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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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貴好,金貴不讨厭。

     我就對包京生說,你要請我泡吧,就把朱朱和金貴都叫上。

    朱朱說,金貴不讨厭。

     包京生愣了愣,說,行,行,我也叫個人,叫上阿利跟我們一塊去泡紅泡沫。

     但是阿利拒絕了。

    阿利說,我去哪兒都可以,就是不泡吧。

    我要是泡吧,我爸打斷我的腿。

     包京生把手放在阿利的肩膀上,他說,阿利,我誠心誠意跟你做哥們。

     阿利的嘴唇在哆嗦,他乞求似地看看我,他說,風子知道,我真的不泡吧。

     包京生說,不泡吧,我們就不泡吧吧,我們去吃麥當勞。

     我也不吃麥當勞,阿利說,我還有事。

    阿利看看我,就像在說一句我知道内情的事,他說,陶陶今晚約了我。

     包京生也看了我一眼,好象他在跟我商量。

    他說,那我們明天吧,我們有耐心,阿利。

     阿利的嘴唇哆嗦得更厲害了,連聲音也發顫了,他說,風子,我們各耍各的吧。

     然而包京生否定了阿利的話。

    他用手拍拍阿利的頭頂,像悠閑地拍拍皮球。

    他說,七點半,就七點半吧,我們都在麥當勞門口等着你。

     七點半,阿利來了。

    但我們遠遠就看見,阿利是和陶陶一起來的。

    麥當勞的大門開在橫跨大街的天橋上,從門口可以望見斜對面瓦罐寺的紅牆飛檐,也可以看清腳下螞蟻般亂竄的人群。

    阿利和陶陶在橋下放了自行車,就蹬蹬蹬地上來了。

    正是人流的高峰,他們在人流中側身穿行着,很急促也很利索的樣子。

     包京生把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肥大的巴掌反複地攥緊又放開,關節咕咕地響着。

    我覺得不自在,要把他的手推下去,推了幾下,他卻一點沒反應,隻是看着越來越近的阿利和陶陶。

    我就讓它擱在那兒了,我感到它是需要有個地方擱的,因為它在變得發燙和顫抖。

    我想讓他放松些,就說,爺們,你看陶陶的臉像不像雙層的牛肉漢堡啊? 但是包京生就跟沒聽見似的。

    阿利和陶陶已經上了天橋了。

    上了天橋,他們的步子忽然慢下來。

    天橋上擠滿了擦皮鞋的、拉二胡的、跪在地上讨口要飯的。

    阿利微微斜着身子,既像給陶陶讓道,又似乎在聽候陶陶的吩咐。

    陶陶把兩手抄在褲兜裡,慢吞吞地走過來,眼睛從我們每個人臉上掃一遍,然後落在我們背後那個著名的“m”招牌上。

    紅底黃字的m字就跟一個巨大的屁股似的,全世界的人都想湊過去咬一口。

    陶陶把那個狗屁的m看了又看,步子幾乎都要停下來了。

    本來就隻有幾步路,他們硬是讓我們等了老半天。

    我忍不住了,我說,阿利,你帶個人來,吃飯呢還是打架呢? 阿利不說話,看了看陶陶。

    陶陶把眼光從m上收回來,久久地打量着我的嘴巴。

    我的嘴巴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大一點罷了,厚一點罷了,這是他用他的嘴巴堵過無數次的嘴巴,現在跟他是什麼關系也沒有了。

    我看着陶陶,我好久沒有這麼平靜地,正面地看過他了。

    他看起來消瘦了,臉上的輪廓變得方正了,皮是皮,骨是骨,沒有多餘的肉,多餘的是上嘴唇有了些髒兮兮的東西了,就像拿鍋煙抹了一抹黑。

    我說,陶陶,你都是長胡子的人了,你就别當傻瓜了。

    你想打架你就真傻了。

    你回去吧。

     但是,我這句話還沒有說出來,陶陶已經開口了。

    他是沖着我的嘴巴,就是他無數次用嘴巴親熱過的地方、那個濕漉漉的地方在說話。

    他就跟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樣,他說,我不是來打架的。

    為什麼要打架呢,陶陶說,各有各的耍法是不是,哪天你們耍膩了,說不定也就放單飛了。

    也說不定,陶陶說,就又想跑來跟我打堆了,對不對呢?說到後來,陶陶甚至還微笑了起來。

    他微笑的時候,嘴角和眼角都有了讓人吃驚的小皺紋。

     包京生的手關節還在我肩膀上發出咕咕的聲音。

    他笑了一笑說,哥們,還是哥們。

    他突然伸出手去,一下子就把阿利抓住了。

    他抓阿利一點不像金貴抓伊娃,他的手臂像陡然長了一長節,一下子就把阿利攬過來了。

    包京生把我和阿利一左一右攬在懷裡,他嘴裡不住地說,好哥們,好兄弟,我們今兒好好樂一樂! 陶陶說,你說得沒錯,再沒比阿利更好的兄弟了,是不是?陶陶頓了頓,他說,我說句話你們不相信,别以為誰該侍候誰,等到磚頭掉下來砸了腦門還以為是漢堡呢。

    他說着,掃了一眼朱朱和金貴。

    他說,朱朱還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