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野史 第五十一回 西冷橋樊生遇豔

關燈
也應紅杏出牆來。

     沿堤踱來踱去,不覺少憊。

    至松杉茂密處,少憩片時。

    見一女郎,從松杉影裡,披冰绡,曳霧-,豐姿絕世,冉冉而來。

     向東樓-衽曰:“妾蘇小小也。

    六朝至今,絕少知音。

    感君嘉惠,泉下不忘,特來一晤君子。

    所謂何處結同心。

    西冷松柏下也。

    ”東樓狂喜,急起揖之,問曰:“美人,宋蘇小小耶?抑南齊之赤、小小也?”女郎笑曰:“妾本一人,何分齊遂讀其詩宋?”東樓曰:“美人獨不聞趙司戶與盼奴之詩乎?”遂讀其詩有雲:昔時名妓鎮東吳,不戀黃金隻好書。

     借問錢塘蘇小小,風流還似大蘇無。

     又有虞美人長短句雲:槐陰别院宜清晝,人坐春風秀。

     美人圖予阿誰留,都是宣和名筆内家收。

     莺莺燕燕分飛後,淡粉梨花瘦。

     隻除蘇小不風流,斜插一枝萱草鳳钗頭。

     讀罷東樓又曰:“詩曰錢塘,曰還似大蘇無,詞亦說莺莺燕燕之後,此為趙司戶之蘇小小也,明矣。

    美人何不一決千古之疑,免緻作詩者,或誤錢塘、或誤嘉興、或謂縣治、或謂西冷,即如近日吾友張生光弼所吟曰:香骨沉埋縣治前,西陵魂夢隔風煙。

    好花好月年年在,潮落潮生更可憐。

    光弼不知有二:既曰西陵,又曰縣治。

    是并不知誰為宋人,誰為南齊矣。

    ”女郎掩口笑曰:“湖曲江幹,兩難憑信。

    南齊東晉,著說滋疑。

     妾本若蘭後身,隻因璇機圖巧奪天工,自恃多才,以故偶谪風塵。

    再生仍為蘇長女身,後果前因,本來不爽,妾不知宋小小為何如人也?況妾雖為六朝金粉之冠,而家住西冷,實為山川增勝。

    即虎邱真娘墓,錦江薛濤墳,金陵湘蘭冢,若輩皆遠不逮妾。

    而更何有于宋小小乎?妾自鮑刺史一為表墓,雖千載下珠沉玉瘗,猶得蚤客詩人唏噓憑吊。

    妾生前之願酬,身後之念遂矣。

    感君子贶以佳葉,妾亦有短句,願渎清聽。

    ”遂朗吟唐多令詞一阕,曰:多少别離衷,相思誰與同?千年隔世信難通。

    曾記香車遊覽處,鏡湖閣下簾攏。

    西子返,去吳中,長廊響-空。

    獨立怨東風,便令身輕如燕子,飛不到館娃宮。

     女郎吟畢,東樓狂興勃發,亦還以阮郎歸,詞雲:衫羅膚玉映分明,松杉影真,風兒偏肯做人情,送來一愛卿。

    雲髻堕,可憐生,香車寶馬迎。

    月兒不肯做人情,阻依一歸程。

    女郎歎曰:“名下洵無虛士,但君固多情,其如妾薄命何? 承惠已多,結他生緣可也。

    ”再賦一斛珠詞一阕雲:今宵歡聚松陰小,并肩兒語。

    绫箋分譜相思句,說不盡情,總被情牽住。

    一刻千金空擲去,他時重會知何處?曉風吹斷鹣鹣羽,怅恨風前,還向東風訴。

     吟罷,怅然若失,拔紫玉钗一枚,贈東樓曰:“君子珍藏之,莫謂女鬼無靈,惟識得昔年鮑刺史也。

    ”語未竟,忽聞南屏寺鐘聲聒耳,驚醒,則身卧小亭。

    回顧松杉影裡,曉月将殘。

     起視手中,玉钗猶存。

    細審之,宛然數百年物也。

    再至墓前謝别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