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章 突擊之戰

關燈
據地了。

     他指着接近海灣的兩個紅X說:“這不消說,是他們布在海灣上的眼哨,那是無可疑慮的了。

    在背澳居民較稠密的地段裡,也有他們的人購買了一塊地皮,不過,我相信他們沒有這樣大的膽子,利用它來做非法囚禁肉票的地方,可能是他們的總部哩!”他的指頭移向靠山背的一個紅十字X,繼續說:“這個地方是最值得懷疑的了,土質最劣,地皮買了假如不是别有所用,共匪發了瘋不成?” 孫阿七說:“駱大哥的判斷,很有道理,不過似乎近于武斷一點,萬一判斷錯誤,我們豈不是搞慘了?” “嘗試是成功之母,最多我們徒勞往返一次罷了!”駱駝泰然地答着。

     “不過,假如我們撲了空,打草驚蛇,他們不知道要對梁洪量如何處置呢?”彭虎似有無限憂郁。

     “假如他們要取梁洪量的性命,早就取了,何需要等到今天仍不下手?”駱駝說完,即又領在前面,按着地圖的指示,直向背澳走過去。

     漸漸的已接近了那些民房,因為該島沒有電燈,所以多半是用油燈或洋燭照亮,燈光幽暗,顯得一片慘淡。

     這時,背澳對過的海灘已可看到,但是建在海岸邊緣的房屋甚多,分不出那兩座是共匪的前哨站。

     “利用這個地方走私是再好也沒有了!”駱駝忽然自說自話。

     那兒算是有了一條街巷,稀稀落落的房屋分布兩旁,駱駝又用手電照着地圖測量,也許他想找尋共匪在該地新購買的地皮位置。

     那些屋子上也釘着有門牌的,多半臨時編号,順着門牌找過去,到了中心地區,那兒有一幅很大的空地,雜亂的堆着許多建築材料,空地當中已打好了房屋的地基,那面積是相當大的。

     駱駝便指着說:“大概是這地方了,不會錯!” “嗯,相當的大,大得可以建倉庫!”彭虎說。

     “他們要建倉庫,不會建在這兒!”夏落紅參加了他的見解。

    當然,他的見解能獲得駱駝的萬分同意。

     “别耽誤時間,這裡的屋子還沒有建好,我們在這裡偵查個什麼勁呢?”孫阿七發牢騷。

     “猴子!先到這裡看看,當然有其必要;匪黨白天興工建屋,晚間當然要有一個地方歇宿。

    這不消說,除了沙灘上的兩個前哨站,就是靠山背上的那座新建的屋子,共匪在背澳這地方,總共買下了四塊地皮,我們窺探了他們的虛實,測度他們的人數,‘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你認為我的見解不對嗎?” 孫阿七雖心不甘,但也啞口無言。

     于是,他們轉道至最後的目的地爬上山坡去,那就是匪黨在靠山背後所置有的一塊地皮了。

     這時已經可以看到一間屋子,燈光像患了黃膽病般,有氣無力地自窗戶中透出來。

     那是新建的竹籬茅舍,孤零零的立在小漥間,背面貼着高聳的山峰,黑魇魇的隻露出幾面方格子窗戶,很容易辨認。

     地勢并不是平的,開荒者挖成的梯田,早已荒廢,因為那些土質并不适宜種植,更沒有良好的水利灌溉,那兩三畝地,四周還架起簡陋的鐵絲網。

     整個環境,已一目了然,共匪在各處并沒有哨位布置,同時,估計共匪目前展開的工作程度,還無需要布置哨位,所以駱駝從容不迫地,一人領先鑽進了鐵絲網。

     那些荒廢了的旱山,長滿了雜草,他伏在地上,藉着雜草掩蔽身形。

     駱駝揮手,彭虎、孫阿七、夏落紅三個人也跟着溜進了鐵絲網。

    遠看那屋子,一點動靜也沒有,确實那些匪徒做夢也不曾想到,在這黑夜中會突然有人來向他們偷襲哩! 駱駝指示了機宜之後,趁在黑暗中身形不易被人發覺,一揮手,四人即一齊動作,向着那座幽黑的屋子撲去。

