狼爪’等兩者,尚具相當火候,卻不曉得尊駕有何所長,夠資格向我請教?” 胡浩氣得鋼牙一挫,從懷中取出一柄鋼骨折扇,向南宮敬叫道:“南宮朋友,請亮兵刃,胡浩便憑這柄‘追魂扇’,鬥你一千回合!” 南官敬失笑說道:“對付你小小一柄扇兒,用得着費上那多事麼?” 邊自說話,邊自站起身形,步入場中,并故作驕狂,大剌剌地說道:“我讓你五十招,五十招以内,任你攻擊,我不還手,但過了五十招之數,便随時可把你這扇兒毀掉!” 胡浩忍耐不住,厲聲喝道:“匹夫……”蕭沛在一旁叫道:“胡賢弟莫要動怒,怒發神浮,屬于武家大忌,對方既出狂言,必有實學,賢弟便在前五十招中全神進攻,五十招後小心防守便了!” 胡浩号稱“崤山仙客”,是豫中有名劇寇,武功也頗不在弱。

     他經蕭沛這一提醒,便立即省悟,趕緊散去胸中浮動之氣,右手緊持鋼骨折扇,向南宮敬緩緩說道:“南宮朋友留神,胡浩遵命放肆!” 語音落處,右臂疾伸,把鋼骨折扇當作判官筆使用,點向南宮敬乳下“期門” 部位。

     折扇未到,寒風先襲,足見這位“崤山仙客”也是内家高手,藝業着實不弱。

     南宮敬果然不予還手,向右微跨半步,便把對方的折扇來勢閃過。

     胡浩笑道:“南宮朋友當真要相讓麼?這樣,你未免太吃虧了!” 話聲中,欺身搶步,随着南宮敬閃避之勢,以“指天畫日”,“魁星點元” 等兩招精妙絕學,連綿攻出。

     這兩招中所蘊變化相當繁多,扇影蔽空之下,可以說把南官敬的上下左右前後等一切退路完且封住! 但南宮敬所用的身法靈妙無比,腳下隻輕一換步,又閃出丈許之外。

     胡浩試出南宮敬果然遵守諾言,不加還擊,遂放心大膽地盡展所學,拼命連攻! 展眼間,他已把南宮敬圈入一片奇幻威猛的漫天扇影之内。

     但他的扇招雖然奇幻,南宮敬的身法卻更為奇幻。

     故而無論他攻勢如何威猛,均被南宮敬在奇險無倫的情況下及時閃避開去。

     四十招過後,蕭沛看出胡浩已無勝望,不禁揚眉叫道:“胡賢弟,要努力礙…”胡浩知道蕭沛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僅恃武功,可以施展藏在“追魂扇”中的毒粉針取勝! 他鋼牙挫處,獰笑一聲,連續猛攻兩招,把南宮敬的身形略為逼開。

     然後,“唰”的一聲,把那柄鐵骨折扇展了開來。

     誰知折扇才展,面前人影電閃,南宮敬那剛剛被他逼退的身形,已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倏然翻回。

     跟着,右手一震,肘際一麻,那柄扇兒竟被南宮敬奪過手去! 南宮敬奪扇在手,目注上官奇,朗聲叫道:“上官兄,這是第幾招了?” 上官奇笑道:“這位胡當家的業已攻完五十招之數,賢弟出手時,應該算是第五十一招了。

    ” 南宮敬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