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地下名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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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梅花的黑旗袍,手拿一抹香絹,嘴裡嚼着東西。

     那老者正是梅花黨主席白敬齋。

     尖嘴猴腮的家夥是白府總官、香港一家賭館的老闆金老歪。

     時髦女人正是白敬齋的三女兒白蕾,她經過整容,酷似二姐白薇。

     龍飛吓了一跳,這三個人都認識他,跟他打過交道。

     龍飛怕暴露身份,于是借故到衛生間,溜了出來。

     他不便再回包廂,于是寫了一張便條,交給一個服務員,讓她轉交居韻;一個人出了戲園,乘坐出租車回到四合院。

     啞姑開的門,她依然那麼詭異,朝他做了一個怪模樣,又鞠了一個躬,她好像對于龍飛幾日未歸并不驚奇。

     龍飛來到卧房,啞姑打來洗腳水,龍飛洗過腳,拿過近日的報紙觀看。

     這些報紙還泛着油墨的香氣,他浏覽着報上的新聞。

     啞姑默默地端走洗腳水,來到院内把洗腳水倒進地溝,然後又返回房間。

     “有人來找過我嗎?”龍飛問啞姑。

     啞姑搖搖頭。

     “你可以休息了。

    ”龍飛說。

     啞姑一動不動。

     “我這幾天比較忙,也沒顧上回家,剛忙出一點頭緒,這些天可以住在家裡了。

    ”龍飛放下報紙望着啞姑。

     啞姑依舊沒有表情,就像一根朽木頭。

     龍飛見啞姑走出房間,脫衣躺在床上,思忖下一步如何行動。

     他關掉了台燈。

     屋内漆黑一團。

     隻有鐘擺走動的聲音。

     啞姑洗完澡,出來倒水,她望着龍飛的房間,若有所思,然後進屋去了。

     啞姑房内的燈熄了。

     院内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龍飛看到一團白影卷了進來。

     那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少女,飄飄悠悠,黑黑的長頭發飄來蕩去,露出一團憂戚白的臉。

     是阿嬌。

     “阿嬌,你怎麼來了?”龍飛爬起身來。

     阿嬌凄然一笑,“我雖然罵你,恨你,但是這都是來自愛你,你在我心中總抹不掉,就像鑰匙和鎖,誰也離不開誰。

    這幾天你過得好嗎?是否還念着我?” 龍飛陡地一驚,結結巴巴解釋道:“那天我和阿菊什麼事情也沒有做,我們隻是聊聊天。

    ” “可是我父親的金門島兵力部署圖卻被人翻過了!”阿嬌的雙眼閃出火花。

     龍飛驚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趕快打開床頭櫃上的台燈。

     一片光明。

     哪裡有阿嬌的影子? 他揉揉眼睛。

     這是幻覺。

     啞姑穿着睡衣擠了進來,把一個夜壺塞到床頭櫃下。

     她想得挺周到,龍飛卧房内的燈一亮,她以為龍飛要解溲。

     “你去睡吧。

    ”龍飛說。

     啞姑點點頭,像一尾小魚又溜了出去。

     龍飛索性開燈睡覺,不一會兒他就輕輕地打鼾了。

     龍飛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遠處傳來“磨剪子勒戗菜刀”的吆喝聲。

     這聲音聽着挺熟。

     他立刻穿好衣服,來到大門口,打開門往外一瞧,正是那個磨刀師傅,倚住牆,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座四合院院門。

     龍飛朝他會意地一點頭,然後折了回去,一忽兒拎着一柄菜刀走了出來。

     “磨刀的師傅,我家的菜刀鈍了,您老給磨磨。

    ” 龍飛來到磨刀師傅跟前。

     龍飛小聲問:“師傅,您找我有事?” 磨刀師傅四下環顧,小聲說:“黨内有叛徒,許多同志最近被捕,我家門口也有了尾巴。

    以後你不要再找我,有緊急情況可去洛陽街沁香居茶樓,有人會和你接頭……” “有暗語嗎?” “不用暗語。

    ” 磨刀師傅接過龍飛遞的菜刀磨起來,一忽兒磨完。

    龍飛問:“多少錢?” “二十台币。

    ” 龍飛付了錢,慢悠悠往門裡走。

     啞姑倚住門櫃,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龍飛瞟了啞姑一眼。

     啞姑扭過身去。

     門,插上了。

     龍飛和啞姑一前一後進了院子。

     中午吃過飯,龍飛出了房門,乘坐一輛黃包車朝洛陽街而來。

     沁香居茶樓坐落在街的東頭,這是一座二層茶樓,挂着一溜兒的大紅燈籠,門額上書“沁香居”三個隸書大字,有一朱色落款,依稀是“蔡少雄”三個小字。

    琉璃瓦鋪頂,灰色房檐,朱色廊柱,綠色紗窗;茶客稀疏,甚是幽雅。

     門口有一副對聯,左聯是:烏龍銜來六安瓜片落進龍井;右聯是:碧螺堆砌普洱古樹升入雲霧。

     龍飛望望四周,見沒有可疑之人,便徑直走了進去。

     店小二嬉笑着迎上來,“先生,您樓上請。

    ” 龍飛順着樓梯上了二樓,龍飛看了一眼這個店小二,白淨面皮,雙目炯炯,濃眉大眼,健壯如牛。

     這時,一個姑娘走過來,朝那個店小二叫道:“灣仔,你的老客戶來了。

    ” “哪一位?”被稱作灣仔的後生問。

     “是古月軒的馮掌櫃,他說要喝留在這裡的烏龍茶。

    ” “好,我去了。

    ” 灣仔說完“噔噔噔”下樓去了。

     龍飛問:“這裡哪一間房間最雅?” 小姑娘指着最東頭的一個房間,“是那間,開封屋。

    ” 龍飛走進“開封屋”,果然古色古香。

    三壁都是清明上河圖,中間是個茶桌,桌上備有典雅精緻的茶具,屋角擺一個茶爐,旁邊有個工藝櫃,櫃内擺有“五鼠鬧東京”造型的壽山石石雕和“魯智深倒拔垂楊柳”造型的紫檀木雕,栩栩如生,十分逼真。

