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鐘大隊與何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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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大隊報直白地對何隊說:“老何,這案子結了就結了,咱也算盡力了,能這樣交了這份差事,你還要怎麼樣呢?” 何隊才把臉轉過來:“鐘隊,兇手是不是還在逍遙咱先不說,你就自己捧着良心說說,這案子推到醫院裡躺着的那位身上,是不是草率了點?” 鐘大隊說:“誰說是推在他身上的啊?你去看看那瘦猴的檔案,三進宮,盜竊、搶劫、故意傷害!出獄也才三個月,案發時間、地點都對得上,還逮了個現場。

    怎麼能說是推到他身上呢?” 何隊聲音大了起來:“那作案動機呢?” 鐘大隊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作案動機你等他活過來自己去問就是了,入室盜竊被人發現,殺人滅口。

    ” 何隊聽了揮了揮手,直接喊起鐘大隊的名字來:場“鐘宇!你都這樣把案子定了下來,咱有啥好說的。

    我就想問問你,這樣結案你對不對得起你進警隊發的誓言,對不對得起你頭上戴着的國徽!” 這話似乎刺痛了鐘大隊的神經,鐘大隊像個洩氣的皮球一般,往凳子上狠狠靠了上去,然後語氣溫和下來,說:“老何,我進刑警隊時就是跟的你,你是我師父,可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個副,我卻已經早升了正科嗎?還不是因為你這壞毛病,鑽牛角尖,認死理。

    不止這一次,上次那碎屍的,那老婆都已經招了,你非得要較勁說她一個女人,怎麼有力氣把那個一兩百斤的男人給碎了,結果呢?你查了半個月,拖着結不了案,最後得到的結論還不是那女人用了個鋸條。

    老何,有時候把心放寬點,咱隻是打份工,上個班,沒必要較勁太多。

    ” 何隊聽了,臉色就變了,忽地站起來,沖着鐘大隊手一揮:“行了行了!姓鐘的,你少廢話了,昨天早上新來實習的那小夥,你給他說的那話,我真應該拿個錄音機給你錄下來,你冠冕堂皇地不是對人家說了嗎——做刑警,就是要讓每一個違反了法律的都繩之以法,讓每一個守法的人,都不被罪犯們傷害到。

    反正,這案子有我何俊倫在的一天,我就要查到底。

    ” 鐘大隊臉色難看起來,狠狠地吸了幾口煙,然後站起來往門口走,臨到門口了扭過頭來,對着何隊和黑貓說:“還有個事忘記給你們說了,明天去雲南抓毒販劉偉明,分局派了我們三個過去,你倆今晚準備下,這趟差有點危險,明早我們就出發,火龍城這案子就給小馬他們弄了。

    ” 鐘大隊又對着我點了點頭,說:“邵波,你陪何隊他們好好吃,老哥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

    ”說完鐘大隊一轉身,往包房外走去。

     看着鐘大隊往外去了,何隊還是呼呼地生着氣,自言自語一般說:“行!行!我何俊倫就是這麼不懂變通,就是這麼不會來事!明天去雲南,等到我們從雲南回來,這案子早到檔案庫了!” 黑貓安慰道:“何隊,鐘大隊也是有苦衷的啊!上頭對這案子的意思,全局裡都知道。

    ” 何隊說:“有苦衷?有苦衷就不要穿這套警服!” 說完一扭頭,對我說:“邵波,今晚咱好好來一口,反正老哥我認死理,我不懂變通,今晚咱就好好變通一次,不喝醉就不走。

    ”

34

那晚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鐘大隊和何隊。

    寫這個文字,雖然上了一些色彩,但每次打到“鐘大隊”和“何隊”這幾個字時,心裡還是隐隐地難受。

    這個世界對英雄是如何定義,沒有權威的條文,就算有,我也并不知曉。

    但在我腦海裡,浩氣長存的,卻永遠是鐘大隊和何隊。

     鐘大隊一米八五,臉上坑坑窪窪,但儀表依然堂堂。

    回憶中,他昂首挺胸的模樣,大踏步的步子,始終讓我覺得,我隻是他身後的小跟班。

    鐘大隊以前是郵電局保衛科的,30出頭時調到市局,進了刑警隊,從一個普通的小刑警,一直幹到刑警隊大隊長。

    某市連壞搶劫殺人案的兇手劉大彪,就是他一個人徒手擒拿的。

    鐘大隊離開這個世界時,才41歲,從警剛好十年。

     何隊一米七六,戴個眼鏡,瘦瘦高高,籃球打得很棒。

    從民警做起,一直做到副大隊長,在副職上一幹就是7年。

    工作任勞任怨,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對得起良心,對得起金色盾牌,就算哪天死了,也終歸坦蕩過了。

    ” 兩人的屍體是在雲南火化的,黑貓和後來趕過去的一位副局,坐着火車,捧回兩個骨灰盒。

    靈堂設在分局院裡,所以我隻能遠遠地瞻仰。

    我想象不出那麼兩個活生生的、大塊頭的漢子,那麼小小的兩個盒子怎麼能夠盛下。

     那趟雲南之行,抓捕毒販劉偉明,非常順利。

    盯梢兩天,确定了大毒販的位置,協同當地公安,一網打盡。

    三人很是開心,開着車,帶着唯一一個需要回某城結案的犯人,往回開。

     還沒出昆明市,路邊就遇到一起首飾店的劫案。

    鐘大隊和何隊要黑貓在車裡看着犯人,他倆拔出槍,下車沖入了現場。

    進去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何隊是被一槍打中了頭部,子彈從左眼穿了進去,後腦出來,遺物裡那副黑邊的眼鏡,鏡片是碎的,沾滿了血。

     鐘大隊是被那六個劫匪活活打死的,大腿和右手各中了一槍,然後劫匪把鐘大隊拖進他們劫持了人質,和警方對峙的現場。

    劫匪對着外圍的公安窮兇極惡地吼着:“不答應我們條件,我們就宰了這個幹部。

    ” 話音沒落,就聽見鐘大隊大吼道:“直接沖進來幹死他們就是了,人質已經死了,就我一個,你們不用管。

    ” 警方沖入現場看到鐘大隊時,隻能依稀分辨出血泊中的那一身警服,鐘大隊鼻紮、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