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章 胭脂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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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婦女們飲用的淡酒,豈料這杯薄荷酒卻特别強烈,刹時肚子裡像吞下了一團火,這團火又向上直沖,使他的腦袋幌了兩幌。

     “嗯!好厲害的薄荷酒!”他噓了口氣說。

     “我看你是吃胭脂吃醉了!薄荷酒是清喉嚨的,醉不了人,要不然,我喝十杯給你看!”梅玲非但用腳踩夏落紅的腳,一面邊偷偷的自桌子底下伸出手來,執住了夏落紅的手,十隻手指便緊緊結在一起。

     丹茱蒂尚不知情,她又滿滿的把杯子灑上,繼續要和夏落紅乾杯,她在夏落紅的眼中,變成了非常可憐的人物。

     “來!我們再乾一杯!”她說。

     “你不會喝酒,小心喝醉了!”夏落紅說,五隻手指頭,轉移陣地,撫弄到她玉腕粉臂。

     “你不乾,我自己乾……”丹茱蒂似在生氣了,也許她已發覺他們兩個人的形色不對。

     “那末,我們三個人大家乾如何!”夏落紅建議。

     梅玲吃吃笑個不止,像是情場上的戰勝者。

    她們這樣纏纏擾擾,倒也喝了不少的酒,每個人最低限度,也有四五杯下肚。

     “我們來吃點菜吧!”梅玲說。

    這時始丢下夏落紅的手。

     丹茱蒂因為酒量不大好,已露出醉态,她的臉色原是白皙的,現在脹得通紅,看樣子已支持不住了。

     “來!再乾一杯!”她打着酒噎說。

     “不要再喝了吧!要不然,你要醉啦!”夏落紅憐惜地說。

     話猶未完,丹茱蒂已放下酒杯,伏到桌子上,她醉了。

     “哈,丹茱蒂姐姐垮了!”梅玲興高采烈,天真地叫嚷。

     “嗨,你還笑呢!我看你也差不多了!”夏落紅睨了她一眼。

     丹茱蒂有嘔吐的迹象,夏落紅看得有點心酸,到底他和丹茱蒂認識較久,不由自主地匆匆離開坐位,意欲走過去照拂她。

    豈料他自己也是昏昏沉沉,搖搖欲墜,兩腳輕浮,如騰雲駕霧一般,飄飄忽忽,扶着餐桌,踉跄地走了過去。

     “我看還是把她送到房間裡,讓她躺下吧!”梅玲霎着眼提議說,看她的樣子也同樣是恍恍惚惚的。

     夏落紅當然順從她的意思,心中也感到和兩個女人在一起,總有點左右為難,倒不如把一個送到房間裡去躺下,就隻和梅玲相對乾杯,那就有趣得多了。

     夏落紅攙扶起丹茱蒂,豈料她已醉得像死人一般,手臂搭到夏落紅的肩頭上,好像有百餘斤重,夏落紅自己也站立不住,重新又告坐下。

     夏落紅暗暗有點奇怪,僅是那三四杯酒,怎會醉到這樣的程度呢? 梅玲便有怒意,指着夏落紅說:“怎麼樣?你這樣沒有用嗎,難道說兩三杯酒就醉了嗎?你扶不動讓我來!” “笑話,我怎會醉!”夏落紅逞強說:“你再來上幾瓶,看我在乎不在乎……” 梅玲要去扶丹茱蒂,但是她手無縛雞之力,那還會移得動沉醉如泥的丹茱蒂?夏落紅便向她勸阻: “你怎麼行?還是讓我來吧!……” 實際上三個人都醉了,也都有點借酒裝瘋的意思,便夾纏在一堆了。

     夏落紅倏的脫下他的西裝上衣,擲到地上,又按捺梅玲安靜地坐下,顯出他的英勇,撩起了丹茱蒂的大腿,就把她整個抱了起來。

     “怎麼樣?”他赫然大笑了,便歪歪斜斜的抱着丹茱蒂跑進走廊。

     “哈……我看你快摔跤了!”梅玲鼓掌直喊。

     夏落紅算還認得丹茱蒂的房間,一腳踢開了房門,直進閨房而去,在這當兒,他聽到輕輕的抽泣聲,原來丹茱蒂倒在他的懷裡在哭泣呢,臉上淚痕斑斑,好像非常傷心。

    同時,又摟着他的脖子抱得緊緊的。

     這是為什麼呢?夏落紅莫明其妙,接着他認為丹茱蒂是在和梅玲鬧醋勁。

     “這又何苦?大家無非逢場作戲罷了。

    ”夏落紅心中雖然也還明白,但是不由得起了一陣酸楚,到底他對丹茱蒂是害過單相思的,和梅玲相識不過短短的幾個鐘頭,怎能見異思遷,馬上把她放棄,另外和梅玲要好呢。

     這時候,夏落紅的腦海中再也沒有于芄的影子,同時,也把家中的人會為他的突然失蹤而鬧得天翻地覆的問題,也忘記得幹幹淨淨。

     他輕輕的将丹茱蒂放到床上,隻見她哭得如梨花帶雨,心中也為之感動,便情不自禁地趨到丹茱蒂的臉頰旁,低聲問道: “什麼事情使你傷心呢?” 丹茱蒂沒有作聲,隻是抽噎不止。

    夏落紅忍不住吻她的臉頰,唇兒沾上了淚水,于是,掏出手帕,替她揩抹淚水,又說: “你醉了,還是好好的睡一會兒吧!” 丹茱蒂搖搖頭,似乎沒有話要向夏落紅說,她解下晨衣,讓夏落紅替她挂到衣架上。

