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跳舞的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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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袖、人民大衆關心的問題。

    這些問題與他們的個人際遇無關。

    杜一鳴從來沒把領導班子裡什麼人放在眼裡,但這并不妨礙他和他們建立起一種和諧的工作關系。

     人們尊重真正有質量的人。

    杜一鳴給夏乃尊制造了很多麻煩,夏乃尊仍然不掩飾對杜一鳴的欣賞。

     夏乃尊和富烨談論思想文化界最近的動向,說:“有的人有偉大的思想,但那是别人的思想,他僅僅是在咀嚼,這樣的人我不佩服。

    我佩服那種對事物有自己看法的人,這樣的人才是我們這個社會真正需要的人。

    ” 富烨正确地指出:“但是這樣的人在目前往往不被接受,這樣的人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吳運韬帶着恥笑看杜一鳴的舉動。

     杜一鳴想動搖的是千百年沒有被動搖的東西,這極為可笑。

    在吳運韬看來,杜一鳴純粹是在進行政治投機,是想在社會轉型中攫取政治好處。

    再者,你先把個人的事情弄好,個人的事情都弄不好,就來想弄國家的事情,國家能不能放心? 他已經聽說,杜一鳴的妻子從東北來到北京以後還沒有找到工作,高中畢業的兒子沒考上大學,在大紅門服裝批發商場給溫州商販打工,前些日子莫名其妙地被一群人毆打了一頓,住了半個多月醫院。

     夏乃尊曾經向杜一鳴提起讓他的兒子到庫房工作,“收入會高一些。

    ” 杜一鳴拒絕了,誠懇地對夏乃尊說:“這樣不好,你和我在東方文化出版中心不好工作。

    ” 當時夏乃尊還有點兒生氣,認為這個人不食人間煙火。

    但是不久以後,有人向Z部黨組舉報夏乃尊安排遠親的女兒做電話員,正好挂上黨的領導幹部“利用權力為親屬謀求好處”這一條,廖濟舟讓他解決一下,他才想到杜一鳴在大事上清楚,比他清楚。

     (3) 吳運韬認為杜一鳴在做秀。

    不知道為什麼———人常常有這樣的情形,就連自己也弄不清某種思想、某種願望是從哪裡來的———吳運韬他一直認為杜一鳴觊觎東方文化出版中心一把手的位置。

     吳運韬對杜一鳴的警覺和反感全部因此而起。

     夏乃尊犯了一個錯誤:他沒有阻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追随杜一鳴。

     中國文化大學鼓蕩着一種不安甯的思潮,學生們在大禮堂肆無忌憚地就一些敏感問題發表見解,一些激進的教師也摻雜在學生中間,杜一鳴就是這些教師當中的一員———嚴格說起來,他是某位教師的朋友,他是因為熱衷這些東西才同他們走到一起的。

     這時候,作為東方文化出版中心主任的夏乃尊沒有全力阻止杜一鳴,實際上已經犯了一個錯誤,他還犯了另一個錯誤:研究選題的會議上,在正式進入議題之前,大家說了一下社會上正在發生的事情。

     吳運韬和李天佐聊天的時候,神情凝重地複述了夏乃尊的話,特别指出:“老夏這話不謹慎。

    ” 當時,無論社會上還是中心内部,都無法預料事情會向哪個方向發展。

    李天佐隻用形體動作表示了對吳運韬的話的贊同,什麼也沒說,很快就告辭了。

     望着李天佐的背影,吳運韬微微地笑着。

     吳運韬和李天佐沒有很深的交往,他不認為李天佐是正派人,極而言之,東方文化出版中心基本上沒有人認為李天佐是正派人。

    所有人都避着這個毒蛇一樣的人物,怕不小心踩了他。

     吳運韬知道,夏乃尊是踩過李天佐一腳的。

     一年前,孫穎在暗處把全部線索了解清楚之後,夏乃尊曾經主持調查李天佐偷蓋印章、僞造印制單的問題。

    這件事有可能涉及和書商勾結的非法出版活動。

    雖然事情最後不了了之,但是當事人李天佐永遠不會忘記他度過的五十七個艱難日子———他惶惑不安,有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他甚至做好了坐牢和魚死網破的兩手準備。

    他曾經數次設想用怎樣的方式将夏乃尊幹掉,包括在夏乃尊茶杯裡放毒鼠強或在辦公桌下面埋設钴60放射源……李天佐沒有多大的想象力,這些方式都是最近幾年官場争鬥或人事糾葛中有人曾經用過的方式。

    當事情“陰天間晴天”的時候,這個一百八十斤體重的人隻剩了一百五十斤。

     剛從K省調到東方文化出版中心不久的吳運韬看出,李天佐結下了對夏乃尊深刻的仇恨。

     ………… 李天佐特意攜了一尊從潘家園買的紫陶菩薩塑像來看吳運韬。

     吳運韬的妻子馬鈴吃齋念佛,最近正在鼓動吳運韬給她“請”一尊大一些的菩薩塑像。

    馬鈴虔誠地撫摸菩薩塑像,對李天佐的好意一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