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地下名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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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了。

    ” 軍官乙說:“共産黨整人太兇。

    ” 龍飛說:“沒那麼嚴重。

    ” 龍飛、居韻都坐下了。

     灣仔在一旁注視着龍飛,眼裡閃動着怒火。

     居韻指着那兩個軍官對龍飛說:“這都是舞會上的舞友,都是哥們兒,非常仗義、實在,秋涼,我跟他們來往,你不嫉妒吧?” 龍飛說:“我嫉妒什麼,有什麼可嫉妒的?” 軍官甲谄笑着對龍飛說:“那如果你看到我和居小姐在床上,你難道也不嫉妒嗎?哈,哈,哈……” 居韻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說:“你老是沒正經的!看我撕破你的嘴!” 灣仔望着龍飛的背影,他的全身微微顫抖着,右手握剪刀不小心紮破了左手手指,鮮血淌了下來。

     “原來他是個叛徒,可恥的叛徒!解放軍裡面也有這樣的叛徒!”灣仔在心裡恨恨地想。

     灣仔來到外面,在院内踱來踱去,終于想出一計。

     灣仔又走進品雀軒,對龍飛說:“先生,門口有個人找你。

    ” 龍飛回過身來問:“什麼人?” “他說要交給你一樣東西。

    ” 居韻問:“男人還是女人?” 灣仔回笑:“是個老頭。

    ” 龍飛想,莫非是那個磨剪刀的師傅,他一定有緊急情況。

     龍飛随灣仔走了出來。

     灣仔說:“在後門口。

    ” 龍飛随他來到樓後,隻見有一個茶園,茶園盡頭有一圈破牆,中間有個小木門。

     龍飛走在茶園裡,灣仔假裝系鞋帶,特意讓龍飛走在前面。

    他掏出了一柄手槍,槍柄擊昏了龍飛。

     灣仔扛起龍飛,走進一間茶窯裡。

     茶窯的出口掩蓋着厚厚的野草和雜物。

    茶窯内潮濕,彌漫着濃烈的黴味。

    左側有幾個高大的茶缸,右側有草筐、鋤頭、大剪刀等。

     灣仔把龍飛放在地上,把窯門關好。

     龍飛漸漸地蘇醒了,灣仔用手槍抵住龍飛的腦袋。

     “說,你為什麼背叛祖國?背叛人民?!”灣仔厲聲問。

     龍飛有些摸不着頭腦,說:“我是你們老闆請來的客人,我是個商人。

    ” 灣仔說:“胡說!我剛才已經聽了那個交際花的介紹,你根本不是一個商人,你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叛徒,甘心投靠國民黨反動派,現在我代表祖國,代表人民,處決你!……” 灣仔剛要扳動扳機,手槍便被擊落了,接着軟綿綿地倒下了。

