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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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郝冬希開發的東方花園小區開盤以來賣得非常好。

    然而,随着國家緊縮政策的一步步落實,沸騰的房地産業不知不覺間就如深秋的葉子,一步步由綠轉黃了。

    一直賣得很好的東方花園,突然之間就變成了滞銷貨,經常一周一套房子也賣不出去。

    開發一片小區,動辄數十億元的資金當然不是郝冬希這樣的開發商能夠獨立支撐的,他們的資金來源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同行業間合作融資,自有資金一般占開發資金的百分之三十就算是貨真價實的開發,剩下的大部分資金就是拿到地塊以後,從銀行貸款。

    房子賣掉了,從回款裡償還銀行的貸款和利息,剩下的就是豐厚的利潤。

    所以,絕大多數房地産開發商一開盤就開始買房子,這就叫期房。

     無奈之下,郝冬希他們隻好一方面不斷地想一些招數變相降價售房,一方面把出口業務掙來的錢往房地産項目上投入,還貸款,維持後續樓盤能夠不停工。

     "幹他娘的,多虧還有那麼一個進出口建材的公司,不然還真的還維持。

    "郝冬希最近一段時間,經常用這句話安慰自己,增加自己的信心。

     阿蛟從衛生間裡出來了,神情和思路都恢複了正常:"冬希啊,你不要怕麼……" 郝冬希打斷了她:"誰怕了?我怕什麼?幹你老,老子在鹭門這塊地面上,怕誰?" 阿蛟知道這一個"怕"字觸碰到了他那男人不值錢的自尊,連忙改口:"我不是說你怕,我是說你别擔心。

    " 郝冬希仍然惱火:"實在不行老子就偏偏降價,老子反正虧不了,那些炒房客虧了活該,還找我的麻煩,不是他們哄擡,房價怎麼會這麼高。

    " 阿蛟撇撇嘴:"行了,你别的了便宜又賣乖,當初人家把房價炒起來的時候,你不也高興的老娘婆嫁了個新女婿嗎?潮漲必有潮落時,行了一輩子船連這都忘了。

    " 這麼一說,郝冬希被嗆住了,當時阿蛟就提醒過他"潮頭太高防落潮",他根本不在意,他得到的所有信息都告訴他,鹭門的房價一定會沖上均價兩萬塊。

     阿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一時半會弄不清楚的問題她才不會耗時費力的鑽牛角尖:"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東方花園,資金壓死了,不趕緊回籠兔子上牆難下來,這一兩天我們把張處長、李處長請出來坐坐,看看他們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 有了問題擺飯局,一切都在飯局上解決,已經成了阿蛟解決問題處理問題的便捷通道,這也是中國式飯局最基本的功能。

     郝冬希對此卻不抱多大希望:"他們都是吃官飯的,即用不着買我們的房子,也不會幫我們賣房子,這個時候麻煩他們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 阿蛟說:"解決不了問題也能聽聽他們對局面的看法,他們是政府的人,對時局的了解比我們清楚,聽聽他們的意見沒有壞處。

    " 8 鳥蛋近來變得怪異,并不僅僅是郝冬希兩口子的感覺,錢亮亮也覺得這個人好像脫胎換骨重裝了一副下水。

    具體表現就是突然由一毛不拔的吝啬鬼變成了出手闊綽、海吃海喝的豪客,那股勁兒好像他得到内部消息地球幾天内就要爆炸。

    誰也沒催促他,鳥蛋主動結清了給錢亮亮道歉那場飯局的欠賬,然後就開始了他的人生新旅程:整天請客,天天飯局,而且一概由他自己埋單。

    據李莎莎、咪咪、熊包和黃鼠狼之類的耳報神從地面八方傳遞給錢亮亮的信息得知,鳥蛋宴請的人員身份覆蓋了上至鹭門大學教授,下至街巷裡的販夫走卒,甚至還有兩個大同街的站街女。

    而且他的飯局從來不按照宴請人員的身份分門别類,而是一鍋燴、一勺炖。

    那天鳥蛋就把站街女和大學教授放在一個飯桌上,結果兩個大學教授經受不住站街女的誘惑,飯局一結束就跟站街女鑽進出租車不知所終。

    那兩個站街女是咪咪擦皮鞋的時候認識的,所以這個故事絕對真實。

     當錢亮亮聽李莎莎悄悄告訴他,鳥蛋近些日子在會所的消費已經超過了二十萬,不由大吃一驚。

    靜下心來替鳥蛋算算賬,他幾乎天天在會所擺飯局,而且全部是個人埋單,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錢亮亮覺得情況蹊跷,把鳥蛋的情況告訴了郝冬希,郝冬希也覺得不可思議,吩咐錢亮亮給鳥蛋适當打折。

    一直到鳥蛋正面邀請他參加飯局,錢亮亮才恍然想到,鳥蛋的飯局擺得轟轟烈烈熱熱鬧鬧,包括咪咪、熊包、李莎莎甚至黃鼠狼,凡是會所的人幾乎都已經請過了,唯獨一直沒有邀請他入局。

     錢亮亮已經答應了晚上參加郝冬希宴請房土局張處長和市政園林局李處長的飯局,所以當鳥蛋招呼他晚上一塊"坐坐"的時候,他就理所當然地推辭了:"不成啊,今晚上董事長有安排,改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