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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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煩,可今天這酒非同小可,豈有不喝的道理!别說不過區區幾杯酒,哪怕杯中物是敵敵畏泡着毒鼠強,也得拼了命往死裡喝。

    因此,熱菜才上三四道,三個人依着事前分工,邝明達主攻白酒,黃一平專司啤酒,于海東則專挑幹紅、葡萄酒,大家對黃光明展開一番車輪大戰。

     那黃光明也是性子直、心眼淺,經不住好酒好菜加好得起了膩的恭維話,不一會兒就喝得面如赤棗,舌頭僵直,眼球如同鮮血裡撈出來一般。

     酒一多,嘴就把持不住。

    黃光明借着七分酒勁,開始滿嘴炮火車,大吹特吹他的英雄史,如何憑一篇文章把江中某縣委班子半數成員拉下馬啦,怎樣持一管筆搞垮江南某著名藥企啦,等等,直說得口角吐沫如雪。

     擔當添酒夾菜任務的曉雨姑娘,也配合得相當到位,在以眼神頻頻送電的同時,還一個勁兒在他面前大賣其嗲。

    那黃光明說着說着,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先還隻是拉着曉雨的一雙玉手不放,堅持要和美女喝個交杯,後來就以手不時觸碰她大腿甚至胸脯,一口一個妹子叫得大家渾身汗毛立正、雞皮疙瘩驚醒。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邝明達最後又灌了黃光明兩杯,這才示意曉雨攙扶着黃光明進到裡間休息。

    黃一平等三人則悄悄退出别墅,另找地方看好戲去了。

     當黃光明在一陣嘤嘤營營的哭泣聲中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晨五點多。

     睜眼一看,卻不是昨天下午登記入住的那家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而是另一處豪華程度不相上下的房間,全套明式紅木家具,古典與現代結合的中式裝修風格。

    再看看自己,躺在一張寬大得有些離譜的紅木床上,脫得一絲不挂,身邊柔軟的絲質薄被裡,竟然還躺着一位同樣赤條條的女孩。

    女孩用被子一角蒙着臉,哭聲就從被角的縫隙處有氣無力地洩出來。

     黃光明一驚,掀開被角一看,是那個叫曉雨的老鄉。

    慢慢地,昨晚喝酒的一幕終于斷斷續續想起。

    他心裡叫一聲不好,當即大驚失色,趕緊拉起曉雨,厲聲喝道:“别哭了,快說,怎麼回事?” 曉雨也不示弱,彈簧般跳坐起來,用力一捋頭發,瞪着黃光明狠聲回應說:“吼什麼吼!你還好意思問,都是你做的好事!”稍頃,就把夜裡的景況哭着描述了一番:“昨晚你自己喝多了,我扶你進來休息,幫你泡茶醒酒,剛開始倒還老實,後來酒醒得差不多了,就暴露出色狼的本性。

    你自己先脫了個精光,後來又把我衣服脫了,強行和我發生了關系,還把我身上弄出好多瘀痕。

    看看,這都是你做的好事!”說着,曉雨就把胳膊、大腿展示給黃光明看,上邊果然有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迹。

    同時,曉雨還把床單上那一塊黃中夾帶些許暗紅的斑痕,也一并指給黃光明看了。

     黃光明這下徹底傻了,埋頭沉思了片刻,似在努力回憶夜裡的事情,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無奈,他隻好不再多想,而是靠近前去輕摟着曉雨的雙肩,說:“對不起了,妹子,都是我不好。

    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些是不是他們事先就設計好的一個圈套?” 曉雨猛然掙開黃光明的手,指着他的鼻子,斥責道:“你說什麼呀,誰會這樣無聊!你自己夜裡那樣激動,情緒失控得像一頭野豬,做到高xdx潮時一聲聲喊着心肝寶貝,狠不能把我掐死。

    哦,這時快活過去了,倒懷疑起是什麼人給你下了圈套。

    難道你快活也快活了,事成之後想耍賴不成!告訴你,姑奶奶我可是黃花閨女一個,到現在還沒有找對象哩。

    ” 這一吼,黃光明徹底無語了。

    他把事情從頭到尾想了個透,卻也沒理出個頭緒,或者說即使理出些頭緒,也已經無力改變什麼。

    他重又擡起頭仔細打量起面前這個女子,但見半卧着的美人面若桃花,膚如凝脂,雙乳渾圓如丘,兩條美腿交叉疊放,恰巧露出根部青黑色一撮,萬種風情又皆寫在那一雙含嗔帶怨的美目裡。

