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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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把故鄉的街道當成了深圳的政協小禮堂。

    我們正在讨論張锴雍委員對深圳經濟适用住房分配制度的質疑。

     所謂“經濟适用住房”,就是用納稅人的錢蓋房子,平價賣給給需要照顧的特殊困難群體。

    可是,張锴雍委員發現,許多住這種适用房的人開寶馬奔馳。

    這不是荒唐嗎?但細細一想,也正常。

    因為買此房的人必須是深圳戶籍,而且要有相當的戶籍年限,而擁有深圳戶籍并且有相當年頭的人,不是深圳當地原著居民就是符合引進标準的特殊人才,或者是政府公務員,最差也是投資和納稅達到一定數額的企業老闆,基本上都是有錢人,都有能力開豪車啊。

    開這樣的讨論會,本身就荒唐。

    比我當年留級更加荒唐。

     臨近畢業的時候,建設兵團文工團來馬鞍山招生,我們學校推薦了吳寶強。

    吳寶強是學校的紅衛兵團團長,又是宣傳隊隊長,待人接物像個大人,舉個例子,我當初作為“當塗來的”和“留級生”,幾乎不被任何同學接近,唯有吳寶強,每次見到我都要打招呼,但招呼得極有分寸,不會讓我得寸進尺。

    那麼小的年紀,就有如此的人生态度和做人分寸,自然深得老師和學校領導的賞識。

    所以,吳寶強是我們全校學生中的佼佼者,學校推薦他實屬應當。

    事實上,吳寶強也确實通過了各項測試,幾乎就要被錄取了。

    可是,在最後一個關口,他被查出是平腳闆,非常遺憾。

     不僅僅是吳寶強個人的遺憾,也是我們全校的遺憾。

    那年月沒有高考,隻有上山下鄉,能夠被部隊文工團特招,無尚光榮。

    不僅是他個人的光榮,也是我們整個學校的光榮。

    其光榮程度,大概和今天的奧運會冠軍差不多吧。

    所以,當我們學校強烈推薦的唯一寶貝被“平腳闆”無情地淘汰的時候,全校惋惜。

     然而,正當一切即将塵埃落定遺憾而終的時候,負責招生的解放軍同志突然問:“聽說你們學校還有一個二胡拉的非常好的同學?” “我們學校?二胡拉的非常好?”學校政工組長一頭霧水。

    他是多麼希望我們學校真有一個這樣的同學啊。

    但憑他的了解,沒有。

    因為我們學校宣傳隊演出《沙家浜》的時候,都是請十七冶機電公司樂隊幫忙的,裡面也夾雜着一兩個老師,包括政工組組織本人就在其中拉二胡,如果我們學校有一個同學會拉二胡,并且拉的非常好,政工組組長能不知道嗎? 政工組組長姓金,叫金達平,我們喊他金老師,但他好像并不是真正的老師,因為他基本上不代課,就是代課,也隻是偶然上一下體育課或政治課。

    金達平的主要工作是抓政工。

    這在當時是一項非常重要非常有權利的職位。

    搞運動,整學生,整老師,全是他負責。

    當初為史任重紮個草人批判的是他,後來給苗先魁貼大字報刷大标語的也是他。

    金達平好像比校長還有權威。

    校長隻有每學期結束的時候才對全校師生講話,金達平卻每天早上出操的時候都要對全校師生訓話,而且每次都慷慨激昂軟硬兼施,點名或不點名地敲打學生或老師,所以大家都非常怕他,也有些讨厭他,老師們都稱他“金組長”,而同學們則當面叫他金老師,背後稱他“金大屁”。

    金大屁雖然天天訓話令人讨厭,但是他有一個優點,就是非常重視集體榮譽。

    這時候,他已經猜到對方搞錯了,一定把旁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