     “來點西湖龍井茶,要新摘的。

    ”龍飛對小姑娘說。

     小姑娘應了一聲,嫣然一笑,轉身去了。

     一忽兒,姑娘端着茶葉盒,引着一個珠光寶氣小巧玲珑的少婦走了進來。

     龍飛一見那少婦,不禁叫出聲來。

     原來這個風韻楚楚的少婦正是白府的丫環,國民黨中山艦長蔡少雄的妻子,我台灣地下黨員翠屏。

     “原來是你?”龍飛驚喜得淌下淚來。

     翠屏對那個小姑娘說:“楚楚,你忙去吧,我和這位先生說會兒話。

    ” 被稱為楚楚的小姑娘清脆地應了一聲下樓去了。

     龍飛激動地握住翠屏的雙手,“我們又見面了。

    ” 翠屏望着龍飛,笑着說:“你比一年前瘦了。

    我把這兩次你送來的情報都傳給了大陸,上級很滿意你的工作,這些情報都非常重要,證實了我們的許多預測。

    ” 龍飛問:“你現在的身份是什麼?” “沁香居茶樓的老闆娘,少雄偶爾也來這裡,他出海去了。

    ” “我聽說台灣地下黨出了叛徒……” 翠屏沉吟一下,“也可能是卧底的,最近一些同志被捕了,情形非常嚴峻,但是我們是單線聯系,連少雄也不知道你來了。

    ” “老柯好嗎?” “他已經轉移了。

    龍飛同志,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龍飛想了想,說:“我想進一步靠近居正的女兒居韻,利用這種關系,争取早日打入飛鷹号潛艇,進一步弄清潛艇基地的情況,在适當時候炸毀潛艇。

    ” 翠屏沏了西湖龍井茶,把茶杯遞給龍飛,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居韻的哥哥居風是一個心黑手辣的家夥,表面上溫文爾雅,實際上圖謀不軌。

    ” 龍飛說:“是啊,我已經卷進是非圈之中了,為了一個阿嬌,居風已經對我下手了。

    ” 翠屏嚴肅地說:“恐怕還有更危險的敵人,你要處處小心謹慎。

    ” “我見到了白敬齋。

    ” “什麼時候?” “昨晚在戲園,同行的還有他的總管金老歪和他的小女兒白蕾。

    ” “他們沒有發現你嗎?” 龍飛搖搖頭。

     “一定要避開他們。

    ” “不好,居韻來了。

    ”龍飛指着樓下。

     花枝招展的居韻引着兩個年輕的國民黨海軍軍官走進沁香居茶樓。

     翠屏說:“這個交際花,我去纏住他們,你不要和她見面。

    ” 翠屏下樓去了。

     龍飛在屋内踱來踱去。

     這間開封屋也沒有窗戶,門的外面是一排翠綠色的欄杆。

     翠屏來到樓下,正見居韻引着兩個國民黨海軍軍官走進來。

     居韻說:“我們要最好的房間。

    ” 翠屏說:“幾位貴客随我來。

    ” 居韻等三人跟随翠屏來到一樓品雀軒,這間茶屋寬敞明亮,壁上繪有“孔雀東南飛”的彩色陶瓷畫,茶桌兩側是榻榻米軟墊。

     居韻脫了鞋,坐于中間座位,那兩個軍官各在她左右側坐下。

     翠屏喚來服務小姐,給幾位客人沏了烏龍茶。

     這時,灣仔走了進來,把翠屏喚了出去。

     灣仔見四下無人,對翠屏小聲說:“老柯找你有急事,要你馬上到孔廟……” 翠屏望望樓上,也不知龍飛走了沒有,她乘上一輛黃包車朝孔廟疾駛而去。

     居韻呷了幾口烏龍茶,要去解溲,問灣仔衛生間在哪裡,灣仔告訴她在二樓西側。

     居韻上了樓,在二樓西側的衛生間門口正好撞上龍飛。

     “秋涼?你怎麼在這裡?”居韻驚得後退幾步。

     龍飛一見居韻,也有些難堪,慌忙說:“我上街逛,後來口渴了,黃包車師傅就帶我到了這裡……” 居韻說:“好,我正好有兩個朋友在樓下喝茶,一起坐坐。

    ” 龍飛隻得答應。

     居韻說:“你等等我,我方便一下。

    這個茶樓男女共用一廁,實在是不方便。

    ” 龍飛隻得耐心地等居韻。

     一忽兒,居韻走出衛生間,拉着龍飛下了二樓,走進品雀軒。

     灣仔正在一旁修理花草。

     服務小姐侍立一旁。

     居韻把龍飛介紹給那兩個海軍軍官,“這是剛從大陸投誠來的共軍海軍潛艇艇長,現任我海軍司令部上校參謀李先生,我給他起了個新名字:秋涼。

    ” 軍官甲笑着說:“歡迎,歡迎。

    我聽說大陸的民衆都快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