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從哪裡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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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農民子弟,身上有一種樸實無華的東西……我不喜歡那種借助于家庭或其它什麼條件張張揚揚的人,我認為這樣的人最終不會有什麼出息。

    ”紀小佩短暫地想到了陸明,“金超不一樣,他一切都要靠自己,靠自己的奮鬥……爸爸,相信我的眼力,我不會愛上一個不值得愛的人。

    ” 紀南很欣賞女兒的話,微微地笑了:“我當然是相信你的。

    我隻是想提醒你,人是非常複雜的,人對人的了解很不容易。

    我覺得你做出決定有些快了,小佩。

    離畢業還有一年時間,你可以更從容考慮這個問題。

    這是人生大事,這意味着你把一生的幸福交給了另一個人,同時你也承擔了對另一個人的義務和責任……在這些問題上,不管你還是金超,都應當有更細緻的考慮———我是說更細緻的考慮。

    ” (2) “我知道,爸爸。

    ” “我為你感到高興。

    你準備什麼時候把你的白馬王子帶來讓我們見—下?” 紀小佩臉紅了,撒嬌說:“爸爸!” ………… 這次談話很重要,但是它沒有産生紀南所期望的那種效果。

     處在戀愛中的人是不可能進行那樣冷靜的思考的。

     又過半個月,紀小佩讓金超和父母親見了面。

    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已經出落得有幾分城市人氣質的金超,穿上紀小佩為他在百貨大樓購置的西裝,随着紀小佩來到紀南在方莊的家。

     方莊是北京南城最早建設的居民小區之一,環境優美,配套齊全,當時,住方莊還是身份的象征。

    小區西北角的幾座塔樓是北京幾個宣傳文化部門的職工宿舍。

    有幾位重要領導和著名作家也住在這裡。

     見面之前紀小佩成了金超的“同謀”,共同設計了怎樣赢得兩位老人好感的方案。

    紀小佩囑咐金超,你不用多說什麼,父親不喜歡誇誇其談的人。

    金超說,我本來就不是誇誇其談的人。

    紀小佩笑了,自認為囑咐是多餘的。

     在紀南和駱丹面前,金超做得很好,他表現出來的比實際更沉默寡言。

    沉默寡言的男人容易給人留下好的印象。

     駱丹毫不掩飾對這個未來女婿的喜愛,笑得合不攏嘴,把所有好吃的東西都推到金超的面前。

    金超得體地說到他們在學校的生活,談到某位當紅作家的作品:“……其實,作家的較量最終是思想功力的較量。

    我認為他最近的幾部作品顯示出了思想力量的不足……照此下去,他會走出人們的視野……” 他熱烈地誇贊最近廣有影響的一部長篇小說,他說這部作品真正寫出了變動着的曆史和活躍其間的人的曆史命運……紀小佩很吃驚金超把老師在課堂上的講述發揮得這樣好。

     紀南用父親一樣的目光看着金超,盡管他不完全同意這個年輕人對這部作品的評價。

     有一次,紀南對小佩說:“農村青年比城市青年更有人生動力。

    你看北京的各個部委機關以至于科研院所、大的企業單位,最傑出的人材,在最關鍵崗位上工作的人,往往是從外地農村考到北京的大學畢業生,相反,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反倒占據不了重要的工作崗位。

    ” 紀南認為未來的女婿金超為他的話提供了一個更有說服力的佐證。

     送走金超,駱丹馬上眼睛明亮地對女兒說:“不錯,小佩,真的不錯呢!” 她們一齊把目光投向紀南,好像在期待他的總結一樣。

     紀南含着笑,說:“我看不錯。

    ” 紀小佩撲上來抱住爸爸,熱烈地看着他的眼睛,說:“爸爸,謝謝你!” 金超和紀小佩的愛情關系發展得很好,但是在紀小佩告知父母親以前,同學中隻有一兩個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就連一向善于察言觀色的苗麗都沒有看出來。

     陸明還沒有作出抉擇,但是随着金超和紀小佩之間關系的發展,他理智的天平正在向父親選擇的方向傾斜。

    正是這種傾斜,伴随着綿長的痛苦。

    現在他仿佛害怕見到紀小佩,盡量躲避着她。

    他自己心裡也清楚,他躲避的是在這之前幾乎已經被自己認同了的一個事實。

     躲避這個事實就意味要面對另一個事實。

    他開始和另一個事實中的姑娘見面。

     姑娘叫曲遠征,一個很累很苦的名字,但是她的命實在是好極了:高中一年級就被做副部長的父親送到了美國讀書,在那裡一直讀到拿了碩士學位,現在回到國内,被在北京注冊的遠東國際貿易總公司“搶”了去,在那裡做文秘工作。

     婚事是在曲亦然副部長和陸明的父親陸嘉亭之間張羅起來的。

    他們曾經在中央黨校高級幹部理論學習班做過同學。

     曲亦然對自己的掌上明珠說:“陸嘉亭很快就要調到北京擔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