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謀出路施四走山東 離老巢鄭時來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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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兒嫌棄輕微的神氣,不肯就放出笑臉來。

    及伸手接過去,在掌心中略掂了一掂,知道分量不輕,竟不象是鄉下人的出手,不由得喜出望外,連忙立起身對施星标笑道:“何必如此破費,請在這裡坐一會兒,這信我立刻親自送上去,有不有回信,等我下來就知道了。

    ”施星标暗喜虧得鄭二哥有見識,若沒有這點子準備,我這一趟簡直是白辛苦了。

    施星标在門房裡坐等了一刻工夫,這送信進去的門房已滿面笑容的走了出來,對施星标招手道:“大人傳你上去,随我來罷。

    ”施星标抖去了身上灰塵,一手提了包袱,跟着門房穿廳過廈,直走到上房内客廳裡。

    門房招呼施星标坐了,自去通報。

     不一會,馬心儀就走了出來。

    施星标見面幾乎不認識了,因為初次見馬心儀的時候,馬心儀正在缧绁之中,滿臉憔悴憂煎之氣。

    别後馬心儀官運亨通,宮途得意,居移氣,養移體,此時的馬心儀已養成一個大胖子了,氣度也與從前迥然不同。

    施星标那敢怠慢,忙起身趨前請安。

    馬心儀伸手拉起來,笑道:“老弟辛苦了,自家人不用多禮,坐下來好談話。

    ”施星标諾諾連聲的斜簽着半邊屁股坐了。

    馬心儀挨身坐下來,說道:“老二的信,我已見過了。

    那種局面,本來不是可以長久的。

    你于今打算在這裡弄點兒差事幹幹呢?還是由我薦到别處去呢?”施星标道:“情願在這裡伺候大哥,承大哥栽培,就教我去死,我也不含糊。

    ”馬心儀緊蹙着兩道濃眉,說道:“依我的意思,還是由我寫一封信,薦到别處去的好,包你得着一個好撈錢的差缺。

    ”施星标道:“我從四川動身,就存心是來伺候大哥的,鄭二哥也吩咐我須小心伺候大哥。

    隻要大哥肯拿眼角照顧我一下,我便終身感激不盡,并不曾動撈錢的念頭。

    ”馬心儀道:“我知道你是個實心人,也未嘗不想留你在眼前,做個貼身的人。

    不過其中有些不便之處,不說大家不好,說了又對不起你。

    ”施星标道:“大哥何必這們客氣。

    我将要動身到這裡來的時候,鄭二哥已說過了,我到這裡來,大哥必有許多為難的地方,教我忍耐謹慎。

    大哥有甚麼說,盡管吩咐,我決不敢違拗。

    ”馬心儀笑道:“倒是老二有些見識,他既經對你說過,知道我有為難的地方,我為顧全你們,便不和你客氣。

    你我雖是當天結拜的兄弟,但這一切事故,在當日已有約在先,隻有我四人各自心裡知道,無論對何人不能透漏,因此稱呼上須大家留意。

    你的姓不能改,名字卻不能再用‘星标’兩個字。

    你排行第四,我此後隻能叫你‘施四’。

    你須記着,萬不可失口呼我大哥。

    暫時還沒有相安的事給你幹,且在衙門裡住着,等到有機會就安插你。

    我的事情忙,恐怕沒有工夫和你談話。

    你得原諒我,” 施星标連聲應是,從此就住在藩台衙裡。

    沒住到幾個月,山東巡撫出缺,馬心儀便遷了巡撫。

    教施星标當了一名巡捕。

    施星标也不懂得巡捕的官階大小,以為巡撫是一品封疆大臣,巡捕的官銜,照字面上看,相差并不甚遠,必不十分卑小,興高采烈的當着巡捕。

    同事的人因施四不肯說出自己的出身履曆并和馬心儀的關系,都疑心他是馬心儀的親戚,說出來恐怕辱沒了馬心儀,所以不肯直說,卻沒人疑心有那種不能告人的事實在内。

    施星标幾番想寄信給鄭時和張文祥兩人,無如從山東到四川的道路太遠,托人帶信本不容易,而施星标自己不能寫字,他們的秘密關系,又不能給外人知道,不敢請人代寫。

    因有這兩種緣因,施星标來山東一年多了,還不曾有一個信給鄭、張二人。

     鄭、張二人在四川的勢力,一口薄弱似一日,盼望施星标在山東的消息,簡直望眼欲穿。

    等了七八個月,還杳無音信。

    鄭時隻得主張将手下親信的兄弟,每人給了些生活銀兩遣散。

    張文祥并無家人妻室,鄭時的發妻早已死了,因年來不得一時安居,便懶得續娶,二人都孑然一身。

    手下的人既經遣散,就不能在四川逗留了。

    二人假裝做生意的人,帶了盤纏行李,打算在東南各省閑遊幾處名勝,順便探聽施星标在山東的情形。

    若還得意,就到山東去走一遭。

    在重慶包雇了一條船,一路順流而下,遇着可以流連遊覽的所在,便将船停泊,遊覽些時又走。

    他兩人在四川的聲名,雖鬧的很大,然一則因認識二人面孔的人還少,二則因他們當鹽枭時的舉動,從沒有結怨于人民的,地方人民不存心與他們為難。

    官場緝捕的力量是有限的,并且二人既改了姓名,又不在一處地方停留多日,所以能平安無事的到了湖北。

     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