     他們分散開,四個人各占據一扇窗戶,由窗戶向内窺探虛實。

    那些窗戶關閉得牢牢的,而且在裡面的玻璃上,多半都糊裱了白報紙,隻能找到一些縫隙,或糊裱的報紙有破爛的地方向内窺看。

     不久,他們四人又在一個地方集中報告。

     夏落紅:“我看見廳堂中有四個人在搓麻将!” 彭虎說:“卧室内有兩個人睡着了!……” 孫阿七搔着頭皮,似笑非笑地說:“我看的是廚房,和廁所,臭得要命!……” “這時候還有閑情開玩笑麼?”彭虎瞪了他一眼。

     駱駝也有點困惑,說:“還有幾個窗戶開得特别高,而且還裝有木栅欄,裡面沒有燈光,黑魇魇的,看不出有些什麼玩意,隻是很可疑就是了!” “這屋子相當的大,我們所能看到的,不過三分之一的房間,其他的房間我們也應該查明!”夏落紅說。

     “好在他們隻有六個人,我們可以打進去!”彭虎說。

     “不要輕敵,也許那幾個我們無法窺探的房間内還有人潛藏着!”駱駝說:“還是孫猴子你耍耍你的‘絕技’上屋頂去,相信一定會有天窗,居高臨下,或許可以看清楚一點!” 孫阿七以手搭額,觀察過屋子的形狀,搖首說:“屋頂是茅蓬,我沒有把握,恐怕搞得不對要出漏子。

    ” 駱駝說:“出醜沒關系!反正不叫你丢掉性命就是了!” “反正駱大哥老是拿我的性命來做賭注!”孫阿七反唇相譏,但是他仍然把随身攜帶的一套蜘蛛賊的用具取了出來。

     駱駝即指點彭虎和夏落紅兩人分别給他巡風,自己卻匆匆溜到屋子的左側,監視那幾個在堂屋中搓麻将的匪徒。

     孫阿七施展他的身手,鈎繩搭在手中,摔了幾個圈圈,即向屋頂上一抛。

    在稻草蓬的屋頂上,搭架繩鈎,是不大容易的事,因為拿不準什麼地方牢固,什麼地方不牢固,萬一投錯了地方,人懸在半空,而繩鈎脫落,連繩帶人摔下來,那就要出醜了。

     但孫阿七把握定了主梁的所在地,很有把握的已經把鈎子挂牢,可恨那屋子的構造簡陋不堪,鈎子挂中了頂梁,稍為用力,即發出“格吱格吱”的聲響,這情形,很容易引起屋中的人注意,而且屋頂是用稻草覆蓋着的,更摸不透什麼地方可以下腳,什麼地方是空的,萬一踩錯了地方,那真如陷阱一樣,整個人會跌到屋子裡去。

     但孫阿七并不臨陣退縮,他挂好了繩索之後,即攀繩而上,他真個身輕如燕,刹時間,已如一縷煙般上到了屋頂。

     他并不遲疑,旁的地方不敢下腳,僅在頂梁上爬行,動作不敢太快,因為屋梁并不太堅固呢!假如孫阿七的體重像彭虎一樣,或是多上個十來公斤,那屋梁也會出毛病的。

     孫阿七摸索爬行,那屋子是三座相連的,當中的一座較高,也就是貼着山壁而建的一座,連個夾縫也沒有,土牆與山壁完全接連。

    而且有部分還是借着山壁為牆,連建造材料也省去了呢。

     天窗倒是開得特别的多,前後總共有六個,孫阿七一一窺探過之後,任務便算達成,很輕巧的又回到了地面。

     駱駝自左側回來,聽取孫阿七的報告,一面豎起了大姆指,正色說: “很好!匪徒一點也沒有發覺,因為正好有一個人在和滿貫!” 孫阿七說:“天窗上所能看到的,也不過大同小異,匪徒的确有六個人,不過靠山壁的那面牆,我覺得可疑,但是也看不出究竟!” 莽漢彭虎即說:“他們六個,我們四個,硬打進去,相信也沒有問題,我負責三個好了!” “不。

