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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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溫和地微笑着。

    這種微笑過去安吉拉曾認為是父親般慈祥的表示,但現在已變成了淫邪的象征。

     安吉拉讨厭沃德利叫她“親愛的”,但她強壓着自己的自尊,向他詢問了安排一次屍體解剖需要遵循的程序。

     “我們不進行屍體解剖,”沃德利回答說,“那是醫學檢查員的事。

    屍體要送到伯林頓去。

    進行屍體解剖的費用很大,我們與佛綜站的合同不包括這項内容。

    ” “如果家人要求呢?”安吉拉問道,盡管她知道克萊伯的親屬并沒有真正要求這樣做。

     “如果他們願意掏出1890美元的費用,我們可以同意他們的要求,”沃德利說,“否則我們不做這種檢查。

    ” 安吉拉點點頭,然後便離去了。

    她沒有回去工作,而是朝專業大樓走去,來到了戴維的辦公室。

    她吃驚地看到那兒有許多病人在等候看病。

    候診室的每個椅子都坐了人,有幾個病人甚至站在廳内等候。

    她走遍了幾個診斷室,終于找到了戴維。

    他顯然十分疲倦。

     “我不能為瑪喬裡-克萊伯進行屍體解剖。

    ” “為什麼?”戴維問道。

     安吉拉把沃德利的話告訴了他。

     戴維沮喪地搖了搖頭,咧着嘴罵起來。

    “我對這個地方的看法越來越壞了。

    ”他說,接着他把凱利對自己處理克萊伯太太病例的看法告訴了安吉拉。

     “這太荒唐了。

    ”安吉拉說。

    她被激怒了。

    “你是說他認為會診沒有必要,是因為病人死了。

    這簡直是胡說八道。

    ” “我能說什麼呢?”戴維搖着頭說道。

     安吉拉不知道說什麼為好。

    凱利已經變得到了無知的程度。

    安吉拉本想多說幾句的,但她知道戴維時間很緊,她聳了聳肩膀。

    “你的辦公室外擠滿了病人,”她說,“你大概什麼時候可以看完。

    ” “我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 “尼琪由我帶回家。

    你下班時給我打個電話,我再開車來接你回去。

    ” “這樣很好。

    ”戴維說。

     “再見,親愛的,”安吉拉說,“我們随後再談。

    ” 安吉拉回到實驗室,結束了今天的工作,然後去接尼琪回家。

    尼琪出院感到很高興。

    她同拉斯蒂又歡樂地重逢了。

     7點15分,戴維打來電話。

    把尼琪舒适地安排在電視機前,安吉拉便驅車趕回了醫院。

    她車開得很慢。

    雨下得很大,雨刷吃力地上下滑動着以保持車窗的視線。

     “多糟的夜晚。

    ”戴維跳進汽車時說道。

     “白天也夠嗆,”安吉拉說着,一面将車開下山坡,朝城中駛去,“特别對你來說。

    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我還可以,”戴維回答說,“忙點也有好處,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

    可是現在我又必須面對現實了。

    我怎麼對尼琪說呢?” “你隻好把實情告訴她。

    ”安吉拉說道。

     “說起來容易,”戴維說,“萬一她問起我瑪喬裡為什麼死去怎麼辦?問題是我不知道,無論是從生理角度來說,還是從抽象角度來說,我都無從回答。

    ” “我又想了想凱利的話,”安吉拉說,“我覺得他對護理病人的常識方面缺乏基本的認識。

    ” “那是對他過高的估計,”戴維輕蔑地笑着說,“問題的可怕性在于他正處在領導的地位。

    像凱利這樣的官僚正打着醫療衛生改革的幌于,在幹預破壞醫學的實踐。

    可惜公衆一點也不了解内情。

    ” “今天我又同沃德利打了一回交道。

    ”安吉拉說。

     “那個混蛋!”戴維說,“他這回幹了些什麼?” “又有幾次叫我‘親愛的-,”安吉拉說,“還用手摸了我的背。

    ” “上帝!真是個遲鈍的傻瓜。

    ”戴維說道。

     “我真的必須做點什麼。

    我隻希望我能知道怎麼去做。

    ” “我認為你應該找坎特談談,”戴維說,“我曾經考慮過這事。

    至少坎特是個醫生,不隻是個衛生管理官僚。

    ” “可是他對那些醫學院班上的女孩的評論,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安吉拉說。

     他們将車開進院内的車道。

    安吉拉将車停在沾泥物品存放間的門口。

    二人朝遮雨的地方跑去。

     “這雨什麼時候才會停啊?”戴維抱怨說,“已經連續下了三天啦!” 他們進到屋内之後,戴維決定将火升起,以便給屋子一種溫暖歡樂的氣氛;安吉拉又将她早先為自己和尼琪準備的飯菜熱了熱。

    戴維下到地下室去,發現潮氣已經滲透了花崗岩基石之間的灰漿。

    随着濕氣,他又聞到了他從前偶爾聞到的那股潮濕腐敗的黴味。

    他在取木柴的時候,想到那泥上的地面,心裡又感到一點安慰。

    如果大量的水分進入地下室,泥土地會将水分吸收,而水分最終會消失掉。

     吃完飯後,戴維和尼琪一同看電視。

    尼琪每次生病,都會得到父母允許,可以多看一會兒電視。

    戴維假裝對電視上的節目很感興趣,想借機鼓足勇氣把瑪喬裡的事告訴尼琪。

    最後,在放映商業廣告的當兒,戴維用手摟住女兒。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他輕柔地說。

     “什麼事?”尼琪問道。

    她正在高興地逗着拉斯蒂玩,那小狗正蜷起身子挨着尼琪睡在沙發上。

     “你的老師,瑪喬裡-克萊伯,今天死了。

    ”戴維慢慢說道。

     一時間,尼琪什麼也沒有說。

    她低頭看着拉斯蒂,假裝在關注狗耳朵後面的一卷毛。

     “我為此感到很難過,”戴維繼續說,“尤其是我是她的醫生;我想你也一定很難過。

    ” “不,我不難過。

    ”尼琪搖着頭很快地說。

    她将眼前的一縷頭發撩開,接着又去注視着電視,仿佛她也對商業廣告發生了興趣一樣。

     “心裡難過是對的。

    ”戴維說。

    他開始談到想念一個人關心的親人這類事情,突然,尼琪撲到他的懷裡,抱着他大哭起來。

    她緊緊地抱着他,他從不記得她以前抱得這麼緊過。

     戴維拍了拍尼琪的背,繼續安慰着她。

     安吉拉出現在門口,看見戴維抱着抽泣的女兒,便走了過去。

    她輕輕移開拉斯蒂,坐在尼琪旁邊,用手抱着戴維和尼琪。

    三個人緊緊抱在一起,身子輕輕搖晃着。

    外邊的雨點猛烈地敲打在窗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