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黨員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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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如何違背了群衆利益,他說:“咱張裕民鬧革命兩年多了,還是個二五眼,咱應該叫老百姓揍咱。

    咱自己打哪裡來,活了二十八歲,扛了十多年長活,别人吃糧食長大,咱吃了什麼,糠比糧食多!像個槽頭上的驢,沒明沒黑的給人幹活,可是還沒驢值價。

    咱從頭到腳也隻是個窮,如今還不能替老百姓想,瞞上欺下,咱簡直不是個人啦!老百姓的眼是雪亮的,咱們有沒有私情,人家全看得清。

    後腦勺子上長瘡,自己看不見以為别人也看不見,那才笑話咧。

    今晚上咱們憑良心說話,憑咱們兩年多的幹部,憑咱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夥子說話,咱們誰沒有個變天思想,怕得罪人?誰沒有個妥協,講情面?誰沒有個藤藤絆絆,有私心?咱們有了這些,咱們可就忘了本啦。

    如今咱掏心話就這些,要是還有半句謊,你們開除咱。

    咱另外還有個意見,誰也得把自己心事掏出來表白表白。

    ” 院子裡的空氣跟着他的話慢慢嚴肅了起來。

    大家心裡都感到難受,又感到痛快,也想象他講個什麼。

    但因為突如其來,思想上沒有準備,不知怎樣說才好。

    而且對于張裕民講話所充滿的驚歎,也使許多人反呆了起來。

     過了一陣,沒人說話,愈來便愈覺得沉默。

    忽然那個黑漢子張正國卻跳起來了,粗聲粗氣的嚷:“誰沒有?誰也有?咱天天叫老百姓翻身,咱們自己幹部卻甩手甩腳的坐在合作社沏茶喝,串街。

    一開會誰心裡也明白咱村子上殺人不用刀的是誰,盡瞎扯一氣,都礙着幹部裡面有他的兄弟又有他的女婿,不是怕得罪他的,就是想同他拉點關系的!你看,張三哥要咱們表白,就沒有人說話。

    還說不講情面,誰也看見的吧!”他說完了,便蹲在一邊去,氣呼呼的。

     錢文虎是個老實人,隻知道幹活,做了個工會主任,也不知做什麼。

    他和錢文貴算堂房兄弟,井水不犯河水,就沒關系,他從來也沒說要鬥錢文貴,可也不反對,他也不會知道有人因為礙着他才沒說,這可把他冤枉了,他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這時卻不得不結結巴巴的說:“什麼兄弟,誰還不清楚咱們一家人誰也同他沒來往,你們沒看見他們家老大,種一畝菜園子的錢文富,是個寡老,都不同他來往呢。

    他有錢有勢也沒分給誰,他過去同大鄉裡有來往,同村子上有錢的人有來往,他同咱們窮本家就沒來往,他要是能改姓,還早不姓錢了呢。

    你們要鬥他,咱沒意見,咱們姓錢的人全沒意見。

    ” “不是問你有沒有意見,是問你贊成不贊成!”人叢裡誰說了。

     “咱贊成,咱贊成,不過,咱在大會上可不說話呀!不為别的,咱說他不過呀!” 于是大家又笑了,大家還問他怕什麼。

     跟着又有些人說話了,也有長篇大論的,也有三言兩語,任天華提到果子園鬧架的事,他說他今天跑了一天,才拉十幾個人在那裡工作,這事總不能做半截子吧。

     張正典這時已經拿定了主意,他佩服他丈人有先見之明,這麼多同志們的誠懇,卻抵不過一個錢文貴,他并不去思索是非皂白,他毫無感動。

    他隻有一個想法,先使自己跳出這個漩渦,錢文貴曾經吩咐他,要是看風色不對的時候,就得掉轉船頭。

    隻要錢文貴能熬過這一關,或者他就躲避一時,将來總有報複的一天。

    并且告訴他有朝一日錢義也會回來報仇的。

    他相信他,依靠他,也害怕他,便不得不把自己和錢文貴系到一根命運的繩子上去,一點也不覺得這根繩是很細很糟的了。

    他盤算了半天,考慮他的措辭,他找到一個間隙的機會,發言了。

     “咱有什麼好說的呢?咱橫豎給你們認死了是走錢文貴的路子,不是還能娶他的閨女!”他頓了一頓,看有沒有人反駁他,院子裡卻很靜,都在聽着他咧。

    “自從娶了他閨女,誰也就把咱看外啦。

    俗話說老婆面前不說真,咱還給一個女人迷糊住了?哪個入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