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卷 鄭蕊珠鳴冤完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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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達道:“我有些小事,等不得酒散,我要回去。

    ”衆人道: “你要回去,直不得對本家說聲,并且好一會不見了你,還在這裡行走,豈是回去的?你好好說,拐将新娘子那裡去了?” 徐達支吾道:“新娘子在你家裡,豈是我掌禮人包管的?”衆人打的打,推的推,喝道:“且拿這遊嘴光棍到家裡拷問他出來。

    ”一群人擁着徐達拿到家裡。

    兩家親翁一同新郎各各盤問,徐達隻不推不知,一齊道:“這樣頑皮賴骨,私下問他,如何肯說?綁他在柱上,待天明送到官去,難道當官也賴得?”遂把徐達做一團捆住,隻等天明。

    此時第一個是謝三郎掃興了。

     不能夠握雨攜雲,整備着鼠牙雀角。

     喜筵前枉喚新郎,洞房中依然燭覺。

     衆人鬧鬧嚷嚷簇擁着徐達,也有吓他的,也有勸他的,一夜何曾得睡?徐達隻不肯說。

    須臾,天已大明。

    謝家父子教衆人帶了徐達寫了一紙狀詞,到縣堂上告準,面禀其故。

    知縣驚異道:“世間有此事?”遂喚徐達問道:“你拐的鄭蕊珠那裡去了?”徐達道:“小人是婚筵的茶酒,隻管得行禮的事,怎曉得新人的去向?”謝翁就把他不辭而去,在後巷趕着之事,說了一遍。

    知縣喝叫用刑起來,徐達雖然是遊花光棍,本是柔脆的人,熬不起刑。

    初時支吾兩句,看看當不得了,隻得招道:“小人因為開面時,見他美貌,就起了不良之心。

    曉得嫁與謝家,謀做了婚筵茶酒,預先約會了兩個同伴,埋伏在後門了。

    趁他行禮已完,外邊隻要上席,小人在裡面一看,隻見新人獨坐在房中,小人哄他還要行禮。

    新人随了小人走出,新人卻不認得路,被小人引他到了後門,就把新人推與門外二人。

    新人正待叫喊,卻被小人關好了後門,望前邊來了。

    仍舊從前邊抄至後巷,趕着二人,正要奔脫,看見後面火把明亮,知是有人趕來。

    那兩個人顧不得小人,竟自飛跑去了。

    小人有這個新人在旁,動止不得。

    恰好路旁有個枯井,一時慌了,隻得抱住了他,撺了下去。

    卻被他們趕着,拿了送官。

    這新人現在井中,隻此是實。

    ”知縣道:“你在他家時,為何不說?”徐達道:“還打點遮掩得過,取他出井來受用。

    而今熬刑不過,隻得實說了。

    ”知縣寫了口詞,就差一個公人押了徐達與同謝鄭兩家人,快到井邊來勘實回話。

    一行人到了井邊,鄭老兒先去望一望,井底下黑洞洞不見有什麼聲響,疑心女兒此時畢竟死了。

    扯着徐達狠打了幾下,道:“你害我女兒死了,怕不嘗命!”衆人勸住道:“且撈了起來,不要厮亂,自有官法處他。

    ”鄭老兒心裡又慌又恨,且把徐達咬住一塊肉,不肯放。

    徐達殺豬也似叫喊,這邊謝翁叫人停當了竹兜繩索,一面下井去救人。

    一個膽大些的家人,紮縛好了,挂将下去。

     井中無水,用手一摸,果然一個人蹲倒在裡面。

    推一推看,已是不動的了。

    抱将來放在兜中,吊将上去。

    衆人一看,那裡是什麼新娘子?卻是一個大胡須的男子,鮮血模糊,頭多打開的了。

    衆人多吃了一驚,鄭老兒将徐達又是一巴掌,道: “這是怎麼說?”連徐達看見,也吓得呆了。

    謝翁道:“這又是什麼蹊跷的事?”對了井中問下邊的人道:“裡頭還有人麼?” 井裡應道:“并無什麼了,接了我上去。

    ”随即放繩下去,接了那個家人上來,一齊問道:“井中還有什麼?”家人道:“隻有些石塊在内,是一個幹枯的井,方才黑洞洞地摸起來的人,不知死活,可正是新娘子麼?”衆人道:“是一個死了的胡子,那裡是新人,你看麼?”押差公人道:“不要鳥亂了,回複官人去,還在這個入娘的身上,尋究新人下落。

    ”鄭謝兩老兒多道:“說得是。

    ”就叫地方人看了屍首,一同公人去禀白縣官。

     知縣問徐達道:“你說把鄭蕊珠推在井中,而今井中卻是一個男屍,且說鄭蕊珠那裡去了,這屍是那裡來的?”徐達道: “小人隻見後邊趕來,把新人推在井裡是實。

    而今卻是一個男屍,連小人也猜不出了”知縣道:“你起初約會這兩個同伴,叫做什麼名字?必是這二人的緣故了。

    ”徐達道:“一個叫張寅,一個叫李邦。

    ”知縣寫了名字住址,就差人去拿來。

    甕中捉鼈,立時拿到,每人一夾棍,隻招得道:“徐達相約後門等待,後見他推出新人來,負了就走。

    徐達在後趕來,正要同去,望見後面火把齊明,喊聲大震,我們兩個膽怯了,把新人掉與徐達,隻是拼命走脫了。

    以後的事,一些也不知。

    ”又對着徐達道:“你當時将的新人,那裡去了?怎不送了出來,要我們替你吃苦。

    ”徐達對口無言。

    知縣指着徐達道:“還隻是你這奴才奸巧!”喝叫再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