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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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臉漲得绯紅,閉上嘴不說了,盡量把視線移向别處。

     “他對你說什麼?” “我記不起來了……” “我知道他說了些什麼,我猜得出來!既然是那位阿馬迪約,認他的嘴裡無非是說一些這樣的話:‘您是個異想天開的人,先生,同您姨夫一模一樣!’” 菲利普未置可否。

     “總之,我想露一手。

    ”他趕緊接着往下說,“将近一點鐘,顧客都走完了,我就躲進盟洗室。

    我想要是佩皮多事先聽到什麼風聲,他就很可能想辦法轉移那批貨色。

    可您知道發生了什麼?” 梅格雷的神情變得更為嚴肅,他緩慢地搖了搖頭。

     “店裡隻有佩皮多一個人。

    這一點我敢擔保!可是,沒過多長一會兒,響起了一聲槍聲。

    幾秒種之後,我才明白過來,于是我就撒腿跑進大廳。

    大廳裡隻亮着一盞燈,顯得比白天更加寬敞。

    佩皮多躺在兩排桌子中間,他摔倒時帶翻了幾張椅子。

    他已經死了……” 梅格雷站起身來,給自己斟滿了一杯葡萄酒,他夫人向他示意别喝得太多。

     “你講完了嗎?” 菲利普來來回回地踱着步。

    他平時不善于辭令,可現在卻滔滔不絕地叙述起來,嗓音既枯燥又憤恨。

     “不,還沒完呢!就在這當口,我幹出了蠢事!我當時很害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空曠的大廳陰森森的,仿佛蒙上了一層暗灰色,懸挂在大廳裡的彩色紙帶脫落在地面和桌子上。

    佩皮多怪模怪樣地側身躺着,一隻手擱在傷口附近,好象正在瞧着我。

    您要我怎麼對您說呢?我撥出手槍高聲叫喊,自己也不知道喊了些什麼,喊聲使我自己越發害怕了。

    到處都是陰暗的角落,到處都挂着吊簾。

    我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動彈,便壯着膽走過去看個究竟。

    我唰地打開了一扇門,把一塊絲絨給扯了下來。

    在下面,我找到了配電盤。

    我想把燈打開,胡亂地合上了一個個電閘。

    這下更把我吓得魂不附體了。

    一隻聚光燈打出一道刺眼的紅光,各個角落裡的風扇都呼呼地轉動起來。

     “誰?不許動!”我又喊了一聲。

     菲利普咬着自己的嘴唇。

    他姨姨瞧着他。

    情緒和他同樣地激動。

    這是她妹妹的兒子,出生在她們的故鄉阿爾薩斯,是梅格雷把他帶到警察總署工作的。

     “我甯肯讓他進一個行政機關工作,”當他母親知道這個消息後曾經這麼說過。

     現在,他一面喘氣一面接着往下說: “請别責備我,姨夫。

    連我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我都記不大清楚了。

    我開了槍,因為我以為看見了什麼東西在動,所以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突然,我向前撲去,接着又停了下來。

    我仿佛聽到了腳步聲,竊竊私語聲,可我什麼也沒找到。

    我怎麼也沒想到大廳竟有這樣大,礙手礙腳的東西又這麼多。

    最後,我走進辦公室。

    桌子上放着一支手槍,我下意識地把它攥了起來,槍管這是熱的。

    我退出彈夾,發現少了一發子彈……” “笨蛋!”梅格雷從牙齒縫裡低聲罵道。

     咖啡在碗裡冒着熱氣,梅格雷夫人手裡端着精罐,呆在那兒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我已全部失去了理智。

    我仿佛又聽見大門那邊有什麼聲響,就立即跑了出去。

    到了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兩隻手裡都握着武器。

    ” “你把那支槍放在哪兒了?”。

     梅格雷的聲調是嚴峻的,菲利普低下了眼晴。

     “我腦子裡閃過了一大堆亂糟糟的念頭。

    我想隻要人們認為這是一起兇殺案,那就必定會想到,既然隻有我一個人單獨和佩皮多在一起……” “我的上帝呀!”梅格雷夫人悲歎了一聲。

     “這隻是幾秒鐘的功夫。

    我把槍放在屍體的手邊,以便讓人相信這是自殺,接着……” 梅格雷站起身來,雙手反背在身後,威嚴地站立在壁爐前,這是他最喜歡擺的姿勢。

    他沒有刮臉。

    自從離開警察總署以來,他有些發胖了。

    在警察總署工作時,他也時常在辦公室的火爐前以這樣的姿勢站着。

     “你走出酒吧間時,撞着一個人,是不是?”。

     對這一點他是确有把握的。

     “恰好在我走出酒吧關門時,我撞在一個走在人行道上的男人身上。

    我說了聲對不起。

    我們倆人的臉隻差一點兒就碰着了。

    我都記不清在這之後我是否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