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 13 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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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鬼,”莫羅茲卡心裡想,他不時偷眼打量着岡恰連柯,心裡越發對他充滿敬意。

    “把老頭給難住了他簡直設法招架了。

    ”莫羅茲卡明知道,岡恰連柯跟大夥一樣,可能犯錯誤,看問題有些偏,比方說,莫羅茲卡完全沒有感到自己身上有着岡恰連柯說得那麼确鑿有據的農民的包袱,--但是他對爆破手仍然懷着比任何人更多的信任。

    岡.恰連柯“完完全全是自己人”,他“能夠懂得”,他“看得清楚”,而且他不是個誇誇其談的人,不是個二流子。

    他的青筋暴露的大手幹起活來永遠不嫌多,乍看似乎動作緩慢,實際卻很麻利--它們的每個動作都是準确而有道理的。

     于是,莫羅茲卡和岡恰連柯之間的關系就達到了交朋友是必要的那第一階段,--照遊擊隊員的說法就是:“他們同蓋一件大衣睡覺”,“他們吃同一盒飯”。

     莫羅茲卡由于天天和他接近,漸漸以為自己也成了一個嚴肅認真的遊擊隊員:他的馬養得很好,馬具修補得紮紮實實,步槍擦得象鏡子一樣發亮,在戰鬥中表現得最勇敢、最可靠,因此博得了同伴們的敬愛,他心裡這樣想,同時無形中也就開始過起岡恰連柯似乎一向過着的那種健康的、有理想的生活,在這樣的生活裡不容許有無用的胡思亂想…… “喂一喂……立定!……”前面的人大聲喊道。

    口令順着隊列往後傳,前面的人已經站住,可是後面的還往前湧,隊伍就亂了。

     “喂……喂……叫麥傑裡察……”順着隊伍又很快地傳過來。

    幾秒鐘後,麥傑裡察就象鹞鷹似地弓着身子飛馳而過,整個部隊都懷着情不自禁的自豪感目送着他那毫不符合騎兵條令的、平穩而矯隍的牧人的騎姿。

     “我也去看看,那邊出了什麼事,”杜鮑夫說。

     不多一會,他非常惱火的回來了,但是極力不顯露出來。

     “麥傑裡察去偵察,叫我們在這兒宿營,”他克制他說,但是大夥都聽得出他的聲調裡帶着饑餓和怨恨的意味。

     “怎麼,就這麼餓着肚子?!他們在那邊打的是什麼主意?”周圍都叫嚷起來。

     “這就叫休息呀……” “見他的鬼!……”莫羅茲卡附和說。

     前面的人已經下了馬。

     萊奮生因為沒有确切知道黃泥河子下遊的敵人是否已經撤退,所以決定在原始森林裡過夜。

    但是他希望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也能派出偵察去摸出一條潛入土陀一瓦卡山谷的道路,因為那邊馬匹很多,糧食充足。

     一路上,他肋部的無法忍受的疼痛都在日益加劇。

    他已經懂得,這種病痛是由于疲勞和貧血引起的,隻有經過幾個星期安定溫飽的生活才會好轉,但是,他更明白,在今後很長一個時期裡他都不會有安定溫泡的生活,因此,他一路上都在使自己适應這個新情況,并且使自己相信,這是他一向都有的“小毛病,根本算不了什麼”,決不妨礙池去完成他認為自己有義務完成的那件工作。

     “照我的看法應該前進……”庫勃拉克第四次重複說,他不聽萊奮生說話,眼睛望着他的長靴,老是糾纏不休。

    他這種人隻知道要吃,除此之外一點都不願意知道。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走,你就走你的吧……你自己走,讓一個人代替你,你走你的好啦,……可是我們犯不上讓整支部隊去冒險……” 萊奮生說話的神氣,仿佛猜到庫勃拉克正是在作這個錯誤的打算。

     “走吧,老兄,最好去派一下哨,”他不再去聽排長新的意見,又補充說。

    但是他看出庫勃拉克還要堅持,就突然把眉毛一皺,聲色俱厲地問:“怎麼?……” 庫勃拉克擡起頭來,笑笑。

     “派人騎着馬到前面去沿途巡邏,”萊奮生不改變原來的帶着一點嘲弄的聲調,接下去說。

    “在後面半俄裡的地方放上步哨,最好是在我們經過的那個泉水那裡。

    明白嗎?” “明白,”庫勃拉克闆着臉說,邊奇怪自己為什麼要言不由衷。

    “這個西面派的瘟神”,他這樣想道,心裡懷着對萊奮生不由自主的、用尊敬掩蓋着的敵意以及對自己的憐恤。

     夜裡萊奮生突然醒來,--這是他近來常有的情形,--想起他跟庫勃拉克的這次談話,就點上煙卷,前去查崗。

     他悄悄地在陰燃的篝火中間穿過,極力避免踩在熟睡的人們的大衣上。

    靠最右邊的一堆篝火燃得最旺,值班人蹲在火旁,伸出手去烤火,他顯然是在出神,黑羊皮帽滑到腦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好象在沉懸,臉上還露出善良的、孩子般的笑意。

    “多好啊!……”萊奮生想道。

    他看到這些微燃的藍色篝火和微笑的值班人,又想到在黑夜中朦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