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學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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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們小鋪的房東,潘可夫正走出院子,他還是那麼衣冠楚楚。

    上身短西服,系着紅領帶腳上一雙膠皮鞋,胸前垂站一條銀鍊,真有點兒像馬的缰繩兒。

    他見了米貢氣不打一處來地叫着:“你這個老魔鬼。

    你敢再鑽進我的菜園,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 “不能來點兒新鮮的嗎?老這一套。

    ”米貢臉不變色心不跳地答複着,然後又無可奈何地說道:“我看你不打人就沒法活。

    ” 潘可夫氣得破口大罵,米貢不緊不慢又加了句:“你不能說我老呀。

    我才四十六……”“可是去年聖誕節你就五十三啦。

    ” 巴裡諾夫發現新大陸似的尖叫道,“你自己說的你五十三了,現在怎麼又說謊?” 下面出場的是一個神情嚴肅、絡肋胡子的蘇斯羅夫和漁民伊佐爾特。

    至此,小鋪已經聚集了十幾個人。

    洛馬斯低頭吸着煙聽農民聊天,農民們有的坐小鋪台階上,有的坐小鋪門口的長凳上。

     這個季節氣候仍然肝些變化無常,但此時呈現出的村中小景已是十分迷人了。

    那曾經被嚴冬凍結了的天空,解凍了,幾片飄動的雲彩在大地上的溪水和水窪間招招搖搖,形成變幻的雲影,忽而明媚照人,忽而溫柔可人,使人心情極為舒暢。

     透過小鋪門口我看着街上流動的風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惹人眼目地穿過這裡奔向伏爾加河河岸,她們跨過水窪時撩起裙裾角兒,露出她們笨拙的靴子;小孩們扛着長長的魚竿煞有介事的去河邊垂釣,也打這裡跑過去了;一群老實巴交的農民走過這兒時,往店鋪瞅瞅,毫無聲息地摘一下頭上的小帽子或大帽子。

     米貢和庫爾什金平心靜氣地分析着一個不大容易解答的問題:商人和地主哪個心更狠?他們二人各執所見,庫爾什金說是商人,米貢說是地主,兩個人越争越火兒,米貢宏亮的聲音蓋過了庫爾什金不太利索的講話。

     “有一回,芬格洛夫他爸抓住了拿破侖的胡子,芬格洛夫聞訊而到揪起兩個的後脖領子,打算把他們分開,誰知猛一用力兩人腦們兒碰腦門兒,完事大吉,兩人全歸天。

    ” “我相信你碰這麼一下,也準玩兒完。

    ”庫爾什金贊同地說,接着又堅持自己的觀點:“還有一點,商人可比地主胃口大多了……”儀表不凡的蘇斯羅夫坐在台階上抱怨說:“米哈依·安東羅夫。

    老百姓根本沒法活了。

    以前給地主老爺們做活兒,事情排得滿滿的,根本沒有閑工夫……”“我看你最好送上一份請願書,要求複辟農奴制得了。

    ”伊佐爾特搶白道。

    面對這一切,洛馬斯隻是沉默着,他看了一眼伊佐爾特,然後在欄杆上磕了磕煙灰。

     我一直在等待那個時機,我認為洛馬斯到時候會發言的,所以就專注地聽着農民閑談。

    可我覺得洛馬斯在故意放棄講話的機會,他仿佛無動于衷的樣子,坐在那兒望着天空變幻的雲彩和地上被風吹皺的水窪。

     這時伏爾加河上的輪船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河邊飄來姑娘們尖得的歌聲,由手風琴伴奏。

    一個醉漢東倒西歪地沿街而行,他又打呼噜又打隔,手腳忙亂地總往水窪地走。

    村民們的争論漸漸地平息了,大家都有些郁郁寡歡,我的情緒也随之低沉。

    雲彩愈積愈厚,風雨來臨的前兆,農村生活的沉悶讓我不禁留戀起都市生活來了,我想念城市裡永不休止的噪動、雜亂無章的聲音,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工人們的健談和他們活潑的天性。

     晚上吃茶時,我把自己的疑問說出來,并問他打算什麼時候和農民們交流思想?魯濱孫漂流記 “交流什麼”” “嗯?要是我和他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