     翠屏出現在他的身後。

     翠屏拉起龍飛,說:“快走!” 翠屏帶龍飛出了後門,攔住一輛出租車,推龍飛上了車。

     翠屏說:“這裡你不用管,由我來處理。

    以後我會找你的。

    ” 翠屏來到茶樓前,正見丈夫蔡少雄走下轎車。

     “翠屏,最近生意好嗎?” 翠屏攏了攏頭發,“還行,客人反映采的新茶嫩了一點。

    ” 蔡少雄小聲問翠屏:“同志們最近都挺好吧?” 翠屏搖搖頭,“不太好,好幾個同志都失蹤了。

    ” “老柯還好嗎?” “他不知轉移到什麼地方去了。

    來,進屋說,也不怕隔牆有耳。

    ” 蔡少雄機警地望望四周,見沒有異常人,随翠屏走進茶樓。

     正遇到居韻和兩個軍官走出品雀軒。

     居韻問:“老闆娘,看到剛才我們的一位客人了嗎?高個子,長相英俊,小白臉。

    ” 翠屏搖搖頭。

     軍官甲笑着說:“他被人叫走了,八成是又會哪個姑娘去了,不會回來了。

    ” 居韻揪着他的耳朵說:“你又來耍貧嘴,看老娘把你的豬耳朵揪下來!” 軍官甲疼得哇哇大叫。

     居韻坐着軍官乙開的吉普車遠去了。

     翠屏望着吉普車遠去的背影,有些怅然。

     龍飛又回到那座毫無生氣的四合院。

     啞姑在草地上默默地擇着蠶豆。

    木瓢裡已經閃動着數十粒剝去翠皮的蠶豆,身的蠶豆密密匝匝排在那木瓢裡,閃動着青翠的光輝。

     她穿着印有棗花的褂子,下身是淡藍色的布裙,赤着一雙瘦削玲珑的白腳丫,蹬着一雙木屐。

     龍飛走過她身邊時,她也沒有擡起眼睛。

    盡管她的雙眼亮亮的,沒有雜質。

     龍飛走進卧房,先坐在床上怔了一會兒,然後打開電視機。

    屏幕上,蔣經國正在視察高雄的漁村漁舍,與兩三個漁民交談。

     龍飛關掉電視機,走進後院,來到書房裡。

     書房裡很暗,一束陽光從窗隙裡灑進,房内飄着一股古怪的香氣。

     龍飛聞着這香氣,有薄荷味,還有點芒果味。

     書櫃的一角倚着一個少女,娴雅文靜,梳着一條漆黑的大辮子,一直飄到臀部。

    她穿着一件白襯衫,下身穿一條藍布裙子,一雙白襪子,黑皮鞋。

     龍飛覺得這背影有點熟悉。

     她看的書也看清了,是《玉蒲團》。

     少女悠悠地擡起頭,看到龍飛,嫣然一笑。

     是阿嬌。

     “阿嬌,你怎麼在我的書房裡?”龍飛驚喜地問。

     “我怎麼不能出現在你的書房裡?這是書的海洋,書的海市蜃樓。

    ” 她發的聲就像是一串銀鈴。

     “這不是幻覺吧?”龍飛走了幾步,望着阿嬌。

     阿嬌搖搖頭。

     “不是幻覺。

    ” “你不怪罪我嗎?那個開放的阿菊。

    ” “不,那是愛,是一種真正的愛,是愛的驅使,讓我做出了異常的舉動。

    我太愛你了!……”阿嬌撲進龍飛的懷抱,幸福得全身顫抖,就像一隻溫熱的野兔激動地顫抖。

     龍飛想起了妻子南雲,一個賢惠和優秀的女人。

     龍飛輕輕地推開阿嬌,“阿嬌,我是一個有妻室的人,我們隻能做朋友。

    ” 阿嬌的臉緊緊貼住龍飛的胸膛,眼睛裡淌出晶瑩的淚花:“強哥,你知道,愛是一種多麼美妙的感覺嗎?它超越了權力,超越了金錢,超越了任何物質的東西。

    我覺得,它也同樣超越了家庭。

    ”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龍飛小聲問,他的身體有些僵硬。

     “憑着感覺,追尋着你的足迹,尋覓着你的聲音,你的呼吸;我快要飛起來了,這是一種真正的騰飛,這種感覺太美妙了!” 阿嬌青春的身體膨脹着,蠕動着,溫熱着,雙眼蒙了,閉上了,她用盡氣力,緊緊抓住了龍飛,生怕他滑走、落空。

     阿嬌的臉上滲出了汗滴,綻放得粉紅鮮嫩,呼吸也變得急促,急迫,她忽然頭一歪,昏過去了。

     龍飛急忙抱起她,小心翼翼地出了書房,來到卧房,把她輕輕地放到床上。

     阿嬌的呼吸均勻,安詳的臉上留着笑容,這是幸福的微笑。

     啞姑仍在院内的草坪上有條不紊地摘着綠蠶豆,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龍飛拿過木椅,坐在椅上等待阿嬌的蘇醒。

     約摸過了一個小時,阿嬌翻了一個身,嘴裡喃喃自語道:“強哥,我真的愛你,你不要離開我……”說着,眼睛裡滾出晶瑩的淚珠。

     龍飛見到這般情景,十分感動,他知道阿嬌是在做夢,這是夢中的情景,她在說夢話。

     夢是心中想。

     阿嬌的臉龐就像熟透了的蜜桃,粉澀澀的帶有一抹紅,櫻桃般的芳唇薄得像粉皮兒,透明柔軟。

    兩隻眼睛微微合着,長長的黑睫毛向上翻卷着,織細動人。

     龍飛有點蒙了,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額頭。

     她的額頭很燙,也很柔軟。

     龍飛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後退了幾步。

     另外一種信念使他後退,不能再越雷池一步。

     他想到了遠方的妻子南雲,南雲接受任務正在歐洲某國,在大使館的交際舞會上與外交官們周旋。

    他仿佛看到穿着漂亮的黑色的晚禮服的南雲,露着雪白的脖頸,正笑盈盈地舉着酒杯,顯示出東方女人的樸素和神韻。

     他也想到了在北京上學的女兒,她正系着紅領巾背着小書包走過馬路,稚氣的臉上閃爍着微笑。

     啞姑仍在專心緻志地擇着蠶豆。

     木瓢裡的蠶豆已經漫了,蠶豆皮也有小土堆高;下午的微風拂動着她的頭發,她的臉色凝重,微微古銅色的鴨蛋臉深嵌着一雙令人不可捉摸的大眼睛,深不可測,有幾分憂郁,幾分惆怅。

     阿嬌醒了,她睜開惺忪的眼睛,望着龍飛,笑了。

     “在這張床上睡真舒服。

    ”阿嬌說。

     “在這張床上睡容易做美夢。

    ”龍飛說。

     “南柯一夢。

    ”阿嬌坐了起來。

     “也可能是黃粱美夢。

    ”龍飛說。

     “走,咱們吃台菜去,我請你。

    ”阿嬌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剛什麼時候,也就三點。

    ” “走吧,我有話對你說。

    ”阿嬌拽着龍飛往屋外走。

     這是一家典型的台菜菜館,因為是下午食客寥寥。

     阿嬌揀了一個雙人座坐下來,一忽兒,夥計端來沙拉龍蝦、筍幹烘肉、菜脯蛋、紅米糕等食物。

    阿嬌要了一瓶清酒,兩個人對酌。

     “有什麼話對我說?”龍飛問她。

     “先吃飯,一會兒再告訴你。

    各行各業都有聖人,聖者通也,貨殖以管仲為聖,儒術尊孔子為聖,繪畫以吳道子為聖,書法以王羲之為聖,茶藝以陸羽為聖,詩歌以杜甫為聖,造酒以杜康為聖,品石以米芾為聖,書蕉以懷素為聖,那麼飲食以誰為聖呢?”阿嬌夾起一片菜脯蛋,輕輕地放在龍飛前的空碟裡。

     龍飛說:“各大菜系的始祖資料失于流傳,川菜、魯菜、粵菜、閩菜、淮陽菜、本邦菜、東北菜等,肯定都有發起人。

    ” 阿嬌“撲哧”一聲笑了,“你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何必說資料流失了?” 龍飛搪塞道:“我也說不清楚。

    ” 酒過三巡,阿嬌的臉蛋已經染紅,像脫水的紅葡萄。

     阿嬌說:“一會兒你到我家去。

    ” 龍飛生怕節外生枝,推托道:“今晚我還有事,改日再去吧。

    ” 阿嬌說:“你必須去!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