    雖說前後有過三次婚姻,平常在娛樂場所裡也遇見過幾個風月女子,可像眼前這般長相與氣質的女孩确是第一次碰到,圈套也好,偶遇也罷,顧不了那麼許多了。

    這一想,黃光明立即情緒大好,複又恢複多情神态,試探着靠近上去,一通慢聲細語哄騙,很快逗引得對方息了怒氣。

    這時,年過半百的老将黃光明忽然忘記了圈套一說,竟然緊摟着美人再度披挂上陣。

    期間,曉雨姑娘似乎并不投入,神情也不專注,而是不時擡頭盯住床頭那幅外國油畫,黃光明隻當是姑娘羞澀,顧自埋頭苦幹獨立作戰。

    他哪裡知道,那幅畫上,赤裸少女左邊乳峰處,隐有一隻針尖大小的孔洞,裡邊埋着的攝像頭,号稱是當今世界頂尖諜戰工具哩。

     早晨七點,黃一平、于海東、邝明達齊齊進來,陪同黃大記者吃早飯。

    這時,黃光明與曉雨也已經雙雙穿戴、漱洗完畢。

     較之昨天的晚飯,早飯就吃得輕松、愉快多了。

    依舊是在别墅外間的餐廳,仍然是四人一席,安徽姑娘曉雨不再是專職服務員,而是緊挨着黃光明,加入了陪客的行列。

    點心很豐盛,中式與西式兼備,還專門上了從前皖北山區人家常年作為主食的煮紅薯、玉米糁兒稀飯。

     “黃主編酒量太大了,昨晚把我們大家都灌醉了,今天早晨差點起不來哩。

    ”黃一平邊吃邊使勁揉太陽穴。

     “不知道黃兄夜裡睡得可好?有沒有好夢相伴?”于海東也适時調侃。

     邝明達則盯緊了曉雨,說:“如果黃主編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唯你是問,直接打發你回老家吃紅薯。

    ”說着,還用手指狠狠敲了敲桌面。

     黃光明隻是笑笑,卻不敢随便搭腔。

    不管是否事先設好的圈套,看來都陷進來了,他隻是希望早點脫身,别陷在此處惹下太大麻煩。

     一邊吃着說着,一邊就說起黃光明這次來陽城的采訪計劃。

    黃光明解釋說:“這次鳳凰小區的事,主要是有幾個住戶不斷給報社打電話,不來看看對群衆不好交代,現在不是強調以人為本、執政為民嘛。

    ” 黃一平連忙點頭說:“是的是的,為民請命是你們新聞工作者的神聖職責。

    ” “不過,事情可能不像群衆反映的那樣嚴重,鳳凰小區的開發商手續是齊全的,建房也是嚴格按照規定。

    你要有空,還是到局裡查查有關材料?要不,我打個電話問問管資料的人在不在?”于海東征求黃光明的意見。

     黃光明一聽,當然明白什麼意思,馬上說:“算了,你們的話我還能不信?正好剛剛接到電話,下午單位還有個重要會議,吃了早飯我就回去了。

    ” 黃一平立即表示驚訝,說:“這麼急?本來還想你看看陽城的幾個景點,另外市裡有關領導也想安排請你吃個飯。

    ” 于海東也說:“是啊,就這麼匆匆來回,讓你白跑一趟了。

    ” 黃光明笑了笑,道:“其實我這一趟也不算白跑,畢竟還認識了你們幾位朋友嘛,特别是曉雨妹子這個小老鄉,更是終身難忘。

    ” 不一會兒,早飯也吃得差不多了,邝明達差人從五星級酒店将黃光明的行李拿了過來,另外又給他準備了好多煙酒,還有兩萬元現金,同時派了專車把他直接送到省城。

     黃光明看着面前一堆東西,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後想想終究還是拿了。

    黃一平幾個人見狀,又是會意一笑,目光裡難掩鄙夷之色。

     臨别的時候,黃一平拉着黃光明的手,微笑着語帶雙關說:“鳳凰小區的事就算托付給老兄了,不僅《城市早報》确保無事,就是其他什麼報紙電台,也請一并關照。

    另外,上訪群衆那邊,也勞老兄多費心解釋,畢竟他們是相信你黃大主編的。

    我們來個約定,今後但凡陽城這邊的事,隻要事關我們幾個老弟,也都要拜托到底哩。

    ” 于海東附和說:“黃主編神通廣大,可不要怕我們找你麻煩喲。

    ” “沒關系,怕麻煩了就讓曉雨妹子好好修理他。

    ”邝明達說罷,竟然朝黃光明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黃光明并不一一接腔,隻是顯得很匆促的樣子,與幾個人一一握手告别,鑽進轎車很快絕塵而去。

     “去他媽的合作雙赢!” “去他奶奶的請君上轎!” “去他大爺的泰山壓頂!” 三個人一聲一接聲地歡呼,然後擁抱在一起,哈哈大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隻有一旁的曉雨,眼神裡流露出一絲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