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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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攻關,他們的攻關對象都是那位省作協副主席、專家評審組組長。

    趙副主席當時答應得很好,雖然不敢保證他們能得一等獎,可是獎項是跑不了的。

    結果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一二三等獎都沒有他們的份兒,女作家稍強,不過也就是得了一個優秀獎,所謂的優秀獎就是安慰獎,得了還不如不得。

    于是這兩個人就不平衡了,打電話、發郵件,糾纏不休,非要讓那個趙副主席給個說法不行,不然就要鬧到省裡"徹底揭穿趙副主席的醜惡嘴臉。

    " 趙副主席被他們逼得沒招,隻好借口說搞調研,從省裡跑到鹭門想當面道歉解釋一下,一到鹭門,先是讓女作家罵了個狗血噴頭,女作家罵他就是兩句話:"臭流氓,死騙子。

    "至于怎麼流氓了,怎麼騙她了,女作家沒有列舉具體事實,趙副主席也拿不出具體的事實來證明自己不是臭流氓、死騙子,如果是在法庭上,按照法律誰主張誰舉證的規定,這倆人都不往外拿充分的證據證明自己的主張,那就隻能當放屁。

    所以,他們倆吵吵嚷嚷,别人也不會當成事兒,最多聽聽熱鬧,看看熱鬧,過後當作品茶的茶點、喝酒的下酒菜亂嚼一通。

    當然,憑着文人的形象思維能力和駕馭語言功力,這個段子的細節在傳送過程中肯定會更加豐富多彩,語言表述肯定會更加生動形象,最終成為鹭門文學圈内的一段傳奇。

     錢亮亮說了些不着邊際的安撫話兒,又叫了幾瓶冰鎮啤酒給陳作家這個包廂裡的人消暑滅火,然後趕緊又到趙副主席的包廂照看,看到趙副主席正在潸然淚下,極委屈地向跟前的人傾訴着,錢亮亮驚愕不已,一個中年男人,能當了别人的面涕淚交流,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原來,趙副主席并不是有意食言,更不是得人錢财拿了好處卻不替人辦事,他還真的幫忙活動了,找了每一個評委做工作,那些評委也都答應照看趙副主席的關系戶,弄不上一等獎起碼也不能讓他們落空。

    卻不知,文人早就學會了官場上那一套,而且他們更有想象力,更有自己的能量圈子。

    他們不但能跑敢送,還能動員圈子的力量對評委們一個一個的圍追堵截,而不像跑官隻能自己偷偷跑,偷偷送。

    圈子的力量是強大的,到了這個時候就不是看作品而是看人了,更要看人後面的能量。

    比大,比誰的圈子大,比硬,比誰的後台硬,比厚,比誰的臉皮厚,如果臉皮能達到漁民的腳後跟那個厚度,在文學圈裡就能成精,沒有什麼辦不到的事情,混個文學獎就更不在話下了。

     趙副主席這個作協副主席、專家評審組組長,到了鹭門人五人六還算得上個領導,到了省裡也就是一顆個頭大點兒的地瓜,排來排去他的位置隻能排到十位以後,于是他的關系戶陳作家和那位女作家就隻好跟着趙副主席的位置往後排,在趙副主席的關系戶裡,女作家排第一,陳作家排第二,于是女作家拿了個優秀作品獎安慰了一下,還算是上面給了趙副主席老大一個人情面子,而陳作家則連邊都沒有沾上。

     "我容易嗎?現在哪件事情能一個人說了就算?尤其是我們文化界,更複雜,更麻煩,要是我說了算,我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這些人真沒良心,我沒有功勞起碼還有個苦勞吧?弄上了高高興興,弄不上就翻臉不認人,我他媽的真是大伯子背弟媳婦過河,出力不讨好。

    "趙副主席抽泣着發牢騷。

     教授喝茶吃點心,這時候插了一句話:"你也是的,别說那不見得是真品,即便是真品,朱熹用過的鎮紙怎麼了?能值幾個錢?他要就還給他,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送了人的東西還能往回要,你也是的,什麼人的東西都敢收。

    " 趙副主席剛剛還在委屈的像個淚人兒,聽了教授的話立刻像爆炸了一樣蹦了起來怒吼:"沒門,我鑒定過了,那本來就是赝品,什麼狗屁朱熹的鎮紙,我扔了也不還給他,我來的時候沒帶,如果帶了,我就當着你們的面給扔到海裡去,省得他再拿那破東西到處騙人。

    " 那個曾經請教授參加他作品研讨會的文學新人也順着教授的話口勸他:"趙主席,我覺得教授說的有道理,你沒必要跟那種人認真,既然沒什麼價值,還給他就是啦,省得他到處說你把他的文物給騙走了。

    " 錢亮亮實在聽不下去了,他的心理狀态和這些人相差得太遠了,這些人他沒法評價,他意識到自己跟這裡邊任何一個人都難成為朋友。

    就這些人評出來的文學獎,沒有一身尿騷味才怪,他看着已經不再哭泣的趙副主席,真想把這句話說出來。

     讓錢亮亮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陳作家就拿了一台新手機專門跑過來送給咪咪,說是賠給她的,還一個勁給咪咪賠情道歉。

    這一來,陳作家又把錢亮亮繞了進去,錢亮亮真不知道該把他劃進好人堆裡還是劃進壞人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