     “你走吧!去喝酒吧!梅玲小姐在等着你啦!”終于吐出一句酸心的話。

     夏落紅不忍離去,就在床畔落坐,想讓她安靜一點,再行告辭。

     “為什麼不走呢?”丹茱蒂揮着手,下逐客令了。

     越是這樣,夏落紅越是不忍離去,他多情地掀開了被單,很體貼的替丹茱蒂蓋上,有意無意地覽着她的酥胸,夏落紅心中忽然起了一陣熱辣辣的感覺,全身的細胞都在跳蕩。

     他覺得奇怪又不是頭一次碰見女人,而且丹茱蒂又是舊相識,雖無肌膚之親,但又何至于如此沖動,難道說是喝了酒作怪麼? 丹茱蒂似乎并不介意,隻是掩面啜泣。

     夏落紅覺得有離開這間绯紅色的寝室的必要,要不然再次沖動下去,就要抑制不住了,他悒悒地退出房門。

     “夏落紅,你回來!”丹茱蒂向他呼嚷,那聲音帶着悲怆。

     夏落紅茫然回到床前,丹茱蒂真如一頭饑餓的野狼,忽然把他緊緊抱住,像瘋狂一般和他接吻。

     這種挑逗,夏落紅實無法理智下去,加上酒性發作,如火加油,他吻着,吻着,瘋狂地幾乎要咬丹茱蒂的舌頭。

    同時,那雙手也開始不規矩起來,到這時候,他覺得丹茱蒂的一切都是可愛的,比那新認識的梅玲要可愛得多,到底一個是已經完全成熟,一個尚是黃毛丫頭,女人在完全成熟後始能稱為完整的女人,完全成熟時始能吸引異性的追逐。

     丹茱蒂的表現,也不知是愛是恨,淚仍流個不止,忽而她打夏落紅的手,又掌掴他的臉,又雙手捧着他的頭顱拼命搖撼,幾近變态心理。

     “夏落紅,聽我說話!”她忽然趨在夏落紅的耳畔低聲說話:“不要太沖動,要理智一點!去喝一口涼水,然後趕快離開這裡!” “不!我不要走了,我要留在這裡……”他喘息着答,竟而要爬到床上去了。

     丹茱蒂再次掌掴他的臉,這次是咬牙齒說的:“聽我的話,按照我的話去做!” “你要我做什麼我也肯,我就是不要走……”夏落紅似乎神智都迷糊了。

     于是,丹茱蒂使勁咬他的耳朵。

     “喲——”夏落紅痛了,好像清醒了一些。

    “為什麼咬我呢?你的臉孔這樣美,心腸卻這樣狠毒!” “你假如肯聽我的話,就要按照我的話去做。

    ” “要我去做些什麼呢?” “去喝口涼水,然後趕快離去!” “為什麼要喝涼水呢?”夏落紅大為詫異,仍然迷糊地說。

     丹茱蒂忙堵上他的嘴巴,又說:“不要問為什麼,叫你這樣做,你就這樣做好了!” 正在這時候,房門呀的一聲打開了,他們兩人的神色全為之一怔,坐起身來。

    卻看見站在房門口間的竟是梅玲小姐,她可能早站在門外偷窺了很久啦。

     “喲你們兩人親熱了這樣久還沒夠麼?”她叉着腰,似是發着嬌嗔,憤怒的火在心中燃燒。

     這會兒,丹茱蒂看見了梅玲,等于耗子看見了老貓一樣,再不敢随便說話了。

     “我看你也喝醉酒了!”梅玲趨近了夏落紅很輕佻地說。

    “假如你在這裡做出糊塗的事情,小心我的姑媽不答應!” “别胡說!我清醒得很!”夏落紅強辯,一面又賭氣的說:“你們那三兩杯酒醉不了我!” “好吧!我倒要看看你的酒量究竟如何?我還有兩杯的量,我們就不妨拼拼看!”梅玲已露出醉态,搖搖幌幌的走到床前,按捺丹茱蒂躺下,一面含笑說:“丹茱蒂姐姐,你醉了,應該好好的睡一會兒,你把夏落紅交給我好了,我是不會虐待他的!”她很體貼地,替她蓋上被單,又很親切的摘下腋下的手帕,替她揩抹淚痕,真如一對好姐妹一樣。

    不過這種舉動,僅是表面化的,她的嘴裡卻喃喃有詞,似是咒罵,又似是警告。

     夏落紅因為站得很遠,同時腦海中也是昏脹脹的非但沒聽見她在說些什麼,而且連注意也沒注意到。

     “我的義父有個綽号叫做酒仙,喝個三兩壇酒向不當做一回事,你這個黃毛丫頭想和我拼嗎?”夏落紅自言自語說。

     “哼!你父親的綽号叫做酒菩薩我也不管!”梅玲安頓好丹茱蒂後,又露出原先的天真,笑嘻嘻地一把拖住了夏落紅的手:“你既叫我黃毛丫頭,我即算醉死了也要和你拼!” 她強拖着夏落紅離開丹茱蒂的寝室,夏落紅似乎還依依不舍,兩隻眼睛仍盯在丹茱蒂的身上。

     當他跨出房門時,丹茱蒂也蓦然撐起身子,她的玉容已為愁緒所籠罩,眼中傳達出她的情意,似乎在說:“喝口涼水,趕快離開這裡……”