    ”駱駝搖手說:“我們不能輕敵,還是用計比較好……” 孫阿七說:“何不用‘悶香’?把他們一個個熏倒,可以省去一番手腳?” 駱駝搖首,不以為然,但卻沒說出理由。

     彭虎代替了駱駝說:“呸!我們的駱大哥出來闖蕩江湖,是一等好漢,怎能用下九流的手法?‘悶香’隻有跳梁小醜才使用的!” 孫阿七臉上一紅,幸好在黑夜中誰也看不見。

     駱駝便再次指示機宜,如何以四個人對付六匪徒。

    首先他吩咐孫阿七從速再上到屋頂上去,等到他們把屋子内的幾個匪徒吸引開時,即從速由天窗落到屋子内,最重要的便是檢查與山壁相連的牆壁。

     “你的鬼鎖工具有沒有帶在身邊?”駱駝問。

     “嗨!離了工具還能做事?”孫阿七露着大匏牙笑着答。

     “很好!”駱駝颔首,“那末現在就開始行動吧!” 于是,孫阿七又如一頭猿猴般,揉繩爬上了屋頂,而且把繩子也收到了屋頂上去。

    經過遞手勢後,他便隐藏到由地面所不能看見的地方。

     駱駝已找妥了一個據點,是在一塊梯田的底層下,那兒有一塊亂雜的樹木,以及竹枝兒,大概距離屋子有五十多碼,人可以潛躲到裡面。

     駱駝打開他的手提袋,原來裡面裝了有許多罐頭食品,還有啤酒,及一隻小型的旅行留聲機。

     一切準備停當,彭虎便潛匿到樹木叢旁的亂石間,夏落紅獨個兒溜到屋子的左側去。

    正對着那屋子的後門,有一座短短的竹籬笆,裡面飼有成群的雞鴨。

     夏落紅推開竹籬笆的栅欄,輕輕溜至雞窩鴨籠之前,那些雞鴨原就已經睡着,這時有人影襲進來,便起了一陣騷動,夏落紅突然雙手一揮,大聲吼叫了一聲,那些雞鴨受到了意外的驚吓,飛的飛、逃的逃、吱吱咯咯叫不疊聲,混亂成一團。

     在堂屋中搓麻将的四個匪徒,其中有一個在說話了。

     “媽的,黃鼠狼又在抓雞了……” “小君,你歇下手,快去看看!”另一個說。

     于是有人呢呢喃喃地發着牢騷出來打開後門,夏落紅早溜出了竹籬笆外,隐伏到屋子的牆邊。

     那出來的匪徒,首先趕到雞棚過去查看,那有什麼黃鼠狼呢?那些雞鴨已恢複了原狀,他莫明其妙的搔着頭皮。

     倏而那樹木叢中飄出一陣輕輕的音樂,如仙樂般自天而降,把那匪徒弄得昏了頭,仰看天空,看有沒有仙女下凡。

     天上除了稀疏的星鬥,再什麼也沒有。

    他凝呆了一陣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落紅知道,那是駱駝弄的玄虛,在樹木叢中,竟播唱留聲機了。

    初時,他曾對駱駝所帶的用具,表示了懷疑,但是這會兒,目睹那匪徒的神色,卻深為欽佩不已。

     音樂,忽然停下了,那匪徒莫明其妙的搔着頭皮,到底,他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究竟是否曾為自己作最忠實的服務。

     試想在大嶼島這荒蕪的山野間,居民全是漁戶,他們在香港根本已無法生活,才被遣送到這人迹罕至的荒島上來,過着原始人的生活,已經勉強,那裡還能享受到音樂娛樂呢! 大嶼島既沒有電流,當不會有收音機,而且在他們屋子的附近,相距數碼之遙始有人家,即算用乾電收音機,或是開留聲機,那聲響也不會傳播得那末遠。

