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濺翠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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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特務的腳幾乎踩到龍飛的身上。

     這時,竹林後走出一人,那人叫道:“老總們在找什麼呀?” 兩個特務一聽,抽身出了竹林,一個特務嬉皮笑臉地說:“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翠屏姑娘呀!大黑天的你鑽到這兒來幹什麼,八成是跟相好的幽會吧?” “嚼爛你的舌頭,人家在這兒解溲呢!”翠屏答道。

     “你們房裡不是有廁所嗎?”另一個特務說。

     “小姐正在用呢。

    ” “哈,哈……”幾個特務嘻嘻笑着遠去了。

     翠屏來到竹叢裡,小聲叫道:“龍先生,龍先生!” 龍飛從竹林裡出來,翠屏用手捉住他的手,返回白薇的屋中。

    翠屏呼地關上門,胸脯急促地起伏,臉憋得通紅。

     龍飛望着她,有點奇怪。

     翠屏說:“你一會兒肯定會暴露。

    ” 龍飛問:“你是誰?” 翠屏答道:“我的代号叫白菊花,柯原同志指示我,在關鍵時刻協助你工作。

    ” “原來你是我的同志!”龍飛一陣激動,上前緊緊握住翠屏發燙的雙手,在這樣的環境裡,兩個共産黨員相遇是多麼令人高興和激動的事情。

     翠屏嚴肅地說:“時間不早了,明日淩晨,這個秘密據點将撤銷,黨指示我到台北。

    我不能輕易暴露身份。

    好,我們現在開始工作。

    ”她像一個老練的指揮員發布命令。

     她說:“在大客廳的北側有一個單人虎皮沙發,搬開沙發,下面有一間密室,壁上有一幅梅花圖,下端軸裡有梅花組織的人名冊,梅花圖後有個通道,進通道不久有個三岔口,左邊通往秘密軍用飛機場;右邊通到後山。

    記住,往右拐。

    我去後院放火,引開敵人。

    ”說完出去了。

     一會兒,有人喊:“着火了!”外面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龍飛來到前面的主樓大客廳,搬開北側的虎皮單人沙發,隻見是棱花闆;他用力撬開地闆,現出一個精美的地穴;地穴也就十平方米,堆滿了槍支彈藥。

    他輕輕跳了進去。

     地穴的東壁上果然有一幅梅花圖,上面寫着: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畫面上曉月冷梅,凄婉動人。

     龍飛伸手去拿梅花圖的底軸,打開袖口,掏出一卷紙,這時,警鈴響了。

    龍飛展開那張紙一看,果然是個名冊,為首的是梅花組織核心人名單,上面寫着: 白敬齋、黃飛虎、黃栌、白薔、白薇…… 還有許多陌生的名字。

    看着,看着,忽然,那張人名冊自己燃燒起來,眼看要燒到龍飛的手,龍飛趕緊撒手,那張人名冊化為小片灰燼。

     上面傳出翠屏的聲音:“龍飛,快走,敵人來了!” 外面人聲嘈雜,槍聲混作一團。

    原來梅花圖的底軸有一個導線,一直通到客廳内白敬齋的虎皮椅底座上,就在龍飛拽出人名冊的同時,白敬齋椅下的警鈴響了。

    白敬齋叫一聲:“不好,有共黨的探子!快跟我來!”衆人一齊抽出槍支,随着白敬齋跑來。

     龍飛在地穴内自知情勢不妙,急忙撕下梅花圖,隻見出現一個洞口,他爬了過去,裡面越來越寬,黑乎乎,濕乎乎,他拼命地朝前飛跑,跑了十幾裡,隻見現出兩個洞口,他想起翠屏的吩咐,朝右邊的一個洞口飛奔。

     後面槍聲大作,子彈“嗖嗖”飛來。

     龍飛又跑了一程,見上面隐隐有亮光,前面是一片絕壁,他費力推開上面的草叢,攀了上去,隻見周圍站着十幾個人。

     龍飛一看,不由暗暗叫苦:壞了,又落在敵人手裡了。

     這時,隻聽一個親切而熟悉的聲音叫道:“龍飛同志,快上車吧!” 龍飛睜眼一瞧,正是中共南京地下黨負責人柯原,他帶着十幾個全副武裝的遊擊隊員正守候在那裡,旁邊停着一輛吉普車。

     柯原命令道:“快上車。

    ” 龍飛鑽進吉普車,司機将車飛也似的開走了。

     龍飛問:“上哪兒去?” 司機頭也不回地答道:“蘇北解放區。

    ” 吉普車行了約摸七八裡,後面傳來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 南京解放後,龍飛随華東野戰軍的首長驅車來到梅花組織的秘密據點,隻見這裡已成為一片廢墟,被飛機炸得難以辨認。

