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空城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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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那他會不會沒命?” 她恐懼地撫摸着孫子楚的臉,卻不知該如何救他的命,隻有無助地用紙巾拭去他嘴角的白沫。

    再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已明顯擴散放大了,說明他正命懸一線,随時可能GAMEOVER。

     頂頂和玉靈也沖了上來,看到孫子楚垂死掙紮的樣子,她們同樣也手足無措。

    林君如也不顧忌其他人了,就連自己也無法理解,眼淚為何要滾落下來,而那如珠滑落的淚水,剛好打濕了孫子楚發黑的嘴唇。

    她索性抱緊他的腦袋,癡癡地說:“不要,我不準你死!” “快去倒點開水!” 童建國從貼身口袋裡掏出一個小藥瓶,這是他多年來随身攜帶的防毒藥,是一個撣族老人為他調配的,以前在森林中不慎遭到蛇咬,用這個藥都可以化險為夷。

     瓶子裡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藥丸,散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連林君如都被熏得捏起了鼻子。

    但孫子楚的牙關緊咬,像具僵屍一樣掰不開嘴。

     童建國又掏出一把小匕首,雪白的刃口讓頂頂驚叫道:“你?你要幹嗎?” 他用行動做了回答,這把鋒利的小匕首,正好插入孫子楚上下排牙齒間的縫隙。

    他再輕輕地往上一扳,就把孫子楚的牙關撬開來了。

    童建國一手捏着孫子楚的鼻子,一手将黑色小藥丸塞入他嘴裡,同時玉靈将溫水灌入他口中。

     “你給他吃的是什麼藥?” 林君如仍然皺着眉頭,她感覺那藥像大便的氣味。

    就連昏迷中的孫子楚都皺起了眉頭,不一會兒胸口就劇烈起伏起來,喉嚨裡難受得想要反胃,卻怎麼也嘔不出來。

     “有這反應就算正常了!”童建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希望他能盡快嘔吐出來,我現在是給他洗胃,知道醫院裡怎麼搶救服毒自殺的人嗎?” “到底是什麼藥?” 這回輪到玉靈問他了,同時她和林君如用力按着孫子楚。

     “一種特别的眼鏡蛇毒。

    ” 12:00 南明城的另一個角落 正午的陽光。

     隔着厚厚灰塵的玻璃櫥窗,射進來的太陽已很稀薄,黃色光暈籠罩着小枝的臉,仿佛一個油畫裡的人物。

     小枝的眼眶有些發紅,淚水卻始終沒有流出來:“我非常非常難過,但媽媽卻不願意告訴我爸爸的死因。

    直到一周之後,我媽媽也永遠離開了我!這時我才知道,他們都是全身潰爛而死的,據說是因為爸爸接觸到了某樣帶有劇毒的文物,而從他的身上再傳播到文化院的其他人,結果導緻全城病毒的爆發。

    同時,還有許多動物感染病毒,從而無緣無故地發狂攻擊人類,有許多人都死于非命,南明醫院的太平間天天都客滿。

    ” “瘟疫?” “也許是吧,總之一切都陷于混亂。

    我的流感也早就痊愈了,不過醫生勸我不要随意外出。

    但我的父母在一周之内都離開了人世,讓我如何能睡得着覺!我偷偷逃出了醫院,此時的南明上已是恐怖的世界,許多人在追打貓、狗等動物,還有人當場死在街頭。

    我獨自回到了家裡,發現許多東西都被人動過了,也許是有人檢查了我爸爸的遺物。

    但我家的狼狗‘天神’和白貓——我叫它‘小白’,仍然留在家裡等着我,并忍受了好幾天的饑餓,隻能在外面自己捕食吃。

    ” “它們沒有發狂嗎?” 一想到動物攻擊人類,葉蕭就為那兩隻動物而擔心。

     “沒有,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能是它們也沾染了我的靈氣吧。

    ” “暈,這也算理由?”但他轉念又苦笑了一下,“好吧,就算相信你。

    ” “我獨自在家裡躲了幾天,好在冰箱裡有許多的食物,足夠我和‘天神’還有‘小白’過些日子了。

    後來外面響起了許多槍聲,一到晚上就全是軍人。

    執政官發布了宵禁令,緊接着又是政變和内戰,許多人死在了街上,更多的人在逃亡過程中死掉,整個南明城就要滅亡了。

    ” 葉蕭有些等不及了:“告訴我,告訴我‘大空城之夜’!” “這是一個奇迹——2005年9月9日,當南明城就要成為人間地獄時,奇迹發生了。

    ” “什麼奇迹?不要賣關子!” “你真的要知道嗎?” “當然!” 她居然打了個呵欠說:“可你還沒幫我完成第二件事情呢。

    ” “第二件事?好,第二件事是什麼?” “問題是——我自己腦子裡還沒想好,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葉蕭幾乎要被氣得吐血:“哇,你又在耍我?” “嗯,等我把第二件事情想好了,你又幫我做好了以後,我再告訴你‘大空城之夜’的真相吧。

