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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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淨,染上病。

     "這就是你們男人!"她憤憤然躺下了。

     他說他真有些可憐她,她穿得單薄,衣服都濕了,雨天裡還是很冷的。

     "這我完全相信。

    人身上除了殘酷的東西,也還有善良的一面,"我說,"要不怎麼是人呢? "這都在法律之外,"他說,"可法律如果把性欲也作為有罪的話,那人人都有罪! 她則發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從飯館出來,走完了半條街,到了一座石頭拱橋前,沒見到一家旅店。

    河岸上隻在橋頭有一盞暗淡的路燈。

    眼睛稍許習慣之後,才發現石條岸邊河裡還停着一排烏篷船。

     小橋上過來了兩個女人,從我和他身邊走過。

     "你看,就是幹那個的!"這律師的女友抓了一下我的胳膊,悄悄說。

     我未曾留意,趕緊回頭,卻隻見梳得光亮的頭發上别的個塑料花夾子的後腦勺和另一個女人半邊臉,像是抹過粉脂,身材都矮而胖。

    我這位朋友盯住看了一會,見她們肩挨肩緩緩走遠了。

    "他們主要招徕船工,"他說。

     "你能肯定?"我詫異的是如今這小市鎮上公然也有。

    我原先隻知道她們出沒在一些中大城市的車站碼頭附近。

     "一眼就看得出來,"他這女友說,女人天生敏感。

     "她們有暗語,對上就可以成交,都是附近農村的,夜裡掙點閑錢,"他也說。

     "她們看見我在,要隻你們兩個男的,會主動上來搭話。

    " "那麼也就有個場所,跟她們上村子裡?"我問。

     "她們附近肯定有條船,也可以跟人上旅店去。

    " "旅店也公開做這交易?" "有串通好了的。

    你一路沒遇到過?" 我于是想起有一位要進京告狀的女人,說沒車錢買票,我給過她一塊錢,可我不敢肯定。

     "你還做什麼社會調查?如今是什麼都有。

    " 我隻能自愧不如,說我作不了什麼調查,隻是一頭喪家之犬,到處亂竄,他們都開心笑了。

     "跟着我,領你好好玩玩!" 他又來主意了,大聲朝河下暗中招呼: "喂!有人沒有?" 他從石砌的河岸跳到一條烏篷船上。

     "做什麼的?"篷子裡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

     "這船夜裡走不走?" "去哪裡?" "小當陽碼頭,"他來得個快,信口報出個地名。

    "出多少錢?"一個赤膊的中年漢子從篷子裡鑽出來。

    "你要多少吧? 于是讨價還價。

     "二十塊。

    ,, "十塊。

    " "十八塊。

     "十塊。

    " "十五塊。

    " "十塊。

     "十塊不去。

    " 那男人鑽回篷子裡。

    裡面傳來女人低聲說話的聲音。

     大家面面相觑,又都搖搖頭,卻止不住笑聲。

     "就到小當陽碼頭,"另一個聲音,隔着好幾條船。

     我這朋友向我和她做了個禁聲的手式,大聲答道: "十塊錢就去!'他純粹在開心。

     "到前頭上船,等我把船撐過去。

     他還真知道價錢。

    一個披着件褂子的人影出來了,弄篙撐船。

     "怎麼樣?你看,也省得住旅店了,這就叫月夜泛舟!可惜沒有月亮,但不能沒有酒" 他叫住船家等一會,這幾個又跑回鎮上的小街,買了一瓶大曲,一包鹽水蠶豆和兩支蠟燭,都快快活活跳上了篷船。

     撐船的是個幹瘦的老頭。

    掀開篷子,進去,摸黑盤腿坐到船闆上。

    我這朋友,打着打火機,要點蠟燭。

     "船上不好點火,"老頭嗡聲嗡氣說。

    "為什麼?"我以為有什麼禁忌。

    "要把篷子燒着的,"老頭嘟嚷。

     "燒你的篷子做什麼?"律師說,接連幾下,打火機的火苗都被風吹滅了,他把篷子拉攏一些。

     "老人家,燒着了賠你。

    "他這女友擠在我和地之間,更是快活。

    大家頓時都添了生氣。

     "不好點的!"老頭放下撐篙,進來幹預。

     "不點算了,黑夜裡行船更有味道,"我說。

     律師便打開酒瓶,叉開腿,把一大包鹽水豆擱在船艙底闆鋪的竹席子上。

    我同他面對面,腳抵腳,遞着酒瓶,她靠在他身上,不時從他手裡接過酒瓶,也喝上一口。

    平靜的河灣裡隻聽見船橹吱咕作響和攪動河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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