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阿氏謀夫案 第十五回 聶玉言樹底哭親 王長山旅中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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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藥。

    病已見好。

    店主人歡歡喜喜引進房中,喚着玉吉道:“玉吉老弟醒一醒,隔壁王先生特來看你。

    ”玉吉微開二目,不知來者是誰,隻得點了點頭,複又合目睡了。

    長山道:“不要驚動。

    我輩相見,即是有緣,将來交情,不知到什麼地方呢。

    ”說着,便向懷中取了兩塊洋錢,遞與店主人道:“請閣下代為收下,我本欲将此洋錢購些食物,然不知病人口味,閣下必知之最深,即請代為購買。

    四海之内,皆為兄弟。

    聶兄這個朋友,我實在願意。

    ”說罷,作了個揖,鬧得店主人無言可答,隻好接過錢來,替着道謝。

    長山道:“老兄說哪裡話來。

    我們都是朋友。

    應該如此。

    ”說着,又托囑店家,細心照料,他還要時常過來,幫着扶侍。

    又勸着店主人,須把繁文客氣,一律免掉。

    店主人聽了,千恩萬謝,替着聶玉吉感激不盡。

     這也是玉吉命中,合該有救,從此王長山逢寒遇暖的常來問訊,每日與店主人煎湯熬藥,不上三月工夫,玉吉的病體,已經大愈。

    看見報紙所載,普雲與範氏二人現皆被拘,每日在大理院中,嚴刑拷問,大概阿氏一案,已有轉機。

    玉吉得了此信,更覺放心。

    由不得喜形于色,振起精神來笑道:“天下的事,無奇不有。

    哪裡有真是真非呀!”說罷,哈哈大笑。

    不想這一句話說的很冒失,長山與店主人為知何故,随問道:“你說的話,很難明白。

    若沒有真是真非,還成得世界?”玉吉搖首笑道:“二位不知。

    我是心有此感,出之于口,不知不覺的,犯了兩句牢蚤話,二位倒不必介意。

    ”長山道:“誰介意來着,我想你為人誠懇,聽見不平事,必要動怒。

    大概你看那報紙有感于懷,莫非那阿氏家裡,同你認識嗎?”玉吉聽了此話,暮的一驚,遲了半晌道:“認識卻認識。

    可憐她那為人,又溫順,又安憫。

    遇着那樣婆家,焉得不欲行短見哪!”說着,自己不覺眼淚含在眼中,滴溜亂轉。

    長山笑道:“這也奇了。

    你真好替人擔憂!咱們既不占親,又不帶故,屈在不屈在,礙着誰筋疼呢?咱們以正事要緊。

    一二日内,我打算進京訪友,前天有敝友來信,囑我薦個師爺,他家有一兒一女,年紀都不甚大,我想你很是相當,何妨你暫為俯就,等着時來運轉,再謀好事。

    雖然他束修無幾,畢竟也強如沒事。

    且待我料理料理,咱們一同進京,不知你意下如何?”玉吉搖手道:“不行不行。

    我今年不過二十歲,這麼早便為人師,這就是第一個不行。

    再者北城裡污穢不堪,我既離了京城,縱終身不再進京,亦不為憾。

    王兄美意,我實在辜負了。

    ”說罷,隐幾而卧,大息不止。

    長山道:“不能由你,我與店主人硬捏鵝脖,你樂意去,也得随我去。

    不樂意去,亦不能由你。

    ”說着,又向店主人道,“主人翁,這事你作得主否?”店主人嘻嘻而笑,知道聶玉吉性情高傲,有些特别。

    又知王長山确是好意,随笑道:“他不肯去,都有我呢。

    你盡管料理一切,收拾行裝,臨行之日,我可以強他上車。

    ”說的長山、玉吉全部笑了。

    長山問道:“一言即出,驷不及舌。

    ”店主道:“快馬一鞭,隻要我說了,一定辦得好。

    不但叫他去,我還要進京呢。

    ”長山道:“怎麼店主人也要進京嗎?好極好極,隻是這個買賣,主人交給誰呢?”店主人道:“提起來話兒長。

    這個買賣,我是新近倒的。

    昨天京裡來信,有朋友叫我回去。

    二位進京時住在那個後裡,留個地名兒。

    等我把經手事情辦完,我随後就找了去。

    ”長山與玉吉二人連說很好很好,當下把日期訂妥,長山去料理一切。

    定于後日清早,同着玉吉起身,往虎坊橋謙安棧。

     到了是日,别過店主人,叙了回到京複會的話。

    玉吉灑淚道:“人生聚散,原屬常事。

    惟此生離,即如死别。

    ”說罷,淚如下雨。

    長山道:“這是何苦。

    等不到三五日,必能見面,圖什麼這樣傷心呢?”玉吉道:“王兄不知,日前我在病中交與店家的書信,确是實事。

    此番到了北京,必罹奇禍。

    二公要憐我愛我,知道我的苦衷,千萬把我的肺腑,述告報館。

    及至橫死,我也可瞑目了。

    ”說着,臉如白紙,渾身亂顫。

    長山害怕道:“這還了得。

    你既這樣為難,就不必進京了,何苦往虎口裡去呢。

    ”店家亦勸道:“不去也好,樂得不躲靜求安,逍遙法外呢。

    ”玉吉道:“話不是這樣說,我作的事,從未向二公提過。

    一來恐二公錯疑了我的身分,二來也難為外人言。

    ”剛說到此處,長山插口道:“不用你說,我早已猜到了。

    ”玉吉驚問道:“你猜到什麼事?倒要請教。

    ”長山道:“此事也不必細說。

    你肯于進京,咱們趕快走。

    不願進京,即請留步。

    眼看着天己過午,火車都要開了。

    容日有了工夫,我們再細講吧。

    ”說着,便欲起身。

    玉吉是極溫柔極随和的一路人,聽了這樣話,不忍改變宗旨,隻得随了長山,别了店東,一同出了店門,直奔車站。

     書要簡斷。

    是時正三月天氣,不寒不暖,一路上花明柳媚,看不盡豔陽煙景。

    隻聽汽笛嗚嗚亂吼,轉眼之間,車已行過了楊村。

    玉吉道:“王兄說話,有些可疑。

    臨行之時,你說我的事情,全都知道。

    究竟你知道什麼事?請你說給我聽聽。

    ”長山道:“說也不難。

    隻是在火車上,不是講話之所。

    等到棧房裡,我再細說你聽。

    我不止隻知一件,連你的家鄉住處,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