     他在懷疑之際,音樂又響了,那駱駝在換唱片,這次換的卻是熱情的倫巴舞曲。

     他再不能懷疑自己的聽覺有差錯,于是便循着音樂所傳出的地方,慢慢的追蹤過去。

     因為在晚間有點輕微的海風,音波随着風向蕩漾。

    很難摸清發出聲響的地方。

     他随着梯田地勢向前摸索,把手槍也掏出來了,總算他的方向并沒有找錯,向着那雜亂的草叢走了過去,忽而音樂又告停頓。

     駱駝已準備好了如何應變,他躺在草叢中動也不動,靜待他的敵人接近。

     匪徒撲近了,一手持槍,一手在草叢中翻撥。

     彭虎卻自山石叢中溜了出來,他不用武器,手腳非常敏捷,一溜煙鑽至匪徒的背後,毫無聲息的。

     當那匪徒低下頭來,在樹叢草堆中找尋聲源的時候,彭虎刹時發動,先伸手拍拍匪徒的肩膀。

     那匪徒受到這突如其來的一拍,大驚失色,拐轉身來就要開槍,但彭虎眼明手快,揚起手來就是一掌,摟頭蓋頂“拍”的一聲打個正着。

     彭虎原是個練武功的人,全身的力量,全貫注到臂上,腕上,這一掌是畢直打下去的,起碼有幾百斤重,那匪徒根本無法消受,眼前一黑,就栽下去了。

    但彭虎并不讓他滾下去,擡起大腿,用膝蓋襯着他的下巴,加了一腳,這樣,那匪徒便直挺挺的躺下去,再動也不動了。

     夏落紅仍潛伏在屋角間,他噓了一聲,這表示他已經發現有人出來了。

     駱駝低聲說:“快把他搬走!” 彭虎的手腳快,揪起了匪徒的衣襟,把匪徒提了起來,一個箭步,已經溜到了竹林的背後。

     他有繩子在身,連手帶腳,倒紮馬蹄給綁起。

     這時候,果然有匪徒自後門探首出來,叫喚: “小君!你到那裡去了?” 屋外是靜寂的,微微有點風聲,此外什麼也沒有,夏落紅和彭虎早已潛匿無蹤了。

     那匪徒叫了一陣子,見沒有反應,便暗覺蹊跷,喃喃地說:“難道說,出了什麼岔子不成?” 屋子内卻有人答話:“也許上廁所去了,在這個地方有什麼岔子可出的!” 于是,門便掩上了,連透出的燈光也掩回去。

     這時候,駱駝才露出身來,說:“好容易才弄掉一個,還有五個呢,戰略要改變了!” 他的手提皮囊中,所裝載的寶貝倒是挺多的,有酒,有罐頭食品,杯子用具,應有盡有。

     他先在地上鋪上一塊台布,然後把各種食品一一擺好,招呼彭虎對面就地坐下。

     夏落紅卻代替了彭虎的任務潛匿到山石之後。

     一切布置停當之後,駱駝和彭虎即開始野餐,因為彭虎“在理”,是不飲酒的,駱駝飲的是白乾,他卻另用一壺茶代替。

    你一杯我一杯,居然有此情趣。

     夏落紅代替了彭虎的職務,即溜近了屋子前,投石向屋頂上的孫阿七打信号,關照他要準備了。

     不一會,駱駝已有三兩杯落肚,于是,便開始猜拳鬧酒。

    同時,還把留聲機的聲響擴大。

     “全福壽哇,一心敬你,三元,八仙,巧巧巧……” “六六順,快到,兩相好……我輸一拳!” “我陪你——” 這樣吵吵鬧鬧的叫了一陣子,果然那屋子裡又有了動靜,後門又告打開,那幽暗的燈光露了出來,又探出了三個蛇頭獐目的腦袋。

     “啊喲!什麼玩意?三更半夜在這裡窮叫?”其中一個說。

     “怪事咧,有人在這裡野餐,還要鬧酒……” “呸!他媽的,不要是活見鬼吧!” “攆他們走開!” 于是三條大漢俱走了出來,朝着兩個坐在荒地上猜拳鬧酒的怪物走過去。

     這不是發神經病嗎?三更半夜,坐到這種荒蕪無人之地,擺開來野餐,還要猜拳行令,算個什麼勁呢? 在駱駝的計算中,屋子内起碼還有五個人,他們以這種裝瘋賣傻的方法,盡可以把幾個匪徒一并吸引出來,然後讓潛在屋頂的孫阿七可以得到機會,自天窗吊繩索溜下屋子去,以最迅速的行動,将屋子四面檢查一周,窺視貼靠山壁的那一面牆壁究竟有什麼蹊跷。

     但是這會兒隻出來了三個人,還有兩個留在屋内,駱駝不得不為孫阿七暗捏一把汗。

     夏落紅對此一問題卻絕不考慮,他又撿起了一塊小石頭投向了屋頂上,是吩咐孫阿七立即行動了。

     那三個匪徒已走至駱駝和彭虎的身畔,他們兩人視若無睹,仍繼續猜拳鬧酒。

     “四喜發财,一定恭喜,包一對……” “全到了,三星照,五金魁首,快到了,快到了!你真行……” “喂!他媽的,你們發瘋了嗎?在這裡滋鬧不休,打聽過了沒有?這是什麼地方?”一個匪徒扳起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