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濺翠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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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有了一點底數。

    翠屏不愧是黨的優秀黨員,人民的優秀兒女,甯可玉碎,不為瓦全,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多麼好的同志,多麼堅強的女人。

     他想:“應該設法打聽到翠屏的關押地點,設法營救她。

    ” 直到中午,居韻才悠悠醒來,到樓下用餐。

    她換穿了一件紅色旗袍,印有大牡丹花,穿着一雙軟底錦面拖鞋。

     龍飛和居風已經坐在餐桌各一側。

    吳媽做的午餐挺豐盛,有鳳凰富貴雞、日本豆腐、紅燒黃魚、烏魚蛋湯、蒜蓉油麥菜等,可是龍飛心急如焚,哪裡有心思吃這頓豐盛的菜肴呢? 居風調侃道:“巾帼英雄下樓了,祝賀凱旋歸來!” 居韻問:“蔡少雄那邊怎麼樣?他招供了嗎?” 居風回答:“他說電台、印刷機這些東西一概不知。

    這家茶樓他名義上是董事長,而實際操作是他妻子,他很少光顧。

    對于他的妻子翠屏是共産黨,他也感到很驚訝。

    沒想到同居十多年,睡在旁邊的是共産黨。

    ” 居韻舉着一隻雞腿,說:“沒那麼簡單,肯定又是小蔣為他說話;小蔣在這件事上載了,肯定會輸掉許多票數。

    據我們了解,翠屏平時跟一個叫柯原的人來往密切,那個神秘的老頭是個重要人物,他的公開身份是測字先生,已在我們的通緝名單上。

    可惜幾個月前溜掉了,至今下落不明。

    ” 龍飛聽了,心裡一動。

     居風說:“這個柯原可是條大魚,隻不知現在藏在哪裡?” 居韻說:“翠屏一定知道他的下落,而且跟他單線聯系,吃完飯後我還要去審翠屏,我就不信撬不開她的牙!據我推測,她在來台灣之前就已經參加了共産黨,她原是白主席府上的一個丫環,是白家二小姐白薇的貼身丫環……” 龍飛聽到白薇這個名字,心裡又是一動。

     他的腦前浮起當時的情景: 那是風雨飄搖的1948年,南京解放前夕。

    他設法藏入同桌同學、白敬齋二小姐白薇雪佛蘭轎車的後備箱裡,駛往紫金山梅花黨總部。

     雪佛蘭轎車弛入紫金山,飛快沿着山道疾駛。

    一路上那些哨卡的士兵一見白薇車上的标志,都舉手敬禮。

     在淡淡的晚霞中,紫金山更顯得幽奇,山林之中,透出幾抹淡綠,幾團水紅,山腰上的白色别墅,時隐時現,素雅淡泊,勾勒出一個虛幻的魔鬼世界。

     那便是梅花組織總部。

     白薇駕車來到後山腰一座别墅裡,這是一個白色的洋樓群,周圍有火紅的野楓林。

    兩個便衣特務朝她打了一個匪子,白薇伸出嫩藕般的左臂,朝他們一個飛吻,把汽車停在院内。

     一個胖胖的家夥從樓裡走出來,他五十多歲,兩隻銅鈴般的大眼睛,一口黃闆牙,斜挂着一隻左輪手槍。

     白薇問道:“金老歪,老頭子叫我回來幹什麼?” 金老歪是白敬齋的副官,跟随白敬齋多年,此人原是河南一個土匪頭子,打得一手好槍,有“神槍金老歪”的雅号。

    他一見白薇回來了,一躬腰,說道:“局勢不妙,共軍快過來了,老頭子正召集緊急會議,大小姐和黃飛虎也到了,就差你了。

    ” 白薇撞上車門,匆匆走上台階,說道:“我換換衣服就來。

    ”說着拐過右邊的一條遊廊,朝後邊走去了。

     白薇來到後面的一幢小樓裡,這是自己的房間,她迅速脫下西服裙,換上便裝,又輕輕搽了一些薄粉,往柔軟的頭發上撒了一點香水,一扭身出去了。

     白薇來到主樓的客廳内,客廳内煙霧騰騰,梅花黨黨魁、梅花組織頭子白敬齋正在主持會議,客廳裡密密匝匝坐着四十多人。

    白薇一眼發現了姐姐白薔。

     白薔正坐在屋角的一個沙發上,此時斜靠在帶銀點兒的藍綢沙發靠墊上,一隻手托着頭,另一隻手夾着一隻美國香煙。

    她穿着一條白底子繡粉紅色玫瑰花的綢褲,露出兩隻小巧玲珑的腳,拖着一對嵌金鑲珠的小拖鞋;上身穿一件飛行色的長衫,袖口寬大,銀線滾邊,珍珠作紐扣,外面套一件銀狐色的坎肩,前面有一處心形的缺口,露出半雙象牙般的乳房。

