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黨員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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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盟過誓?你們要疑心咱嘛,咱有啥辦法!有什麼事,你們也背着咱叽叽咕咕,自又不明白你們是個什麼打算,咱就隻能依着猜想去辦事啦。

    你們要說土地改革該找個有計算的人鬥争,咱也不反對那個人稱賽諸葛的,他得罪的人多,咱有啥不知道,以前和日本漢奸特務都有來往的。

    你們又沒這樣說,說來說去也隻是消滅封建大地主,咱就捉摸成揀誰的地多就該誰啦。

    就是昨天咱同劉滿鬧架,咱說錢文貴是抗屬,這也不是咱自己想出來的,那次會上主任們也說了這個。

    再呢,咱看你們訂成份就沒有他,就隻當沒有他的事。

    咱說咱這人真糊塗,咱可不敢忘本,咱還能反對大夥兒的決定,咱張正典也是打解放前就參加革命的。

    ”“嗯!聽他說得多漂亮!”大家心裡都有這樣感覺,一時還不知應怎樣說。

     文采卻說道:“張正典這種态度很好。

    過去我們對他的懷疑是不正确的,不能對一個革命的同志輕易不相信,這是一個經驗。

    ” 接着是一片沉默,正在準備把過去張正典的一些活動來質問他的趙得祿,便噓了一口氣,把身子拉了拉,使能離張正典遠一些。

     過了一會,張正典起身出外小便,趙得祿卻忽然把他壓住,大聲向主席道:“不散會,誰也不許出去!”張正典隻得又坐下了,嘟哝着:“唉!還不相信人。

    ” 會場又一緻的歡騰起來,嚷道:“對,不散會,誰也不準出去。

    ”跟着又喊:“把錢文貴扣起來。

    ”大家都響應了:“要是扣起來你看明天老百姓可有勁咧!”“對,扣起來!” 程仁也升起來一種厭惡的感情,但他不能駁斥他,他沒有勇氣,他常常想要勇敢些,卻總有個東西拉着他下垂。

    他想:“人家也是受壓迫的,偏又住在他家裡,外人又不知道,隻知是他侄女,唉,咱也不便說,唉,何苦讓人作踐她呢?咱不反對鬥那個老家夥就成。

    ”——程仁自己總以為他是很公正的,他也恨那個老家夥,他很願意鬥争他。

    可是他就不願提到他侄女,總以為會把他侄女連上,沒有想到這倒可以解放她的。

    他覺得自己已經對不起她了,如果再把她扯進去,拿她來洗刷自己,就更過意不去。

    心想,反正一輩子不娶她,事情自然會明白的,這用不着分辯。

     好些人看着他,要他說話,後來他才說明他曾把錢文貴劃成地主,遭到了張正典反對,說他已經和兒子分了家,張裕民卻依照張正典的意思給改了成份,這事他不能負責任。

    他認為錢文貴應該是地主,他們是假分家。

     在這整個晚上,他是不使人滿意的。

    他是錢文貴的長工,又是他佃戶,又是農會主任,他卻不堅決,不積極。

    有人提出第二天的農會開會要選舉主席,凡是與錢文貴有親屬關系的都不能擔當。

    大家同意這種主張——對!讓群衆自己選自己願意的。

     章品也說這是一個思想問題,不能強迫,說得好,做得不好,也不行。

    将來要看事實,要從具體的行動中表現,他又從他們每個人的出身來說,勉勵他們打先鋒,不要落在群衆運動浪潮的尾巴上去。

    這使得每個人都警惕起來,都覺得自己有缺點,都願意做一兩樁好事。

     會議快結束的時候,張正國站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問道:“咱先走啊?”張裕民答道:“對!你先走,把人暫時押在許有武後院堆草的屋子裡,多派上幾個人。

    ” 張正典一怔,明白什麼也來不及了,他還說:“對!先扣起來,咱治安員親身出馬吧。

    捆他個緊緊的。

    ”他遭到大家的反對,誰也說就隊長便行了。

     張正國走了後,空氣又緊張了一會兒,已經沒有什麼事好談了,卻都不願走。

    隔一陣等張正國返身回來,才放心的回家去。

    一路上大家忍不住高聲的談着這件使人痛快的事,因此等不到第二天,村上便已經有許多人知道這晚上發生了什麼事,這事卻為人人所願意傳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