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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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他卻往裡去了,正是樹幹倒下的地方,沒來得及叫喊就砸成了肉餅。

     "聽着嗎?"你問。

     "聽着呢,"她說。

     你說她丈夫的那本家兄弟吓得不知跑哪裡去了,也沒敢來報喪。

    她是見山裡挑炭的人扁擔尖上挂了雙麻鞋,沿途叫人認屍。

    她親手打的麻鞋那大腳丫子間和後跟上都編的紅線繩,她哪能不認識?當時就暈倒在地上,後腦勺往地上直撞,口吐白沫,人就在地上打滾,喊叫着,死鬼鬼鬼,叫他們都來!叫他們都來! "我也想叫,"她說。

     "那你就叫吧。

    " "我叫喊不出。

    "她聲音低啞那麼可憐,你一個勁呼喚她,她隔着闆壁隻一味說不,可又要你講下去。

     "講什麼?" "就說她,那個瘋女人。

    " 說村裡的女人們都制伏不了,得好幾個男人騎在她身上,擰住胳膊才把她捆了起來,從此她變得瘋瘋癫癫,總預言村裡的災變,她預言細毛的媽要當寡婦,果真就當了寡婦。

     "我也想報複。

    " "想報複誰?你那個男朋友?還是那個同他好的女孩?你要他同她玩過之後再把她扔掉?像他對待你一樣?" "他說他愛我。

    同她隻一時玩玩。

    " "她年輕?比你漂亮?" "一臉雀斑,那張大嘴蔔' "她比你性感?" "他說她放蕩,什麼都做得出來,他要我也同她一樣!" "怎麼同她一樣?" "你不要問!" "那麼他們之間的一切你都知道?" "是的。

    " "你們之間的一切是不是她也知道?" "噢,你不要講了!" "那麼講什麼?講那巫婆?" "我真想報複!" "像那巫婆一樣?" "她怎麼樣?" "所有的女人都怕她詛咒,所有的男人都找她搭讪,她勾引他們,再把他們甩掉。

    後來她幹脆抹上粉臉,設上香案,公然裝神弄鬼,弄得沒有人不懼怕她。

    " "她為什麼要這樣?" "要知道她六歲時就指腹為婚,她丈夫當時懷在她婆婆的肚子裡,她十二歲當了童養媳,丈夫還拖着鼻涕。

    有一回,就在這樓闆上,這稻草堆裡,被她公公霸占了,那時她才十四,之後每次屋裡隻剩下公公和她,她心口就止不住發慌。

    再後來,她就搖她的小丈夫,那孩子隻會使勁咬她的xx頭,好容易熬到丈夫也能挑擔,也能砍柴也會扶犁,終于長大成人也知道心疼她的時候,卻被活活砸死了。

    而老的已經老了,田裡屋裡的活計又都得靠她,她公婆也不敢管束,隻要她不改嫁,如今她公婆全都死了,她也真心相信她直通神靈,她祝願能給人帶來福氣,她詛咒能讓人招緻禍害,收入點香火錢也理所當然,尤其神奇的是,她如今竟能當場作法叫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當即不省人事,打嗓子眼裡說出來她未曾見過早已去世了的她老奶奶的話,在場的人無不毛骨驚然——""你過來,我害怕,"她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