    白敬齋、白薇等不知去往何處,翠屏也不知下落,柯原同志再也沒有回來。

     龍飛想,柯原同志肯定犧牲了…… 龍飛又想起去年在台北見到翠屏的情景,那時他到台北市龍山寺與地下黨的同志接頭。

     龍山寺位于台北市龍山區廣州街,坐北朝南,廟宇宏大,雕飾尤精,是全台四十多座寺廟中最負盛名的大寺,也是台北三大古刹之一。

     龍飛走進龍山寺,隻見全寺建築布局以大殿為中心,結構嚴整,雕刻裝飾集中,全寺好像是由萬件石雕、木雕、瓷雕、浮雕所組成的宏偉雕刻集合體,重疊堆砌。

     龍飛見時間還早,慢悠悠踱進大殿;隻見大殿内的藻井和神龛非常講究,蜂集其上的木雕精細排列,連人物服飾的衣褶細紋、鳥獸的羽翎趾爪、花木的葉瓣都清晰可辨。

    殿内所祀諸神,釋、道、儒萃聚一堂;中段主神觀音,側有文殊、普賢;左右廂堂有四海龍王、十八羅漢、山神、土地爺等;後殿中祀媽祖,左右享堂則祀城隍爺、水仙尊王、關帝聖君、送子娘娘等。

    各大宗派的神氏雲集于此。

    龍飛見許多香客、信徒正在那裡頂禮膜拜,人來人往,香煙缭繞。

     中午一時整,龍飛來到寺後,果然見有一高大如傘的大榕樹,樹下站着那日見到的那位青年海軍軍官。

    那軍官穿着筆挺的呢軍服,胸前飾着一枚白象徽章。

     “先生,借個火。

    ” 龍飛掏出香煙湊了上去。

     那軍官小聲地說:“龍飛同志。

    ” 龍飛見他說出自己的真名實姓,感到一陣溫暖,于是問道:“你是誰?” 軍官朝四外看了看,小聲說道:“随我來。

    ”說着帶他穿過一片竹林,來到後面一個小洞前,隻見一個三十多歲的貴婦人正悠然坐在山石上作畫,四外靜悄悄的。

     “林太太,他來了。

    ”軍官小聲對那貴婦人說。

     龍飛一見那貴婦人,不禁大驚,失聲叫道:“翠屏,原來是你!” 那貴婦人正是龍飛十四年前南京紫金山梅花組織總部遇到的那個丫環翠屏。

     翠屏比以前富态了,孔雀藍的旗袍緊緊裹着她豐腴的身體,圓潤的臉上薄薄地搽了一層粉,小姑娘的稚氣已完全消逝了。

     翠屏微微笑着:“想不到吧?一晃十四年過去了……”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龍飛指了指那海軍軍官,問道:“這位是?” 翠屏道:“他是蔡少雄同志,現在是國民黨海軍中正艦少校艦長。

    ”翠屏望了望周圍,小聲說道:“我們進洞裡談,小蔡在洞口望風。

    ” 蔡少雄守住洞口,龍飛随翠屏走了進去,洞内潮濕,充滿了黴味,借着洞口射進的陽光,彼此還能看得見。

     二人靜靜地坐在一塊山石上。

     翠屏道:“十四年前你從地道逃走後,我掏出手槍打傷了自己的胳膊,以苦肉計騙取了敵人的信任。

    不久,敵人開始大撤退,我也随梅花組織總部轉移到台灣,可是在轉移中,我發現所服侍的白薇失蹤了,我想可能她沒有撤走,留在了大陸上。

    ” 龍飛道:“這個狡猾的狐狸在大陸上潛伏了十幾年,一直不敢露面。

    今年才開始露面,我們也一直沒有和她正面交手。

    ” 翠屏繼續說道:“後來我和蔡少雄同志結了婚。

    ” 翠屏望了望洞口,又說下去:“黨内有特務,蔣介石前幾年搞了一次大清洗,台灣地下黨的許多同志被捕,有的慘遭殺害。

    現在梅花組織内有兩派,白系和黃系,白敬齋一夥是蔣介石的嫡系,黃飛虎一夥的後台是美國中央情報局,另外,白敬齋的小女兒白蕾與蘇聯克格勃有聯系,她可能是雙重間諜身份。

    以後,你的聯絡地點是台北市洛陽街王麻子剪刀鋪,打聽一個姓郭的剪刀匠,暗号是,‘請問,你們這裡磨銅剪嗎?’他答,‘磨,要磨幾把?’你答,‘磨三把。

    ’記住。

    今後千萬不要與我和蔡少雄同志直接聯系……” 居韻見龍飛走神,心中不悅,舉着酒杯說:“秋涼,你又惦記那個女人了吧?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見她長得典雅秀麗,又打她的主意。

    我都看到了,聽見了,眉來眼去,暗送秋波,打情罵俏,動手動腳的,淫聲浪語,你别以為我不知道,我眼裡不揉沙子!” 龍飛心想:“昨日在茶屋外偷聽的果然是她。

    ” 居風見場景尴尬,打圓場道:“小韻,你不用吃醋,男人哪裡有不吃腥的?不要說秋涼先生,就是我,可能都要撲上去了;何況那個女人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