    她頭發濃密,黑裡透亮,一雙又大又黑的水汪汪的眼睛,筆直的鼻子,珊瑚的嘴唇,珍珠般的牙齒。

    白薔看見了妹妹白薇,朝她一招手,白薇來到姐旁邊,坐在沙發扶手上。

     “你好嗎?”白薇輕聲問白薔,并吻了她臉頰一下。

     “湊合混吧。

    ”白薔放蕩地一跷腿,說:“腐敗,國民黨,完喽!” “噓!”坐在左邊的黃飛虎用手勢制止了白薔說話,示意她不要講話,專心聽白敬齋發言。

     黃飛虎中等身材,四十多歲,原是軍統局的專員,現在是梅花組織的第二号人物。

    他給人最突出的印象就是有一副虎臉和兩顆龇出的虎牙。

    他的衣着簡單樸素,穿湖藍長衫,手裡擺着一對銅球。

     白敬齋年過六旬,有紳士風度,雍容華貴,一臉肅穆之情。

    他身穿月白色長衫,那副不斷泛光的金絲眼鏡給人以高深莫測之感。

     白敬齋的聲音不緊不慢,在客廳内回蕩:“國難當頭,人人有責。

    共軍長驅直入,揮戈南下,國軍節節潰敗。

    國軍将領平時營私舞弊,虛度年華,私囊飽滿。

    正當國家用人之際,卻倉皇潰敗,一敗塗地,可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可是這些飯桶庸才,卻一瀉千裡,國府不保,蔣總統訓示……” 說到此時,客廳内大小頭目刷地站定,一起立正,客廳内鴉雀無聲。

     白敬齋抑揚頓挫說道:“潛伏,退避三舍,以圖東山再起。

    ” 一忽兒,衆人坐下。

     白敬齋又說下去:“今日我請諸位前來,就是希望諸位在共軍壓境之際,休要驚慌失措,要鎮定魂魄,積極發展民族精英,部署退卻,以求布下網絡,伺機完成反攻之大業!” 說到這裡,白敬齋幹咳一聲,用眼睛瞟了瞟白薇,“你把那筆美元拿來,我給諸位發些活動經費。

    ” 白薇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白薇回到自己房間,扭亮了台燈,隻見龍飛坐在沙發上,正沖着她笑。

    白薇慌得急忙抽出白朗甯手槍,慌張地問:“你……你怎麼來到這裡?” 龍飛鎮定地說道:“多日不見,我很是想你,于是鑽到你的汽車後備箱裡跟了來。

    ” “你呀你,真是無知,白癡!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我父親知道你來一定饒不了你!” 龍飛故作驚慌地說:“那我趕快走吧。

    ” 白薇将門掩上,小聲說道:“你就是插翅也難飛出去了,我實話說了吧。

    這是蔣總統設的一個秘密據點,連中統、軍統都不知道。

    ” “那可怎麼辦?”龍飛哭喪着臉,眼淚幾乎擠下來。

     白薇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一聲不吭。

     龍飛看着她,有些想笑,但又不敢笑出聲來。

    相持了有一刻鐘,屋内沉默。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她穿一件淡青色薄紗洋服,臉龐似滿月,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像映在溪水裡的星星,均勻的身段,使人想起河邊的垂柳。

     白薇見龍飛有些緊張,急忙說:“這是我的丫環翠屏。

    ” 翠屏眼睛盯着龍飛,一眨不眨。

     白薇靈機一動,面上露出一絲微笑。

    “如今隻有一個辦法,我跟父親和盤托出,就說你是我的情人,也把你吸收到我們組織中來。

    ” 龍飛喜形于色道:“那自然好。

    ” 白薇又問:“你是三青團員嗎?” 龍飛答道:“我還是國民黨員呢!” “好極了,咱們明早一起坐飛機到美國洛杉矶去,那裡有我們組織的一個基地。

    可是你的父母怎麼辦?” 龍飛道:“我父母在菲律賓經商,不在國内。

    ” 白薇道:“那可太好了!” 翠屏催促道:“二小姐,老爺讓你快過去呢。

    ” 白薇對龍飛道:“你先坐在這兒等我,開完會後我便對父親講。

    翠屏,你好好招待一下龍先生。

    ” 翠屏點點頭,白薇來到樓上,取出美元又回到客廳。

     龍飛望望翠屏,他絕對不相信在這戒備森嚴的魔窟裡,還會有這麼一個純樸清純的小姑娘。

     翠屏見龍飛盯着看自己,有點不好意思,出門去了。

     龍飛想聽聽客廳裡白敬齋在講什麼,于是走出白薇的房間,朝前面走。

    這時,天已大黑,主樓裡燈火輝煌。

    龍飛穿過竹叢,正碰見幾個巡邏的特務迎面而來,他急忙掩到竹叢裡。

     一個特務扭亮手電,叫道:“我明明看見一個人影,瞬間不見了,八成藏在竹林裡。

    ”說着,手電光往竹林裡亂晃。

     幾個特務都扭亮手電,在竹林附近照來照去。

     龍飛藏在竹林深處,大氣不敢喘一口。

     兩個特務鑽進竹林搜索。

    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