    ” “你——” 一股血被激上腦門,他真想甩巴掌抽她了,可面對小枝楚楚可憐的眼神,卻是無論如何下不了手。

     “喂!難道你那麼快就忘了?你可是發誓答應過我的,必須要為我完成三件事情,我才會把全部的秘密告訴你。

    ” “該死!” 葉蕭抽了自己一耳光,臉上的手指印子清晰可辨。

     “幹嗎要傷害自己?” 她起來撫摸着葉蕭的臉,像摸着受傷的情人。

     “别碰我!” 胸口郁積的怒火不知如何發作,隻能握着拳頭走出便利店。

     金三角的陽光,依舊射入葉蕭的瞳孔中。

     同一時刻。

     五十七歲的童建國,仰頭看着午後的烈日,視線放下來掠過幾棟樓房,便是四周蔥翠險峻的群山。

     路邊有一輛黃色的現代跑車,他擦去玻璃上積滿的灰塵,輕松地打開車門發動車子,迅速奔馳在沉睡之城的街道上。

    懷裡還揣着一張南明城的地圖,先辨别清楚南明醫院所在的位置,也不需要GPS全球定位了,隻要開過幾個路口便能到醫院。

     路上沒有一輛車,也不用考慮乘員的感受,這比在午夜高架上飙車更爽。

    童建國猛踩油門轉動着方向盤,呼嘯過空無一人的街道,時速轉眼已接近二百千米。

     童建國知道自己正在和時間賽跑,因為在新的大本營裡,孫子楚随時可能一命嗚呼! 若不是他從河邊帶回那些魚,若不是他執意要玉靈給秋秋做魚湯,若不是他忽略了沉睡之城的動物們的異常,孫子楚怎麼可能會中毒? 雖然,孫子楚也犯了讒嘴和沒心沒肺之忌,但童建國覺得更大的責任在自己身上——解鈴還須系鈴人,他必須在醫院找到解魚毒的血清,救回孫子楚的性命,否則無法面對其他人,也無法真正取代該死的葉蕭。

     想到這兒他将方向盤猛然一打,跑車在狹窄的路口“漂移”起來,車輪與地面發出劇烈摩擦的聲響,在幾乎翻車的瞬間又平穩下來,大轉過路口繼續疾馳。

     一分鐘後,童建國在南明醫院前刹停下來。

     他快步沖入沉睡的醫院,此時所有的燈都亮着,隻是鋪着一層厚厚的灰,牆壁上貼着通告和醫學常識。

    電子提示闆停留在2005年9月,是專家門診的時間表,還有南明市政府的疫情公告。

     走在空曠安靜的醫院裡,牆壁間還殘留着消毒藥水的氣味,童建國變得分外小心起來,仿佛太平間裡的僵屍随時會跑出來作怪。

    他沒有找到醫院的指示牌,更不知道血清會存放在哪裡?隻能盲目地在底樓轉了一圈,急診室裡橫着幾副擔架,還吊着永遠滴不完的葡萄糖瓶子。

    這裡的氣氛讓人格外壓抑,他忍不住輕輕咒罵了一聲,這裡肯定不會有血清的。

     說不定藥房裡會有?童建國在底樓找到了藥房,卻發現門被反鎖着,他飛起一腳就踹開了門,一陣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

    有的藥片和藥水已經過期了,散發着難聞的惡臭,他也看不清楚那些藥的名字,無頭蒼蠅般亂翻了一通。

    但他連一瓶血清都沒有看到,不過想想這種珍貴的血清,也不可能放在底樓的藥房裡。

     童建國快步跑上樓梯,二樓走廊裡依舊都亮着燈。

    他輕輕地往前走了幾步,便聽到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心立即懸了起來——除了自己之外,還會有誰在醫院裡? 如果不是僵屍的話,那麼又會是誰?但若真是僵屍他也不害怕,他怕的是其他不可預測的人。

     他迅速調整了狀态,仿佛回到叢林殺手的年代,屏着呼吸走上樓梯,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三樓的走廊同樣明亮,他銳利的眼神往兩邊瞟了瞟,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正當他懷疑自己是否幻聽時,那腳步聲又從走廊盡頭傳來——絕對是真實的聲音,至少有一個人在那裡! 不能再輕手輕腳地摸過去了,不然人家早就跑得無影無蹤。

    童建國深深呼吸了一口,便撒開雙腿沖刺過去。

     沉睡的醫院走廊裡,充滿了他的呼吸和腳步聲,還有那憤怒而狂暴的低沉吼聲。

    他必須要抓住那個家夥,看看究竟還有誰躲在無人的城市裡? 一口氣沖到走廊盡頭,原來右面還有個拐角,果然有個黑色背影一閃而過。

     童建國大喝一聲:“站住!” 沖過去發現旁邊有個小門,他馬不停蹄地轉入門内,卻沒料到是醫院後面的外牆,陽光再度直接射到了身上。

    有個消防通道直上樓頂,仰頭隻見黑影正往上爬。

    但這條通道非常狹窄陡峭,必須手腳并用才能上去,而且稍有不慎就會摔下來。

     此刻已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奮不顧身地爬上消防通道,整個身體都暴露在外面。

    他擡着頭向上高喊:“喂!你給我站住!” 但那個黑影一個勁地往上爬,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似的。

    這種角度也看不清那人的臉,但可以肯定這是個男人。

     童建國就像個小夥子一樣,不知疲倦地爬到了四樓。

    而黑影已通過消防樓梯,直接爬上了頂樓天台——醫院總共隻有四層樓。

     “該死的!” 陽光裡忽然卷起一陣風,懸在半空的童建國晃晃悠悠,他用盡力氣往天台上爬去,剛剛把頭探出來的時候,迎面卻看到一隻厚厚的鞋底闆。

     四分之一秒的瞬間,任何人都來不及躲避了,鞋底闆重重地蹬到了他的額頭。

     五雷轟頂——霎時間腦子裡金星亂轉,在幾乎要失去知覺的刹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