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卷 三現身包龍圖斷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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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抱着一骨碌文字,低聲叫道:“迎兒,我是你先的押司。

    如今見在一個去處,未敢說與你知道。

    你把手來,我與你一件物事。

    ”迎兒打一接,接了這件物事,随手不見了那個绯袍角帶的人。

    迎兒看那物事時,卻是一包碎銀子。

    迎兒歸到家中敲門,隻聽得裡面道:“姐姐,你去使頭家裡,如何恁早晚才回?”迎兒道:“好教你知:我去媽媽家借米,他家關了門。

    我又不敢敲,怕吃他埋怨。

    再回來,隻見人家屋檐頭立着先的押司,舒角幞頭,绯袍角帶,與我一包銀子在這裡。

    ”王興聽說道:“打脊賤人!你卻來我面前說鬼話!你這一包銀子,來得不明,你且進來。

    ”迎兒入去,王興道:“姐姐,你尋常說那竈前看見先押司的話,我也都記得。

     這事一定有些蹊跷。

    我卻怕鄰舍聽得,故恁地如此說。

    你把銀子收好,待天明去縣裡首告他。

    ”正是: 着意種花花不活,等閑插柳柳成陰。

     王興到天明時,思量道:“且住,有兩件事告首不得。

    第一件,他是縣裡頭名押司,我怎敢惡了他!第二件,卻無實迹;連這些銀子也待入官,卻打沒頭腦官司。

    不如贖幾件衣裳,買兩個盒子送去孫押司家裡,到去谒索他則個。

    ”計較已定,便去買下兩個盒子送去。

    兩人打扮身上幹淨,走來孫押司家。

    押司看見他夫妻二人,身上幹淨,又送盒子來,便道: “你那得錢鈔?”王興道:“昨日得押司一件文字,撰得有二兩銀子,送些盒子來。

    如今也不吃酒,也不賭錢了。

    ”押司娘道: “王興,你自歸去,且教你老婆在此住兩日。

    ”王興去了。

    押司娘對着迎兒道:“我有一炷東峰岱嶽願香,要還。

    我明日同你去則個。

    ”當晚無話。

    明早起來,梳洗罷,押司自去縣裡去。

     押司娘鎖了門,和迎兒同行。

    到東嶽廟殿上燒了香,下殿來去那兩廊下燒香。

    行到速報司前,迎兒裙帶系得松,脫了裙帶。

    押司娘先行過去。

    迎兒正在後面系裙帶,隻見速報司裡,有個舒角幞頭,绯袍角帶的判官,叫:“迎兒,我便是你先的押司。

    你與我申冤則個!我與你這件物事。

    ”迎兒接得物事在手,看了一看,道:“卻不做怪!泥神也會說起話來!如何與我這物事?”正是: 開天辟地罕曾聞,從古至今希得見。

     迎兒接得來,慌忙揣在懷裡,也不敢說與押司娘知道。

    當日燒了香,各自歸家。

    把上項事對王興說了。

    王興讨那物事看時,卻是一幅紙。

    上面寫道: 大女子,小女子,前人耕來後人餌。

    要知三更事,掇開火下水。

    來年二三月,“句巳”當解此。

     王興看了解沒不出。

    吩咐迎兒不要說與别人知道。

    看來年二三月間有什麼事。

     撚指間,到來年二月間,換個知縣,是廬州金鬥城人,姓包名拯,就是今人傳說有名的包龍圖相公。

    ——他後來官至龍圖閣學士,所以叫做包龍圖。

    ——此時做知縣還是初任。

    那包爺自小聰明正直,做知縣時,便能剖人間暧昧之情,斷天下狐疑之獄。

    到任三日,未曾理事,夜間得其夢,夢見自己坐堂,堂上貼一聯對子: 要知三更事,掇開火下水。

     包爺次日早堂,喚合當吏書,将這兩句教他解說,無人能識。

    包公讨白牌一面,将這一聯楷書在上。

    卻就是小孫押司動筆。

    寫畢,包公将朱筆判在後面,“如有能解此語者,賞銀十兩。

    ”将牌挂于縣門,烘動縣前縣後官身私身,捱肩擦背,隻為貪那賞物,都來賭先争看。

    卻說王興正在縣前買棗糕吃,聽見人說知縣相公挂一面白牌出來,牌上有二句言語,無人解得。

    王興走來看時,正是速報司判官一幅紙上寫的話。

    暗地吃了一驚:“欲要出首,那新知縣相公是個古怪的人,怕去惹他;欲待不說,除了我再無第二個人曉得這二句話的來曆。

    ” 買了棗糕回去,與渾家說知此事。

    迎兒道:“先押司三遍出現,教我與他申冤,又白白裡得了他一包銀子。

    若不去出首,隻怕鬼神見責。

    ”王興意猶不決。

    再到縣前,正遇了鄰人裴孔目。

     王興平昔曉得裴孔目是知事的,一手扯到僻靜巷裡,将此事與他商議:“該出首也不該?”裴孔目道:“那速報司這一幅紙在那裡?”王興道:“見藏在我渾家衣服箱裡。

    ”裴孔目道: “我先去與你禀官。

    你回去取了這幅紙,帶到縣裡。

    待知縣相公喚你時,你卻拿将出來,做個證見。

    ”當下王興去了。

    裴孔目候包爺退堂,見小孫押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