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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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高的兇手鬥法,警惕心高人一等。

    長長籲兩口氣,平複下波動的心情,忖道: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古人誠不欺我。

    男女之間,一旦生情,竟是如此的迷亂人心,杜望月呀!杜望月,你如因心情迷亂,料敵不明,涉險受傷,還有何顔當江南名捕。

    心波一平,靈點立刻清明,目光凝注窗簾上,仔細查看。

     這一細心查看,果然發現一朵小花,幾乎和窗簾相同的顔色,不但要仔細看,而且要選對角度,日光照射到的地方,它緊靠窗戶的邊緣,近一半被闆壁遮住,這表示人在艙中,艙中發生了什麼事,就無法表達了。

     也許是惜玉非常信任杜望月的智慧和細心,才留下如此一個隐晦不明的暗示。

    當然,更重要的是怕人識破,太明顯了,就不能被稱謂暗記。

     杜望月非常信任自己的判斷,精神也為之一振,緩緩把小船移後丈許,估算自己輕功,能一躍而登上漁舟的距離停了下來。

    他已心波平靜,恢複了理性,等待着事情明朗化,再決定如何行動。

     于是,蓑衣釣翁、杜望月,和一個目不能見的神秘人物,在比試耐心了。

    誰能選擇到最有利的時機出手,誰的勝算就大了許多,尤其是武功在伯、仲之間的高手,獲取到緻命一擊的先手,必須在忍耐中找敵破綻。

     如是惜玉已受傷緻死,這老漁翁也用不着在此熬下去了。

     這情景最壞的結果是惜玉受了傷,在艙中養息,老漁翁獨拒強敵,選擇了水域中一決生死。

    當然,在這裡也可能在等他杜望月趕來馳援。

     此時此情,杜望月有兩個決定,一個是等下去,等到那隐匿的神秘人物出現,先擋老漁翁這全力蓄勢的一擊。

    再選擇出手時機。

     另一個是先接近漁舟,看清楚艙内形勢,證實了惜玉确在艙中,準備先和惜玉會合,再作打算。

     等下去,還不知要等候多久時間,惜玉如是受了傷,還能支撐多久呢?冒險躁進,可能引起誤會,先要抵擋老漁翁蓄勢良久的全力一擊,更可怕的是這可能給了敵人等待的出手機會,也可能因而害了惜玉的性命。

     任你杜望月機智絕倫,但在心懸愛侶的情況下,竟然不知該如何下手了。

    但杜望月還是緩緩劃動小舟,向漁船接近,一面施展“千裡傳音”,說道:“漁翁前輩,我是杜望月,和惜玉有約,但船上的艙門窗戶,都被垂簾掩遮,見不到船艙内的景物,我要查看一下艙内情形,必須接近漁船,希望老前輩不要誤會,老前輩如能傳言解惑,消我疑慮,晚輩自是遵命行事,萬一不能分心他顧,隻要給我一點示意,晚輩也一定遵行。

    ”說完話,全神凝注在老漁翁的身上,希望能看出他的回應暗示。

     當然,杜望月也留心着四周的情勢變化。

     發覺了兩隻小舟,突然轉頭向漁舟馳來,小舟上搭了遮陽傘,但杜望月仍看出了每隻小舟上有兩個人,一人操舟,一人坐在船頭,披了一件大鬥蓬,這就無法看清他的面目,也看不見他手中是否拿有兵刃。

     因為,手都在鬥蓬掩遮之下。

     這時,那老漁翁也有反應,那微閉的雙目突然張開,一開一閉,連續兩次,才又恢複舊觀。

    杜望月突然劃動小舟,向前馳去,準備先攔住沖向漁船的雨隻小舟。

     三艘小舟,都加快了速度。

     但三個駕舟人的技術,都不太好,小舟速度雖快,但卻行向不穩,濺飛起極大的浪花,全憑藉強勁的腕力,摧動行舟,那是事倍功半的馳舟方法,三個人都是外行。

     但真正的襲擊,卻來自水中。

    一道水箭,飛起兩丈多高,裹着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般,攻向那盤坐在漁船頭上的蓑衣老翁,一道凜凜寒芒,已突出人影水箭。

