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最後的推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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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這事,恐怕還得加強一下力量,所以我又把蘇北請來了。

    ”他指指蘇北,“這是蘇北。

    ” 盧荻老人和善地看着蘇北,說:“給你們添多少麻煩。

    ” “蘇北是我們的編輯室主任。

    他是一個作家。

    ” “哦!”老人笑起來,“還來了一個作家!” 然後,話題就轉到了正在進行的工作上。

    當時的工作還處在這樣的階段:用提問題的方式對老人經曆上的空白點做一些彌補。

    蘇北已經在金超他們包的薊城飯店三十二層那個房間裡參加過一次讨論。

    采訪工作是金超和師林平做的。

     “小金和小師怎麼沒來?” “他們沒來。

    ”吳運韬說。

     蘇北打量客廳。

    房子很大很高,客廳和餐廳之間有一個隔斷,然後是廚房。

     餐廳裡擺着一隻巨大的白色冰箱,陳舊的餐桌上放着一些碗碟,也許裡面有飯菜,客廳裡都可以聞到氣味。

    餐廳左面有兩個房間,其中一間是老人的書房;客廳右側靠門的地方,還有一個房間,保姆小王的寝室。

    小王給客人沏茶以後,就回到她的房間裡面去了。

    從客廳可以推斷,這幢房子的内牆塗的都是現在已經很少有人使用的大白粉,所有門窗用的都是棕紅色的調和漆。

     客廳很大,靠窗的地方擺了兩盆龜背竹,繁茂的葉片上落滿了灰塵,龜背竹旁邊有一個陶質魚缸,裡面的金魚緩緩地遊着。

    一隻高幾上,有兩盆蝴蝶蘭,亭亭玉立,煞為惹眼。

    通向後面的門窗都關閉着,這個角落被封閉成了小小的溫室,一些不知名的蔓生植物攀援到了窗戶上,客廳裡光線很暗,房頂上吊的四十瓦日光燈管,也不足以營造較為舒适的光亮環境,感覺很壓抑。

     客廳牆上基本上沒有什麼裝飾,隻挂着一個三十厘米見方的畫框,畫框沒有玻璃,裡面貼着一張油畫印刷品,畫的是無産階級的偉大導師列甯站在伏爾加河邊向遠方眺望,他身後是河、小木船、幾個随行人員、一個船夫和濃雲密布的鉛灰色天空。

    畫框下面,是一隻書櫥,書櫥裡面書不多,都是反映我黨我軍戰鬥曆程的紀實性作品。

     吳運韬和盧荻正在談老人經曆中的一件事情。

    盧荻用八十歲老人特有的嗓音說,那時候她心裡想的就是革命,就是要打倒國民黨。

    吳運韬随聲附和,不時對老人說錯了的細節或又返回去說一遍的情節做一些矯正,以便保持談話的邏輯性。

    蘇北忽然想到,金超和師林平把老人的叙述變為有線索可尋的一個人革命曆程的紀錄有多麼不容易。

     (3) ………… 盧荻老人說:“小康總是不放心。

    其實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的身體又沒什麼問題……我都想好了,你們要是不陪我去,我就自己去。

    ” 吳運韬笑起來,說:“您怎麼能自己去?” “我怎麼不能自己去?就是小康多事,要不然我早走了……” 在這以前蘇北已經聽吳運韬說有可能陪老人到Q省她出生和工作過的地方去看一下。

    當時蘇北以為吳運韬出于寫作上的需要做這種安排的。

    “您看這樣好不好?”吳運韬用哄孩子的語氣說,“這事,我再和小康商量一下,讓小康拿意見,他要是同意,我們就走。

    ” “你跟他說說。

    我的身體沒問題。

    ” 其實,她見到邱小康的機會比吳運韬多得多,吳運韬應承下這件事的難度,并不在于這事有多麼難辦,而在于他沒有和邱小康見面的機會———那時候他還沒有邱小康家裡的電話,如果他要見邱小康,還要通過Z部辦公廳的安排,雖然最近他和邱小康的秘書左強吃過一頓飯,左強拍着他的肩膀說:“運韬,都是哥們,有事你說話。

    ” 他還從來沒有通過辦公廳或左強約見過邱小康。

    但是,現在他要見邱小康畢竟要比沒有為老人寫書之前容易多了,所以他敢于應承下來。

     整個談話期間,蘇北都沒多說什麼。

    他默默地看着滿頭白發的老人,在想這個人身後拖帶的長長的曆史。

    他敬重她,不僅僅因為她的曆史,還有這屋子裡的陳設,她像孩子一樣天真無瑕的性格……仿佛污濁的空間吹過了一陣清風,讓你對這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從盧荻老人那裡出來,坐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