    這是人刀合一的厲烈攻勢,泰山壓頂般一擊取命。

     那盤坐船頭老漁翁,也動了,一甩魚竿,帶着鈎線,向水箭迎了上去,同時,人也騰空而起。

     杜望月大喝一聲:“鼠輩敢爾!”人由小舟上飛起,七星寶劍同時出鞘,“八步登空”飛向漁舟,離舟時腳下加力,小舟疾向另外兩艘小舟上撞去。

     事實上是,馳來小舟上,也各有一人,甩脫鬥蓬,各執一把厚背大砍刀,飛躍而起,同時攔截杜望月。

     杜望月怒火滿胸,劍勢左右搖擺,封開了兩柄大砍刀,金鐵交鳴聲中,三個人同時向湖水中落去。

     這也惟是兩個出刀人的用心,他們未存奢望,能擊傷敵人,隻要能在交手一招後,敵我同時落入湖水中,阻他一阻就行。

    所以,出刀用力很大,空中交手,不能換氣,一口真氣憋不住,就要落入湖水之中。

     杜望月一擊迫使兩個出刀人落水,自己确也真氣已濁,身子向下墜去。

     但他換氣極快,腳着水面,稍稍一借力,人已二次騰空而起,飛落在船頭甲闆上。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大恨已成,一把鋒利狹長的緬刀,已由老漁翁前胸洞穿而過,那是緻命的一擊,老漁翁氣息已絕,屍體的臉上,滿布黑氣,顯是早已中了奇烈之毒。

    他盤坐調息,不言不動,運聚了全身功力,就是要和劇毒對抗,抑制它不讓發作,也等待強敵來襲,作最後-次還擊。

     杜望月很自咎,如能當機立斷,不要瞻前顧後地徘徊,早登漁船,雖未必能救了老漁翁的性命,但至少可延長他死亡時間。

     但老漁翁亦未白死,手中魚鈎的絲線,纏繞在敵人的身上,魚鈎也早嵌入敵人的面頰之中,敵人也倒在了船頭之上,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卻認不出是何許人物。

     杜望月挑開敵人的油綢水衣上身,發覺他前胸處也中了一掌,口中滿含着紫色的血塊,似是内髒五腑,都已被掌力震碎了,也早已氣絕而逝。

    老漁翁實是功力深厚的高手,如非早中劇毒,這搏命的一擊,絕不會同歸于盡。

     擡頭看向湖面,三艘小舟并未相撞,兩艘來舟,已早逃走,墜湖兩個刀手,似也被人救走,不見蹤迹。

     杜望月吐口長氣,七星寶劍一揮,挑開了艙門垂簾,眼間就看清艙中景物,惜玉一身藍布衣服,披垂的長發,紮成了兩個辮子,人卻靠在一張木椅上,似是早已暈了過去。

     杜望月沖入艙内,目光迅速掃射船艙一周,已确定再無他人。

    勿怪艙中全無動靜,暈過去的人,自是無法反應。

     緩步行近惜玉,伸手擁入懷中,發覺了惜玉的臉上,也布了蒙蒙黑氣,這是明顯的中毒之征。

     杜望月很仔細地在惜玉身上查看,發覺她左肩上中了一枚毒針,靠近木椅邊的小茶幾上,還放着兩枚兩寸長短的鋼針,泛起一片藍汪汪的顔色,顯是奇毒淬煉之物。

     這小巧的暗器,本無傷人的能力,惡毒處全在淬毒之上,才使江湖人物聞之變色。

     惜玉身上有兩處主要穴道,也已被人封住,似是要延緩劇毒攻心的時間。

    照情形推斷經過,是惜玉先中毒針,老漁翁封住了她兩處穴道後,也被毒針所傷,已知無法遠走求治毒傷,就把漁船馳來觀魚亭的附近,等候杜望月。

    然後,盤坐船頭調息,一面抑制毒性發作,一面準備拚盡最後一口元氣,和敵人同歸于盡,是何等無奈的心情。

     想到此處,杜望月懊惱極了,也悔恨極了,恨不得打自己兩個耳光,一向作事果敢決斷,今日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